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山平淡地移开了目光,对付全说:“今日之事我去办。” 镖局只差最后一道批文,付全性子急躁,跑了几次都办不下来,烦得一言不合就要砍人,还好他现在不拿刀了,否则真要让人抓了蹲大狱去。 付全有些担心,“你的身体……” “没有大碍。”李远山重新看向傻奴。 这身旧衣服怎么看都碍眼。 “我要出门,你在家乖乖的,不要出去。” 他让周管家推着四轮车离开,一直到了深夜才回来。 他拄着拐推开门,动作小心,以免扰了他的宝贝休息。 他常年习武,耳力过人,一听她变换的呼吸声就知道她是在佯睡,他也不揭穿,坐在床边自己脱鞋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傻奴的耳朵,她委屈地闭着眼睛,心中郁结。 李远山从身后抱住她,在她颈间流连。 “娇娇儿……” 小奶猫炸毛了,猛然转过身子,本想发火,却见他在稀疏月光下笑得开怀。 奶猫的爪子抬起又放下。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李远山笑得这么开心了,从他九死一生回到京城后。 他鲜少露出如此笑容,大多数时间,他高兴了也只会低笑,他是在刻意压抑自己大喜大怒。 凛冽的目光褪去防备,傻奴这才发现他笑起来也有少年气,不似之前,时时刻刻像个大家长。 她忍不住心疼他,闷声问:“什么事这么开心呐……” “批文拿到了。”李远山甚至还大笑了一声。 傻奴被他彻底圈在怀里,她闻到他身上浑厚的男子气息和酒气,声音也低了下来,“是不是以后又要出远门了?” 他亲了下傻奴的额头,嗓音极致温柔,“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傻东西好像有心事了。 他摸着傻奴的耳垂,冰而柔软,他爱不释手。 傻奴不安分地动了动,“今天一出去就那么久,以后更忙了。” 她揪住他的衣领,仰起莹白细弱的脖子,可怜兮兮,“相公,你以后出远门可不可以带上我……我、我会……会想你……” 话说到最后,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清了。 李远山没有回答,但那眼神里的东西却越来越浓,手指收拢时骨节咔咔作响,像是出笼的猛兽在伸展身体,准备猎捕。 黑豹从不着急一口咬死猎物,反而会在这之前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暴虐。 月色交缠,弄皱了床被。 李远山喝了几顿大酒,在醉意的掩饰下,他没有控制任何力度,对着这个柔弱到不堪一击的奶猫放肆地做他以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以前甚少说出口的浑话也一句接着一句。 冬季的风狂卷,野蛮、粗暴,带着吞噬一切的掌控欲。 傻奴第二日连眼皮子紧紧地粘在一起,睁都睁不开,她只听到李远山穿衣服的声音,却无力对他说些什么。 她太累了。 她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温暖的被褥覆盖着她,只露出一张娇颜,痕迹红紫交加,嘴唇也破了,看起来十分可怜。 被子底下的更不必说,到处都是掌印和指痕,有的地方还被咬出了血。 无处落手,怕弄疼了她,李远山只能摸摸她的头发,没想到她也发出了低低的呼痛声。 昨天竟是连头发都被揪了。 李远山的手顿住,“我答应你,以后不出远门。” 他想了想,补充道:“夜不归宿的场合必要带你一起。” 傻奴点了点头。 “还有,”他盯着那些伤,眸子变得深沉,“枕下的东西,你醒来看看。” 他不敢碰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发出一声低叹后走了。 应酬席间,他显得很心不在焉。 歌舞无法入眼,丝竹成了绕在耳边的蚊蝇,他全然没有了昨天的谈笑风生,只惦念着傻奴的状态。 昨夜傻奴哭得像只虚弱的奶猫儿,到最后竟是一点声儿都不出了,他虽喝了酒,但意识极为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借着酒劲儿为非作歹。 他太迷恋傻奴了,有时害怕弄碎她,有时又恨不得弄碎她。 推杯换盏间,他察觉给他倒酒的婢女似乎在打量自己,他冷冷地瞪了回去,那婢女的酒便洒了一桌。 旁人道:“李兄也太过不解风情。” 李远山默不作声。 来这种地方应酬已经破了他的底线,若非付全喝了酒容易撒疯,他说什么也不会来。 他自罚了三杯,胡编乱造,“贱内泼辣,我不敢。” 那人的眼神瞬时充满了同情,但还是觉得李远山太没意思了,转头去跟别人说话。 宴席的主人是一个京官,以后行商做事皆要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酒席进行到最高处,那京官也喝醉了,看着李远山道:“远山是个厉害的后辈……” 他拍着腿哈哈大笑,后辈,以前他和李远山的马车碰上都只能让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没成想昨天那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来求他了。 他晃着酒杯,酒气熏天,“听闻远山以前耍刀耍得出神入化,趁着大家高兴,不如来给我们看看?” 此言一出,底下的人有些醒酒了,纷纷看向李远山衣摆下的腿。 半边是瘪下去的,是个残废没错。 李远山面不改色,微微翘起唇角,眉目低顺,“好啊,献丑。” 当黑豹被观赏取乐,黑豹想的只有窝里娇养的那只小兔子。 李远山回家时脸色差极,似乎被人取了精气神,闭目靠在四轮车上,满脸疲惫。 家里安静得过分,他睁开了眼,“傻奴怎么不来接我?” 这才晌午过后,她应该起床了。 周管家也不知道,推着他回了房,傻奴真的还在睡觉。 李远山柱起拐杖,淡笑:“贪睡的小猪。” 他目光扫到那个打也未曾打开的盒子,眼神黯了下去。 “傻奴。” 这口吻已然带着几分不满。 傻奴毫无回应,被子拱起一个小小的包,她背对着他,青丝流泻在外。 李远山枯坐在椅子上,一坐就到了傍晚。 夕阳沉沉坠落,晚霞将天空中的一切烧得火红,夜行动物开始出没,猫头鹰发出尖利的叫声,百合也来喊她去吃饭,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唤醒沉睡的傻奴。 李远山动了动,叫她:“傻奴,起来吃饭。” 百合纳闷地探了探脑袋,“不应该呀,夫人吃饭最积极了,是不是着凉了?” 李远山想起傻奴身上的伤,对百合挥了挥手,“把饭送到这里来。” 他拨开傻奴凌乱的发丝,让那张他百看不厌的小脸露出来。 伤痕累累,他昨天竟是那么不知轻重。 粗粝的手指触摸傻奴嘴唇上还算完好的一处,他的气息几经沉浮,张开双臂抱起了她。 “乖孩子,起床了。” 傻奴吃力地睁开一条缝儿,“相公……” 娇音像是小猫爪一样挠在他的心上,快要了他的命。 男人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哑声应:“我在。” “我疼……” 李远山望着窗外的红霞搂紧了她,不意外又听到了她的悲声,他不禁卸了些力道,像是对待易碎的奶娃娃那般小心疼爱,“对不起。” 见傻奴的肚子鼓起来了一点,看起来像是有了身孕。 他更加自责,“是我的错。” 傻奴不可能有孩子的,早在她进府的第一日,她就被他灌了藏红花。 他也永远不会有孩子了。 傻奴这一身伤见不得人,饭盒被百合放在了门口,李远山单臂抱着傻奴取过,又一口口喂她吃下,傻奴用明亮依恋的葡萄眼望着他,他的心更软了。 他身上有着浓郁的酒气,傻奴捧着他的下巴,小手堪堪包住他的下半张脸,“相公,你又喝酒了……” 生计所迫,但李远山换了个说法,“朋友小聚。” 傻奴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转瞬即逝的一丝落寞,皱了脸,“你是不是受委屈了呀……” 李远山怔住,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傻奴垂下了头,“其实不用那么辛苦的。” 李远山拿过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套鹅黄色的棉质袄裙,金丝银线,华丽非常,正是傻奴之前盯着不放的那件。 傻奴猛然抬起头,尚存着血痕的嘴张开,亲上了他。 李远山扣着她的后脑,声音低沉,“给乖宝宝的惊喜。” 傻奴还以为他那日生气了,哪会想到男人转头就给她买了这件衣服。 李远山是在看到了后就打算给她买了,故意惩罚她的自卑,出去拿批文的时候他先去了衣铺,然后才去办事。 一个大男人手里提着女子的衣裳,一路上不知道挨了所少诧异轻鄙的目光,但他甘之如饴。 他捏着傻奴的手,郑重承诺:“以后你要的,我都给你,所有好东西,我也要给你。” 他的眼中有着不容拒绝的爱意。 然后是更加强硬的索取。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狼狈 [V] 傻奴病倒了,怎么病的,谁人都不知道,只有李远山自己清楚。 百合还当是天冷了,他们屋子里的炭火不够旺,让傻奴冻着了,吵着要把自己耳房里的炭都分给傻奴。 李远山有意支开叽叽喳喳的百合,百合一脸委屈,“爷,自打我去了老夫人屋子里后,夫人不是这个伤就是那个病,您还是再给老夫人找一个下人来,让我回夫人这里吧。” 李远山板起了脸,那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凶煞就弥散开来,百合扭头跑了。 他用沾了凉水的帕子给傻奴擦身,每一处都照顾得极为妥帖。 傻奴无知无觉,连吃饭都只管张嘴,好几天了,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 他心知是自己做得过火,不好再教训她。 傻奴的伤病见不得人,他便白日里出去跑生意,晚上回来照顾傻奴,等到傻奴身体康复时,他竟瘦了一大圈,连付全见了都直呼可怕。 付全何时见李远山这么憔悴过? 于是他主动承担下后面的应酬,在李远山千叮咛万嘱咐中承诺自己绝不多喝,喝多了也会控制好自己的烂脾气。 镖师和运镖事宜皆有周围安去管理,李远山总算得了些时间陪伴傻奴。 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傻奴惊恐的小脸,“都好了?” 傻奴抱着被子摇头,“没、没呢!” “可我忍不住了。” 这一夜房内又传出傻奴呜呜的哭声,奶猫一样的求饶。 他用布满茧子的粗糙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小嘴。 “不许哭!” 声音竟比掌心的茧还要粗哑。 但到了后面,他又开始央求她。 “乖宝宝,娇娇儿,跟相公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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