“这流失的玉玺裂为了两半,其中一半原由天枢门所藏,后流落世间,由薛府人于古玩场中偶然所得,收藏于府邸之中,另一半在当年流转到了浮霖门手中。” “浮霖门手中的玉玺中镶有出自天枢门之手的龙珠,而今我才知道,这颗惹出是非的珠子也只是当年封锁堤坝设计草图匣子的开关罢了。而这一半的玉玺,流落在了世间当中。” 付霆道:“李盟主所说,同我所知基本一致。对于薛门手里的一半玉玺,根据最新的消息,原是痛下杀手的青狐所得,但后面却又被惊穹剑夺走,而今并不确定流转到了何处。” 徐青慈一众正听得十分聚精会神,屋内却忽然陷入一阵沉默,付俞言不禁将纸筒凑近了些,顺手调整了飞丝的位置。 谁知刀娘早晨练剑完毕,从后墙这边行来,开口问了一句:“你们躲在这么做什么?” 她这一说话,飞丝也隐隐颤动了起来,屋内传来了付霆的声音:“进来。” —— 顾刀娘原本就是付霆和浔阳郡主找来的,所以才会在练刀结束后行到议事堂。 至于偷听的一干人,付霆和李庭弘倒也不会追究。 不过等到付霆正儿八经同他们说了番话之后,一众人脸上的表情反而震惊了。 几人异口同声:“护送郡主回广郡?” “不错。” “大批护卫护送,反倒是太过招摇,再者,现在也是没什么护卫了,朝廷那边,一时也没有接应的人过来。” “郡主未能按期返回广郡,并不是件好事。” 李盟主接过话来,细细道来,此时朝着后辈说话,他和颜悦色,仿佛是在委婉地征求他们的意见。 而当日遇到惊穹剑陈掩之时所发生的一切,也为另一半玉玺的走向提供了答案。 李盟主听闻之后面色有一瞬的凝重,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温善,最终仍然是嘱托他们先行送郡主回到广郡,然后便又匆匆离去。 —— 广郡在南地,徐青慈自北行后终于往南方返去。 原以为能折南的路途必定是回蜀郡,谁能想到此时此刻却是奔往传闻当中受当今忌惮的“南方天子”。 越往南走,关于这位南方天子的流言就越发甚嚣尘上,道是当今所在根本不是帝星所指,南方的广平王才是。 这样的话放在普通人身上等于说“这位子你做不了,不行赶紧下来,让得行的人上来继续当任”,普通人尚且觉得“你不行”刺人肺腑,何况是本该心怀天下却又心胸狭窄的帝王。 半途他们同样也听闻了龙珠归于朝廷的消息,北地阔河水堤坝终于能够重新正常运作。 想来那方流落在外的传国玉玺,经过数年风霜洗礼,染了无数道鲜血和祸乱,最终还是被皇帝当个宝,领回了宫中,跟一方全心的玉玺一道供着。 徐青慈一行顺畅地走了大半路,既没有遇到天弓的人,也没碰上北卓门的杀客。 “看来护送郡主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看明后两日都能到广郡了。” 在顾萱随口的乌鸦嘴下,一众人虽然没碰上预料中的人,但却碰上了一窝匪。 有顾刀娘坐镇,土匪倒是杀不进来,但是他们不知怎么自己弄出来了酷似雷火石的火石,一路炸得烟尘滚滚。 纵然身怀武艺,一干人等还是被抢走了几个包袱,跑到了山上倒上不下的庙里。 暮色四合之时,徐青慈,楚晔,付俞言,顾萱还有顾刀娘以及被护送的浔阳郡主都顶着半黑的脸大眼瞪小眼,坐在破庙里面暂时喘了口气。 “方才我还以为是林天舸出来了。”楚晔一面动手开始理着干草,以免道,“土匪自己的火药威力竟还生猛些。”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徐青慈说:“雷火石至少没那么大烟,真是呛死我了。” 她眼见着浔阳郡主一眨眼功夫就手脚麻利地用地上散乱的干草铺好了席,倒觉得有些奇:“郡主竟然还会这些。” 浔阳郡主回答说:“从前离开广郡的时候,父王教过些。” 徐青慈纳闷,广平王是多怕自己的女儿在北地会受欺凌,还教孩子铺这些玩意儿呢? 付公子皮嫩,没准备将后背搁地上睡,又见地上也无甚太多干草,于是自己动手用飞丝借庙柱缠出了个吊床,看来,先前想付公子同丝竹阁中人一样是属蜘蛛的,一点也不假。 他正想多搭几个,让姑娘们挪挪位置,庙门却轰然大开,急急吹出了一阵冷风。 徐青慈虽未觉得后脊发凉,但按理说,这个天不该有这么彻骨的冷。 半刻之后,门口也只回荡着空寂寂的冷风,并没有出现什么人物。 顾刀娘身后背着长刀,起身走去关上了破庙漏风的门,偏在这一刻,她身后传来了一阵巨响。 徐青慈对着巨响再熟悉不过,那不是让一众人脸黑的匪帮的火药,而是雷火石。 然而出现的一把剑却并非林天舸的寒玉,而是许久未在她们跟前露面的青狐。 原在预料中的危机还是来了。 青光仿佛是破开了原本就不结实的房梁的雷光,青狐在下一刻现身。 在他刺出第一剑的一瞬间,付俞言已经将弄好的吊床立即拆回了手上的飞丝,很快就凝成了飞丝剑,众有剑的出剑,用刀的持刀,甩鞭的甩鞭。 不过他们还是手慢了。 青狐的剑式一如既往地凌厉,但仿佛经历了一番打磨,变得更快了。 大抵是因为大伙都认为他的目标定是浔阳郡主,所以除却注意自身安危外,都有意无意地分神盯着郡主。 虽然不知李盟主和付霆为何将这样的任务交付给他们,但是既然答应了,必然不可负其所托。 可谁能想到,青狐一手剑袭来,一剑两道呼吸间抵上的是付俞言的脖颈。 付公子也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成了人质。 青狐冷淡开口道:“天枢门密库。” “付家虽然有密库的钥匙,但也并不知道其所在。”付俞言有些无奈,“我……不知道啊。” 青狐的剑身抵得紧了些。 这时候庙门再一次大开,来人抡着串如意子,正是白如行。 白如行道:“付公子是坦诚之人,说的话难得掺假,不过还是麻烦公子跟我们走一趟,我想公子和诸位小友多在外面走一走,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白大人说得有几分道理。”谁知白如行后脚跟来的是摇扇的玉子谦,“密库既然是天枢门所造,自然不是什么容易找到的地方,不过既然我同白大人都选定了这一块地方,那必然大有可能在此地了。付公子就算找不到地方,想来也是没什么大碍的,我们只是需要公子走一趟。” 天弓众人挤在此处一道出现,目标早已不是浔阳郡主,而是倾向了传闻中的一个天枢门密库。 想来此地各大帮派的土匪在此蹲守,也多半是奔着什么密库来的。 毕竟这东西,听起来就像是藏着金银财宝的地方。 不过白如行和玉子谦可不是一伙的,若是掐架从口头转到了手上,想来又是一番好战。 庙门之外,飘然的飞丝掠影,兼有阔刀劈风之声。 刀声是顾刀娘的,而外处的飞丝不可能是付俞言的,极有可能是丝竹阁中人同顾刀娘缠斗了起来。 白如行一手抬起,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付公子手上暂时别做什么小动作,免得青大人的剑误伤到公子了。诸位小友请吧。” 第63章 迷津(一) 白如行和玉子谦一直在嘴上不对付,但始终没有动手。 她正想着两派人怎么这次十分沉得住气,仿佛能读心的楚晔就低低说了句:“他们就算动手,必然也是在密库,这时候他们若动起了手,可就将人放跑了。” 徐青慈微点了下头,注意到仍然被青狐付俞言手上还是有不易察觉的“小动作”,他指尖一直没怎么安分,好像在弹着琴弦一般。 顾萱在她身前,浔阳郡主一直安静地跟在她身后,面色又如望见惊尸一般苍白了几分。 还好这次天弓眼里好像跟没有郡主这个人似的,心思全放在密库里的东西上面,不然护送郡主的事情可就真的难办了。 从白如行和玉子谦口中,徐青慈大概探出了“密库”会同当年的惊尸渡迷津有关。 这两人一直并肩而走,一人抡珠子,一人摇扇子,若不是说话带刺,身后跟着被挟持的人质,倒真像是出来踏青的。 “玉大人,想来你原本想来的也是此处吧。” “白大人这句大人我可不敢当,您才是正儿八经的大人,所以您先请吧。” “没有这样的道理,玉大人年纪虽然轻,也是六皇子殿下麾下红人,密库里有什么,想来该是玉大人先看看。” “……” 二人领头来到的是临近一座山的半山腰,周围寥无人烟的模样,只有野蛮生长的树丛。 不过他们最后停步的地方有着明显不同,此处树丛过于排列整齐,成了小小的方阵,看着同外围环境格格不入。 等到一位绕指柔抱着古剑现身,白如行和玉子谦才达成了和解,让丝竹阁的美人先行用作为“钥匙”的古剑开启入口,又让美人在前“领路”。 —— 徐青慈本来疑惑为什么开启密库非得拉上付俞言,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答案。 树丛之下的确另有天地,他们一行人沿着延展而出的梯子走过许多曲曲折折,不知走了多久,周围已经不怎么瞧得清光,绕指柔抬手拿出了一小盏萤火灯,照亮了前方的路。 这种萤火灯里据说是北疆人专门培育出的能发光的虫子,先是集中培育数月,破茧之时需要在极其封闭的环境中生存,一旦放出来,则必须放入特制的灯笼里,且只能存活十二个时辰,唯一的作用就是照亮。 一路弯折像是进入了一个地下世界,一开始也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但很快就有一道阻碍亘在了前方。 那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铜色门。 门上刻着先前在人偶脖颈上也出现过的天枢门标记——北斗七星走向图。 此时青狐忽然调转了剑锋,将青光闪闪的长剑从付俞言脖颈上撤了下来,转而在他手上划了那么一刀,其落下的血凝在了白如行拿出的一颗珠子里,待白色珠子彻底变为赤红色,这珠子就被白如行抛出了手,准确落在了七星图上的天枢星上。 珠子稳稳吸附在了天枢星上面,而后其中吸纳的血渐渐顺着星势纹路一路染红了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瑶光星,然后高门缓缓开了。 “原以为只有辜瑛之子的血能打开这道门,不过原来付家人的血也可以。” 白如行收回了凝血珠,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玉子谦这时没接他的话,只盯着前方的一路黑。 绕指柔并不想同他们多言,继续提灯走着。 奇妙的是,前方的路竟是越走越开阔,一众人绕了一圈,最终发现抵达的是一方地下的宫城。 如是一看,此地倒像是个不小的陵墓,但又细细一看,除却凿出的地下地盘颇大,但却什么都没有,他们能找到的唯一的东西,仅仅是一方黑楠木棺材。 密闭的棺椁就摆在一方并不算宽的偏室里,却让众人都觉得后背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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