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宋月容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无奈。 今日天还未亮时她便起身,顶着寒风,在南城门枯等景王,全是因为皇帝哥哥。 他昨日召见了自己,暗示自己今日陪同景王一道去威南山。作为皇帝哥哥“善解人意”的妹妹,她只好来了。 太阳从城门跃出,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宋月容终于等到了景王府的马车。 “殿下,景王来了。”长恩在车边提醒。 “本公主知道了。”宋月容本是面无表情的,话刚落,脸上就带了纯真无邪的笑容。她走出马车,站到街边,朝景王马车来的方向走了两步。 坐在马车前的虎子见到城门口华贵的马车还想着这是哪个贵人,就见到了下车的长公主。 她今日穿着深红的裙袄,梳着垂发髻,头上插含红宝石金蛇簪,下车后脸上带着明媚的笑,还低头咳嗽了两声,一幅懂事可人的样子。 “王爷,”坐在马车里精神颇好的宋翰墨听见虎子的声音,“十长公主似乎在前面等您。” “哦,”宋翰墨眼里一暗,“前面停车看看。” 停到华贵马车后面,宋翰墨下了车,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衣,衣服上绣两尾鲤鱼,乌黑的头发被玉冠固定着。 因着要出上京城,看上去神采奕奕,倒是有些几分俊逸潇洒。 “七哥哥”宋月容脸上带着笑,她欢快跑到宋翰墨面前,福了福身子道,“七哥哥,月容昨日听皇帝哥哥提起威南山崇峰峻岭,心驰神往,想着,今日七哥哥便要去,就想同哥哥一道,还望七哥哥不要嫌弃。” “陛下所说的崇山峻岭倒是有,不过现在是寒冬季节,一片莹白……”宋翰墨说到一半转了话头,咧了咧嘴角,“十妹倒是有雅兴,本王自不会阻止。” “多谢七哥哥。”宋月容又是福了福身子,“那七哥哥,我的马车便跟在你后面。” “好。”宋翰墨看着宋月容折身回去了马车,也是回身。 上车的时候虎子问:“王爷,您为何要带着十长公主一起?” 宋翰墨语气略带无奈:“你可听见十妹说的‘陛下提起’?” “嗯,听到了。”虎子答。 “你以为十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 “长得可爱,纯真无邪,平易近人……”虎子看着王爷满脸的嫌弃,越说越小声。 “皇上一直未有子嗣,宫里年纪小的便只有几位皇妹。而这几位皇妹中,只有第十长公主得到皇上的宠爱。十妹她……本王可从未见她发过脾气,别看她小,是个人精,机灵得很……” “哦~”虎子悟了,心道,合着长公主就是宫里派来的呗。 扶着王爷上了马车,他望见前面马车边的长恩,那仆役下巴微抬,一幅高高在上的嘴脸,不正是之前来府里传话的公公么! 啐,真是晦气。 几辆马车缓缓出了上京城朝着威南山去…… 朝堂上,今日严修洁狠狠参了中书侍中孙大人,说他利用职权,行自己方便。 孙大人跪伏在地,涕泗横流,连连认错,说是自己一时糊涂,才犯下错。 诸多官员为他求情,请求陛下因着孙大人从前的政绩莫要追究。陛下不显怒气,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后来,吏部侍郎出列,他说他要参一人,那人便是言官严修洁:“陛下,为言官者,当以三事为重:不喜富贵、珍惜名节、晓知治体。 严大人昨日与景王之事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当街勾勾搭搭,谣言四起,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朝廷、有辱陛下! 虽然严大人一直尽职尽守,不过在下官看来,严大人现在怕不是耽于情.色,已经忘了陛下,和我大宇平了!” 他一番“慷慨激昂”,说完便是跪伏在殿上:“为了朝廷的清誉,臣,恳请陛下,罢免严大人!” “陛下,臣亦以为如此!”户部侍郎周大人出列喊了一句。 严修洁冷笑一声,总是这种把戏。陛下眼前的十二珠衮冕微微摇晃,应是看向了周大人,台阶上传来威严的声音:“哦?众爱卿皆以为如此?” “臣亦以为如此!” “臣亦以为如此!” “臣亦以为如此!” …… 陆陆续续,乾和殿上跪了一大片官员。严修洁站在殿上轻轻笑了,她袖下握紧的拳放松,看了眼台阶上的那人,眼里生出一股热烈。 她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诸位大人所言甚为有理,一切全都是臣的过错,是臣耽于景王的美色,望陛下圣明。” “嘶——”殿上的官员都是倒吸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后吏部侍郎怒指严修洁:“不知羞耻!不知羞耻!不知羞耻!” 转过来又是一个跪拜:“望陛下圣明!” “望陛下圣明!”跪着的官员全都喊着。 “好了!”皇上帽上的衮冕晃动,玉石碰撞的声音穿透大殿,“严大人心中是不是有宇平朕心里清楚,她说与景王有情也是与诸位大人置气。不过昨日的谣言朕也有所耳闻,严大人举止确实有损朝廷官员的声誉。” “……”听陛下这么说,跪伏的官员眼里带着大大的遗憾,也有人不解,为何陛下如此维护严修洁… 莫不是,那个三竹的谣言,是真的? “朕便罚……严大人一月俸禄,杖责一十,闭门思过一月,以示惩戒。今日之事,莫要再谈。” “陛下英明!”跪伏的朝臣异口同声。 严修洁听了眼眸微闪,抬眉看着台阶上的那人。脑海中闪过严老夫人的笑脸,她跪伏下来,道:“陛下圣明。” “退朝!”太监在台阶上喝到。 “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上走后,大臣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散开,反倒是磨磨唧唧待在殿上。严修洁深吸一口气,刚刚跨出殿门,便看到门边的长板凳和站在一边手拿长棍准备行刑的太监。 一位小太监见严修洁出了殿门就凑了上来,他行了一礼:“严大人,请吧。” “好。” “言官严修洁,行为举止不当,奉圣上口谕,杖责一十…” 趴在长凳上,严修洁咬着牙,双手紧紧握着长凳两边,等着太监报数时。 她听到风的呜咽,听到天上的鸟鸣,听到殿门边大臣们的窃窃私语…… “一…” “啪——” “唔”疼得头皮发麻,她闷哼一声,把牙咬得更紧了。 “二……” “啪——” 她疼得有些耳鸣,身体抽搐着,头转到了另一边,因为疼痛她眼里已有些泪水,模糊看到大臣们全都对着她奸笑着。 “三……” “啪——” 眼泪掉在凳上,严修洁头上出了些冷汗,风吹着她很冷。不再看那些从她身边冷眼走过的大臣,抬眼看着正前方的宫墙。 墙上有两只鸟,欢快得跳来跳去,她想起来昨日被力夫从她身上撕下来,还很是欢快的景王,还有他温暖得不像话的胸膛…… “四……” “啪——” 再睁眼的时候,一只鸟已经飞走了,只留了一只还在宫墙上觅食…… 好疼,她什么也不想了,原本紧紧抓着凳子的手也松开,无力挂在两边…… “五……” “啪——” 才…十下,死不了…… 若是一直这样打下去,也挺好的…… 宋翰墨坐在车内,心有些慌,他从车窗探出头来,回望上京城的方向,耸立的城门已经只剩了一个小角。马车转了一个弯,城门便消失不见了。 “停车!”宋翰墨喊道。 “王爷怎么了?”虎子疑惑问。 “十……” “啪——” “行刑结束…” “大人!”力夫满脸泪珠,他跪着上前查看,严修洁面如白纸,早就晕厥在长凳上…… 宋翰墨站在马车上,回望上京城,只见得幽蓝的天空,落满雪的山坡上偶尔露出一点黑色泥土。 缓缓收回视线,他道:“……无事,休息一会儿,本王有些不安,路上注意脚下。” “是,王爷。” 第13章 从前之事(一) 宋月容还是第一次去威南山,冬天的出行同随皇帝哥哥下江南的感受完全不同。从车窗里望出去,看见的是一片茫茫的白雪,偶有炊烟袅袅,一片安静祥和。 第一日,她是有些新奇的。到了第二日,还是只有雪和山村,没有其他可看的,她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一连多日待在马车里,虽有炭火烧着,不冷,不过,她都快忘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掀开车窗帘,宋月容刚想叫停,好让自己下车散散步,便见着了骑在雪蹄黑马上的景王。再看看前面行走的景王府马车,看来拉马车的是另外一匹马。 宫中一直有传言,说景王有一匹心爱的马名叫飞燕,想来就是这一匹了。景王这是舍不得让飞燕拉马车走这崎岖的山路? 她眼睛一转,看来相比上京,景王还是觉得把飞燕带在身边安全些。 宋月容让长恩,也给自己找来一匹马,骑上马后,总算感觉到了腿的存在,就是太冷、太颠簸了。 拉着缰绳的手才过了一会儿,便冻的没了知觉。转头见景王,他坐在马上,神色凝重,北风吹乱了他额前落下的碎发。 驭马凑到一边,她弯着眉眼:“七哥哥,这得走几日才能到威南山啊?” “下雪天,路上难走,急不得,大概还要六七日吧。” 宋翰墨没看她一眼,只是直视前方,宋月容注意到他眼里的期待。见景王没有多说的意思,自己又冻得不行,便识趣回了马车。 “殿下,”长恩上来马车,“景王刚刚让人拿了一盘棋给奴才,奴才陪殿下解解闷?” 宋月容眼睛一亮:“好啊!” 第五日,宋月容乏味地看着棋盘对面谄媚的长恩。 “奴才愚笨,殿下又赢了,殿下实在是技艺高超!奴才还没赢过呢……奴才愚笨……” 把手中的棋子扔在棋盘上,“哗啦啦”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长恩,还有几个棋子滚落到了车厢里,宋月容开口道:“不玩了。” “是,殿下,那奴才把棋盘收好。”长恩跪在车厢内捡棋,宋月容趴到了车窗边,掀起帘子朝外看着。今日不见景王骑马,想来也是入了马车。 “看来景王也是晓得冷的,昨日我见他那么淡定,还以为是个不知冷的呢。”宋月容喃喃道。 “奴才昨日见得景王下马的时候,走路都走不利索,还得他的小厮搀着。”长恩也来了一句。 “哦?”宋月容看着外面的白雪深山,又开口了:“下次我再也不来这劳什子威南山了,无聊地很。景王他们一行人,看上去倒是甘之如饴。” “从前先皇在位时,有一年宫中请了位仙长,仙长说每年派一位皇子,腊月初的时候去威南山祭拜皇氏祖先,有利于皇家兴旺。先皇便指派了不受宠的景王,这么多年,他应该也习惯了。”长恩把最后一枚棋子捡到了棋盘上。 “原来是这样。”宋月容放下车帘看着长恩,“你知道的挺多的……” 长恩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这些都是听老宫人们讲的,师父说了,多和宫里老人谈谈会颇有收益。” 宋月容轻轻“恩”了一声,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掀开帘子,招来随从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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