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狗赶在太阳落山前回了家,路上遇见高大的男人大黄狗就呲牙咧嘴,傻奴惊诧极了,这狗居然会保护她? 只是那么大一点儿的小包子而已,还是半个……怎么这狗就跟认定了她一样? “娘!周叔叔!”傻奴见院子里没人,去了正厅。 正厅里坐着好几个穿便装的男人,傻奴茫然地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李远山,不禁失望,“娘……” 老夫人正用帕子擦着眼泪,见到傻奴更是泣不成声,“傻奴,快来谢谢苏将军,他们把远山找回来了!” 傻奴认真地望着坐在主位的男人,发现这个男人看起来像受了伤,脖子上缠了厚厚的药布。 傻奴行了一礼,问道:“相公在哪里?” 她声音娇滴滴的,人也好看,在场的人都多看了她几眼,却不是因为欣赏她的美丽,而是充满同情和怜悯的。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无声地哭了一会,艰难道:“远山在你的屋里,他的腿……” 老夫人的话淹在了哽咽中。 傻奴带着小狗进了屋子,屋里弥散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味道,像是药味,又像是伤口捂烂后的臭味。 她捂住了鼻子。 李远山直直地盯着床帐,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一点反应。 傻奴靠近他,有点认不出来。 他瘦得脱形,脸颊凹陷,眼窝深黑,静静地躺在床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傻奴却能感受到来自于他的绝望。 傻奴很恍惚,相公真的回来了吗? 她在将军府的门口等了他那么久都没等到他,现在他自己回来了吗? 傻奴觉得自己的眼睛热热酸酸的,她张了张嘴,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干脆脱了自己的绣鞋,爬上了床。 她伸出手,去掀被子。 但手被抓住了,死死的。 傻奴困惑地看向李远山,却见他的眼睛用力地瞪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真的瘦了太多,连抓着她的手都是枯瘦的,骨头硌疼了她,她皱了皱眉,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她真的好想他。 李远山不为所动,慢慢地将目光转回床帐上。 傻奴呜咽着唤他:“相公,抱抱……抱抱我……” 李远山仍旧定定地望着床顶,好似什么都听不到。 “相公,你耳朵坏了吗?”不然怎么会不理她? 相公最喜欢抱她了。 李远山转过头,傻奴破涕为笑,“相公!” 然而李远山干燥的嘴唇只是动了动,冷酷地说了句:“滚出去。” 他狠狠地瞪着傻奴,连嘴角都在用力,死死地绷着。 傻奴愣了下,扭头对大黄狗说:“你出去吧……” 身后传来李远山的暴喝:“你也滚!” 傻奴回过头,傻傻地看着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好像缺了点什么…… 她飞快地用另一手掀开了被子,还没来得及看他的伤,就被他推下了床。 大黄狗开始狂吠,傻奴摸着自己的尾椎骨,眼睛红红地看着他,满是不理解。 李远山的胸腔剧烈地起伏,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盖好,疯狂地骂道:“我让你滚出去!你这个傻子!” 傻子…… 傻奴站了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锲而不舍地爬床。 她心疼地亲他的唇,李远山这次没有再推开他,只是死命地抿着唇片,愤怒地瞪着她。 傻奴的手又摸向了他的腿,李远山发出难忍的低吟,张开唇吻住了她。 以往他的吻总是滚烫的、动情的,今天却是焦急的、惶恐的。 傻奴不明白他的心情,只能无力地承受着这如同狂风暴雨般地亲吻。 结束时,她大口地呼吸着,听到他近乎卑微的恳求。 “傻奴,别看那里,求你。” 他眼里流出泪水,这是傻奴第一次见他哭。 作者有话说: 不影响那个,而且男主的本质不会改变,他依旧热爱探索新姿势。
第23章 断腿 老太太从苏伟的口中得知了关于这次圣上定罪的依据,尽管苏伟语焉不详,她还是听出了些门道——李远山的确放走了一个瑶南奸细,这是事实,这个奸细携带了大量的军机回到瑶南,以至于后面西南战场王朝连连吃败仗,血本无归。 正因如此,圣上才会格外震怒,当即革官抄家;但也正因为他只放走了这一个人,所以圣上的怒火才没有波及他的性命。 老太太气得直摇头,“他自小体型异于常人,我便给他请了武学先生习武,我一直教导他到了军中要听将领的话,成了将领更是不能掉以轻心,要顺从圣上。他做得一直很好,这次怎么会这样?” 苏伟叹了口气,含糊答道:“那人他认识,不忍心让那人遭受牢狱之灾。” “糊涂!”老太太连拍大腿,“战场岂是他能有私心的地方?苏将军,此次要多谢您把远山带回来,老身无以为报……” 她说着就要给苏伟跪下,苏伟急忙站起身,扶住了她,“不必如此,我和远山并肩十几年,我清楚他的为人。只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是为以后做打算为上。远山出了这种事,圣上猜忌,我和付全作为武将,以后也再难和远山像以前似的来往,这里是一些银子,不多,以后我还会让人送来。” 老太太还要拒绝,苏伟忍不住低声道:“远山遭人暗算,腿坏了,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您不能不要。我再去看看他就走了。” 他去了后院,看到傻奴趴在床上时表情变了变,声音冷硬,“还请夫人出去一下。” 傻奴好奇地看了他一会,领着大黄狗走了。 她蹲在院子里,大黄狗围着她转,小黄鸭也跑了过来,两只小动物看起来都很高兴,只有傻奴愁眉苦脸。 相公的腿好像少了一点。 她粗粗看了一眼,那条腿只剩下半截,还血肉模糊的,散发着腐肉的臭味…… 苏伟和李远山说了什么,傻奴不知道,傻奴只知道苏伟走后,李远山更加沉默了,对她的态度再次疏远了起来。 她不敢说话,静静地做在小板凳上发呆。 天黑前老夫人带着郎中来看了,傻奴被赶了出去,她站在门口,听到老夫人压抑的哭声。 她茫然地看着管家,“周叔,相公病得很重吗?” 周管家眉带哀愁,他本以为被抄家就已经很惨了,只盼着奇迹出现,李远山能活着回来;没想到人是回来了,却残了一条腿。 听苏将军说,他为了保住最后那半条腿,不肯再让郎中给他看病,硬生生地忍着疼回来的。 李远山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天纵之才,如何忍受得了这种屈辱? 傻奴懂了,轻声自语:“怎么不管用了呢。” 她不是可以为人挡灾吗?怎么这次就不灵了? 里面又有动静了,她竖起耳朵听。 “这些腐肉是新生的,必须再次割去,他已经开始发热了,再不割掉恐会危及性命。” “大夫,他剩下的半条腿能保住吗?” “……按道理讲,清理过一次的伤口是不会再产生这么多腐肉的,可见他这半条腿已经无法通血了,比起性命,这半条残腿算什么?” 傻奴怔了怔,就是那半条也留不住吗? “还请您帮忙烧掉热水来,我这就给他手术。” 傻奴在门外喊:“娘,我来就好!” 她急急跑到小厨房,烧火热水。 许是今天的柴火有些不好,烧出来好多黑烟,傻奴被烟熏得眼泪直流。她突然觉得很难受,看到灶台上还放着半个馒头,咬在了口中,不再管这些讨厌的泪水。 她提着盛满热水的木桶进了屋子,看清了李远山被大夫清理过的那半条腿——那上面的肉已经烂成了一团黑泥。 傻奴张了张嘴,把桶放在了地上,跑了出去。 李远山的目光一黯,她还是害怕了吗? 不要说她,就连他自己都厌恶这条腿,烂得像是粪坑里的木棍。 她为什么还在呢? 为什么? 是在等着看他今天的笑话吗? 李远山忽然想起那些瑶南人之前对他的诅咒:李远山,你滥杀无辜,以战揽权,你早晚会落得一败涂地、无人可求的地步! 一败涂地、无人可求…… 应验了。 冰冷的刀片刮在了他的伤口上,李远山发出痛苦的闷哼,十指抓紧了朴素粗糙的床单。 以前傻奴睡得都是最顶级的缎被,这样粗糙磨人的料子,她娇嫩的皮肤能受得到几时? 他的下场她看到了,她很快就会走的。 李远山瞳孔一散,陷入了黑暗。 傻奴捧着馒头跑了过来,看到李远山面色惨败地躺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了,她的心又是一疼,小心地问:“他怎么了?”没有人回答她,郎中在刮肉和骨,老夫人早就看不下去了,站在门口和周管家一起哭着。 傻奴把馒头塞进了李远山的嘴里。 郎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做什么?” 傻奴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回他:“我、我怕相公哭……咬上馒头哭就没声了。” 他很要强的,她知道。 郎中把馒头抠了出来,轰她:“不是让你出去?你用馒头堵他的嘴,他要是喘不上气了怎么办?净会添乱,出去!” 傻奴悻悻地捡起馒头,走了出去,把馒头喂给了小黄狗和小黄鸭。 天气渐渐冷了,眼看着就要过年,她真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跟她一起过年。 她会乖的,不会再让他抱着走路了。 月色惨淡得像是随时会消失,傻奴的眸子里映出月亮的模样,美艳的脸上尽是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傻奴从小盹中惊醒,她听到一阵杂乱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摔东西,她撑着僵硬的腿站起,缓缓地走进了屋子。 李远山正高高地举着一个汤碗,而地上,已经布满了碎片。 他见傻奴进来,神情僵了一下,慢慢把碗放在了手边。 “你是来看我的腿还剩下多少的?” 他薄唇轻掀,眼神嘲讽。 傻奴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嗯……” 李远山扯着唇角冷笑,“我就知道……” 他猛地掀开被子,让那条几乎消失的残腿露出,冷飕飕的空气将他的伤口刺痛,他皱着眉,颤声说:“现在你看到了!可以滚了吗?” 傻奴呆呆地站在原地,忘记了呼吸——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腿,如果那还能叫“腿”的话——大腿只留下三寸左右的长度,这之下,全都没有了…… 她的相公,以前经常抱她在这条腿上坐着,还总是让她光脚站在他的脚掌上玩耍,而现在,他只有一条腿,也只有一个脚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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