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容的母妃是一个县太爷家的女儿,入宫后是一步一步升上来的。不过一直不受宠,而且只生了月容一个公主,最后连妃位也是后来父皇可怜年纪大的妃子,给的赏赐。 宋翰墨叹了一口气,想来,她在后宫的生活应该也不是很如意…… “你我是兄妹,理应如此,快去睡吧。”宋翰墨语气变得温和。 宋月容递给宋翰墨一个香囊,道:“这是月容自己缝制的香囊,还望哥哥不要嫌弃,多谢哥哥了。” 站起来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她凑在宋翰墨耳边说了一句:“里面有张纸条,景王待夜深人静时再打开。”说完,不等宋翰墨反应,便转身回了马车。 壶中最后一口酒入口,香囊拿在手中把玩,宋翰墨似是没有听见宋月容刚刚的话,他继续眺望那片灯火辉煌的上京城…… 夜深人静,宋翰墨待在马车内,借着烛火,找到塞在香囊中的纸条,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讲的是一个叫“三竹”的组织。 “三竹”原先是江湖上一位名叫令一刀的江湖侠客与其好友一同创立的,起先只是搜集江湖轶事。后来却是越办越大,成为了有名的探子组织。 新帝即位后一年,就有流言说三竹归朝廷管辖,用来监管百官。上京最近还有传言:三竹的头领是严修洁。 “严修洁?三竹?”宋翰墨把纸条烧掉,心道,月容告诉本王这些…… 莫不是,皇上以为本王与严大人交好,是为了三竹?所以才让月容随行到威南山监视本王? 看着昏暗的马车内壁,宋翰墨嗤笑了一声:“真是想得多,且不谈本王怎么得到三竹,再说就算本王成为三竹头领,一群探子罢了,能做什么呢?” 灭烛,宋翰墨躺在车内,半晌,默默来了一句:“都已经三年了,防备还这么高。” “第二日”,宋翰墨醒来发现营地并不在昨晚的山头上,反倒是前日的林中空地。 他心中一阵惊骇,匆匆找到虎子:“虎子,还要多久我们才能到上京?” “王爷,照我们现在的脚程最快今晚,最慢明日就能到上京。” “……”宋翰墨皱眉看了他一眼,在马车中一阵翻找,清酒还在,没有宋月容送的香囊,呆呆坐在马车里。 他这是又回到了出发的第八日?!过了快一月,还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为什么又开始了? 严修洁!他是又死了么?!所以自己又重复了一日? 他发生了什么事? 得去救他! 宋翰墨心中百感交集,站在马车上,朝上京城的方向望了一会儿。 虎子见王爷不太对劲,站在马车边问:“王爷,您怎么了?” “把飞燕牵来,本王现在要赶回上京。” “啊?王爷,那小的与您一起。” “不用了,飞燕很快,你跟不上,本王有要紧事要去做。” 宋月容在马车中见宋翰墨在飞燕边嘱咐了贴身小厮一些事情,接着便一个翻身上了马,似乎是要走,连忙跳下马车,跑到宋翰墨身边。 “七哥哥!”宋月容垫脚把手中的香囊塞到宋翰墨的手中。 “这是月容亲手缝制的香囊,里面的香料也是月容亲手调的。月容还不是很熟练,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味道,挑出来就行了,多谢七哥哥这些日子的照料。” “景王这是急着去哪啊?”长恩问道。 宋翰墨眼角余光撇了他一眼,宋月容则是瞪着长恩:“本公主正与景王说话,你算什么东西,怎可随意插嘴!” “殿下恕罪……奴才知错了……”长恩脸色一白,默默退开。 宋翰墨把香囊塞入怀中,他嘴角扯出一个笑道:“你我本就是兄妹,不必如此客气。本王有事着急回上京,就先走一步了。” “雪刚化不久,哥哥路上多加小心。” “嗯,驾!” 宋翰墨骑在飞燕上,冲向上京,他今日穿着出上京的那身月白锦衣,化作一阵白风掠过山间。 山路上一处泥石的基底被融化的雪水冲刷地已经有些不稳。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泥石微微晃动,与其他基底结实的路面有了裂痕。 待飞燕踏上这块泥路,“轰”一声,它便垮了,后蹄一下子没了着力点,飞燕驮着宋翰墨同泥块一下子滑下山去。 事发突然,宋翰墨整个人腾空而起,重重得摔在地上,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接着就滚下山去,脸、身体被枯萎的枝条抽得生疼,耳边传来飞燕的嘶鸣。 “啊——”右手不知撞到了什么,一阵剧烈的疼痛。又滚了一段距离,身体才停了下来,宋翰墨趴在地上,弱弱喊了一声“飞燕”,之后便是不省人事。 再醒过来的宋翰墨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宽敞的马车内,车内点了灯,旁边坐着一人。 他穿着惨白内衫,外面套着麻布短衣,黑色的头发用白布扎着固定在头顶,青经脉络的手拿着一本书在读。 他的脸掩在书本之后,看不见。不过,很明显,他穿的是丧服。 “嘶”宋翰墨感到手臂的疼痛,皱眉低头看着绑上树枝的右手,原来从山上滚下来时,右手断了。 “景王,”那人声音透着清冷,他放下书,看了过来,“你醒了。” 宋翰墨见到他的脸有些欣喜,忍不住笑了:“严修洁?” 对上那人无动于衷的眸子,再仔细一看,这人的脸部轮廓十分硬朗,眼眸细长,与严修洁只是有八分像。 他微侧过头,右脸上一道骇人的疤痕,从眉间一直划入右耳下方。难怪他的声音与严修洁沙哑的声音不一样! 想起那日,他在城门边上看到的,马车中的“严修洁”,宋翰墨眼睛微微眯起:“你是谁?” 第15章 三竹方印 那人从桌案上拿了一个黑色的面具盖住上半边脸,缓缓道:“在下严行之,字雨,是严大人的胞弟。” “严大人是双生子?本王在上京可从未听过这件事。”宋翰墨很是惊讶。 “双生为不详,在下出生后,被悄悄养在乡下,上京城无人晓得这件事。” “双生子不可在朝为官,你们严家还真是大胆。” “景王现在知道了也不能如何。” “……” 四目相对,严雨身后的烛火有些刺眼,宋翰墨闭上眼睛,想起自己滚落山下,一阵后怕:“……本王还以为死定了。” “不知景王为何独自一人?您这次伤得不轻,下人发现您倒在路边血泊中,还以为您死了。幸好,力夫仔细查看,您还活着。 在下看过,滑坡的地方是半山腰,好在山也不算陡峭,您才捡回一条命,”严雨顿了顿,“不过,飞燕已经没气了……” 咬了咬牙,久久,宋翰墨回了一句:“无妨,之前赶回去救人,现在来不及了……” 说完,他左手撑着地板,忍着疼痛,靠在马车壁上:“你刚刚说我知道了也不能如何,看你……穿着丧服是,因为严大人么?严修洁他死了?” 严雨眼眶微红,放在丧服上的双手攥紧,声音有些哽咽:“她……在府中休息时,被扮作小厮的刺客射杀。” 虽然知道严修洁出事了,不过宋翰墨还是吃了一惊,之前是当街刺杀,这一回是府中射杀?不知这两次事情,是否是同一人所为。 “凶手竟然扮作小厮?什么时候发生的?当时严修洁在府中何处?他在干什么?”宋翰墨迫切问。 严雨望着宋翰墨,看上去有些迟疑,他抿了抿薄唇道:“事情是今日傍晚时发生的。兄长下午得空,坐在府中池塘边钓鱼解闷。那刺客爬上屋顶,手持□□,当场被抓后已咬舌自尽。” 眼睛一转想到那次宵禁之事,宋翰墨问出了自己早就有了的疑惑:“严家为何不在上京设灵堂?为何要连夜出城?” “她说……她不想葬在上京…上京太冷了,她想回江南。” 马车外寒风簌簌,带走了车内暖气。沉默一会儿,宋翰墨只说了四个字:“原来如此。” 阿巧从前也喜欢朝北边眺望,说她想微丹了。 “景王您见见她吧。”严雨眼睛微红。 想起那个毫无生色,坐在商铺门口的严修洁。把目光移向别处,避开严雨的眼睛,宋翰墨犹豫道:“本王……不想见他。” 严雨眼里有些失望,娓娓道:“景王,在下虽然从小在乡下长大,但是兄长却会时常来看我,我们兄弟从小情谊深厚。虽不在上京,我也听过墨七公子的名声,只因兄长常常提起您,言语间都是对您的赞许。” “严修洁赞许本王?” 严雨点了点头:“兄长之所以在朝堂上数落景王,在下猜测,应该是恨铁不成钢吧。” “……”宋翰墨沉默了一阵,他望着烛火,轻笑了一声,思绪有些悠远,想起之前言官在朝堂上对自己的诸多指责,“严大人居然这样看得起本王,当年马球场那件事他没听说过么?本王当不起。” “在下也以为兄长行为不妥,不过,兄长一意孤行,与景王的关系也就一直僵持着。最近,景王似乎有意与兄长交好,赠梅那日,她回府时,脸上带着笑容,是雨多年未曾见得的。” 严雨缓缓说着:“即便在宫中被陛下责罚,回府后,兄长也会盯着您送的那支梅花出神。” 宋翰墨面带着惊讶,他没有想到严修洁居然这么喜欢那支梅花,有些出乎预料,他倒是没注意严雨说的责罚。 严雨又道:“我严家在上京做言官已有三代,兄长在上京一直未有知心好友,想来,兄长是心喜景王的。她现在身在棺柩,景王您…连见她一面都不肯么?” “……”宋翰墨闭上眼,靠在车壁上,思索片刻还未开口。 一个老夫人掀起了车帘,她头发已经花白,眼角有些细纹,脸上挂着泪,语气坚定:“景王既然不肯见,行之还是不要勉强他了。” “是,母亲。”严雨最后看了眼宋翰墨,下了车。 严雨一番劝导,宋翰墨其实是想去的,不过严老夫人既然这样说了,他再开口说要见严修洁一面,倒是不好了。 寒风凌厉,掀起马车窗户一角,宋翰墨见到随风飘动的白布。有几个下人靠近,把白布掀开,漆黑的棺柩呈现一角。 帘子落下,挡住视线,宋翰墨只听得厚重木板的摩擦声,他忍不住屏住呼吸,猜想应该是棺盖被推开了。 “呼呼呼”又是一阵疾风,旁边的林子里还传来了几声凄惨的鸟叫。 帘子又被微微掀起,严老夫人手里拿着一束扎着红绳的头发似是要放入棺内,严雨在旁边拉着她,应是不肯。 严老妇人一把推开严雨,眼里带着泪,朝这边瞥了眼,宋翰墨寒毛直竖,无由来,他觉得老夫人是在看自己。 幸好,风停了,垂下来的帘子,挡住了老夫人的目光,让他舒了一口气。 宋翰墨查看了下自己的伤势,断了一个胳膊,脸上有些刮痕,腿上、身上各处都缠着绷带,还真是惨烈。 车内昏黄的烛火微微摇曳,刚刚看到的情形,更加坚定了他定要救严修洁的决心。 靠在车厢上,他缓缓闭上眼睛…… 风透过车帘缝隙进入车中,在宋翰墨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头发明显被剪了一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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