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般冰凉指尖落在她眼下,他像是被烫到了般停了下来,指腹伸出来,一点点擦掉她泪,他沙哑道:“别哭。” 他认真道歉,与往常一样宠溺又温和,他说兄长喝多了,让她不要害怕。 可她还是浑身颤抖。 他身上没有半点酒气,压在她身上时浑身滚烫。她知道,宋行之是清醒,也知道,若是再有下次,他不会放过自己。 清早天,带着薄雾,露珠打在刚开木芙蓉花上。沈清云站在影壁前,眼睛一直朝着前面看。 她一早就站在这儿了,宋行之来了京都,那幅画是给她警告。 想起她逃跑之前,宋行之刚从战场上回来,当时他左臂受了很严重伤。 他却跪在祠堂前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后发了高热昏迷不醒。宁愿闯了一趟鬼门关,也要把他指腹为婚婚事给退了,她就觉得荒唐。 站久了,有些冷。沈清云刚要动一动,不知从哪跑来一只小野猫,围着她脚边转。 她低头看了一会儿,才记起来昨日姜文林给她那荷包鱼干还在她身上。 千金挑嘴很,鱼干是碰都不肯碰。这只猫却是吃欢快。 她蹲下来,静静地喂着猫。 从前方青石板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细微声响,赵禄弯着身子朝着前方带路,手往前伸着道:“宋公子,这边。” 沈清云抬起头,就这么看了过去。 半年未见,那人依旧还是那副样子。上身穿了件暗玉白色撮花裰衣,腰间系着暗灰色蛛纹锦带,整个人文质斌斌,眉眼间却是带着股疏离。 宋父是个武将,但宋行之却生很是温和,大概是他随了他生母,宋行之骨相极好,从长相来看,倒像是个书生。 瞧见她,那脚步直接停了下来,看见她一眼,便是笑了。 他站在木芙蓉树旁,清早薄雾洇湿了他衣摆,他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沈清云蹲在地上,脚边那只小野猫受了惊,一下子从她脚边窜飞了。她扭过头,只来得及瞧见它漆黑尾巴上,顶端带着一抹雪白。 她没过去,低下头,将荷包里鱼干全部倒了出来,才直起身。 “思思。”前面人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宠溺。 赵禄站在原地,在两人脸上来回看了几眼,最后落在沈清云脸上,眉心拧成了一道折。 沈清云怕,也就是这个。 她眼神看向前方,带着连着自己都没出察觉恐惧。她没去看宋行之,反倒是对着赵禄。 “我与宋公子相识,想与他单独说会话。” 赵禄眉心拧更加紧了。 他转头,往宋行之那儿看了一眼。宋公子生可好,文质彬彬,温润长相,可比二少爷姜文林要好多了。 眉心狠狠地皱了皱,他心道要完。 世子连表少爷看二少爷都烦呢,这要是知道两人单独说话。赵禄心里跳厉害,可一直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弯着腰赶紧退下去。 等人走了,宋行之才靠近。 他身上常年带着一股迦南香,整个人如面上那般温润。带着笑意朝她走过来时,端是公子人如玉。 可沈清云却往后退了一步。 朝前走脚步停了下来,宋行之站在原地。他低头看向面前人,随后,又落在她脚下。 一荷包鱼干猫只吃了一半,还有一半没带走。 宋行之说:“瘦了。” 沈清云在宋家,吃穿住行上从未受过亏待。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沈少卿。 沈少卿哪里会养小孩啊,要星星不给月亮,恨不得将她当做公主来宠。 娇养到十五岁,若不是她生性淡然,什么都看不上,一般人从那珠宝堆里长大,性子怕是要养歪。 目光落在她那淡青色长袍下,他眼神温和了一些。 探子早就查过了,说她在永昌侯府穿是男装,不然他等不到随南疆大军一同回京。 “你除了千金,什么都没带。”宋行之还是靠了上前。 他素来不是急躁性子,只是他等了太多年,如今人在自己面前,他只是想靠近一些。 宋行之有些后悔,当初为何不多忍一段时间。沈少卿走后不久他就按捺不住动手,那晚,到底是吓坏了她。 要是他再忍忍,等时机成熟了些,只怕也不会像今日这样。 “兄长。”他靠得近,那股迦南香越发浓郁。 沈清云想往后走,可人都追到京都来了,她无处可逃。 “兄长。”她再次叫了他一声,仰起头,巴掌大脸上带着惨白。 只她大概不知道,那张清冷一张脸露出这样楚楚可怜模样,只会越发让人心动。 宋行之看着她脸,无奈,又近乎宠溺笑了笑,他强调:“思思,我们不是兄妹。” 他父亲,不是她父亲。她母亲,也从未生过他。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沈清云点着头,她站在这儿一早上,却不知如何开口:“父亲与母亲在京都……” “只有我一个人回京了。”宋行之看着她眼睛,不让她逃避:“我是为了你来。” “我带你回家。” “我不会走。”沈清云摇头,眉心拧起。她现在只想离开,一早在这等他就是个错。然而还未等转身她走开,身侧却是传来脚步声。 赵禄在前带着路,身后,姜玉堂正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远远儿,他站在九五回廊上,瞧见两人站在一起,脚步停了下来。姜玉堂那张脸上拧了拧,随后目视着宋行之。, 而宋行之抬起头,也正看向他。 那一眼,他瞳孔放大,僵硬在了原地,那张清隽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眼睛牢牢地盯着姜玉堂,看了好一会儿。 姜玉堂察觉到了,眉心拧了拧,有些不悦。 他发现沈清云这人会招惹桃花很。一边抱着说喜欢他,一边又招惹一个又一个。 前脚一个姜文林,后脚又来个宋行之。啧啧……他轻笑着,眼神里却是一阵冰凉。 “你!” 宋行之立即转身去看向身侧人,神情里都是恍惚:“他……他是谁?” 面前人这张脸生与沈少卿几乎一摸一样! “就像你看到。” 沈清云眼神从九曲回廊上挪开,一脸清冷,淡淡道:“他不过是个替身。”
第21章 珍宝 清风摇曳, 一群白鹤飞来徘徊在睡莲绿藕之上。 雕台水榭正对着湖面,帷幔被风吹撩开,携来一阵淡淡流香。赵禄跪在绒毯上, 手中拎着个白瓷染青花小矮壶,弯着身子正在沏茶。 梨花木云头长桌,几人端坐在一侧。屋内却是静悄悄儿, 只有淡淡沏茶声。 姜玉堂接过面前梅花盏,低头闻了口茶香。 “平远高山茶,宋公子不知喝不喝惯。”他说着抬起头,宋行之正对着他对面而立。 再有几日就要入秋, 这个时辰早上不冷不热, 正是刚好。细碎阳光从帷幔那打过来,照在宋行之那张脸上,却是有些恍惚。 他听了声音, 像是才回过神。 抬起头往前看去, 目光又看向姜玉堂脸。乍一眼看是很像,但细看却又有些许不同。 像是眉宇,但气质却是有差别。那人毕竟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来,刀锋上不知见了多少血。 眉目生再像,也没有那见惯生死气质。是那种经历过打磨, 时间沉淀, 沉稳到令人膜拜,信服。 而面前人,出身高贵,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贵气, 活在太阳之下, 前途一片光明。 接过面前梅花盏, 宋行之低头刚要喝一口,前方,姜玉堂却是开口问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对上宋行之眼神,姜玉堂又淡淡道:“你今日见了我,像是一直都很惊讶。” 宋行之差异他敏锐。 之前那第一眼,他们应当隔得很远。只他惊讶不仅仅是他长得像,更多是她说话。 他看向身侧,沈清云坐在他身边,垂着眼帘。漆黑眼睫往下,在雪白脸上投出一道阴影。 她说,她只是把面前人当做一个替身。堂堂永昌侯府世子爷,被她当做一个替身。 宋行之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我在南疆认识位故人,生与世子有些相似。” 他笑了笑,面对着姜玉堂眼睛:“一时惊讶,这才失了礼数。” 姜玉堂放在桌面上手敲了几下。 宋行之在南疆,见过沈少卿不足为奇。茶香融入舌尖,姜玉堂抿了一口,这才将茶盏给放了下来。 “今日过来,是要将画还给宋公子。” 偏过头,姜玉堂示意身侧赵禄。后者立马将那雕着莲花云纹锦盒拿了上前。 “无功不受禄,这画过于名贵,姜某不能收。” 赵禄背光站在一侧,书中捧着锦盒,他一动,一直立在水榭外一群侍卫立马上前,抬着几个箱笼放了下来。 宋府箱笼直接抬到了老夫人那儿,老夫人喜欢也就留着了。但姜玉堂怎么会让人吃亏? 画原样送过去,箱笼里面东西价值只会更名贵,不会少。 “宋某说了,这画是物归原主。”宋行之放下茶盏,轻笑着。两人都是世家子弟中难得人物,说话藏三分功夫游刃有余。 “几年前,宋某寻这幅《秋月图》时正好听说姜世子也喜欢。” “这画主人本不该是我,但这画……”他从进屋开始就没有掩饰,目光落在沈清云身上,目坦坦荡荡。 “但这画主人闹脾气,我想她也不愿意要了,今日送给世子算是宋某借花送佛。” 姜玉堂眉心狠狠地拧起来,他随着宋行之一起,落在沈清云身上。她从进屋开始就一直低着头,下垂着眉眼依旧是那样清冷。 但那张脸生太好,清冷却艳绝,目光落在她身上,就让人再也挪不开。 “《秋月图》献给世子,至于那些东西,宋某也不收。”宋行之目光从那箱笼上挪开。 他生清隽,眉眼淡淡透着疏离,可看向沈清云时,却是又柔和下来:“只是我有一珍宝,如珠似玉,甚是喜爱。如今遗落在永昌侯府 ,还忘世子归还。” 沈清云下垂着眼帘一点点闭上。 她感受着四周看过来,落在她脸上目光。还有那两道炙热视线,仿若在她身上,一寸又一寸,压她喘不过气儿来。 宋行之此举,是在逼她自己回去。 意识到这一点,她只觉得浑身都在泛着冷,宋行之在军中也擅用于此,他待人不像他长相那样,文质彬彬,极好说话。 他对人总是先带三分算计。 不然,他在背后装和蔼可亲兄长,也不会一装就是十来年。 她紧紧闭着眼睛,宋行之如何走,她都不知道了。只知道身边传来脚步声,那一直黏在她身上目光也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逃避似睁开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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