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了报唱,请安,直奔殿中。 曲是欢看上去疼得已经只能哼叫,一句话也不能说出,整个人倒在皇上怀里,痛苦不堪。 安守义将安老背起来就往殿里跑上几步,哪里能等六十老者缓步走去,来不及。 到了曲是欢面前,安老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连覆腕的白巾都来不及拿。绞着衣裳缩短手臂,隔着衣袖去给曲是欢曲贵妃把脉。 安守义则退出重华殿,与一位小太监说着什么,那太监撒腿就冲外跑…… 安老拿的是曲是欢的右手,这右臂没有移经易脉,曲是欢在疼痛迷糊之际,还不忘换成扎了金针的左胳膊。 疼得曲是欢又连哼哼好半响,才缓缓好些,整个人虚弱的躺在李邵仪怀里,大口喘息。 安老把着左手脉搏,顷刻间便慎重其事的说。 “娘娘怕是要是要生产了,赶紧送去产阁。之前选捡好的产婆赶紧去候着,小心着……” 李邵仪一边心喜,这是要添了。一边心疼,看着曲是欢这样毫无血色的小脸一下子都心疼到不行。指尖连连扫过曲是欢面庞,轻轻吻下了一口。 细弱可闻的在曲是欢耳边轻言:“我要母子均安,出来了即刻赐封。你,受苦了……” 曲是欢被枝香随着几位婢子用躺轿抬走。 消失之际,李邵仪来回踱步,看着安老,立马挥手。 安守义上前。 “让御医多来几位。” 安守义一允,便宽慰李邵仪。道,“陛下莫急,奴已让人去了太医院,现下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李邵仪正要坐下,突然想起,便抬抬手,安守义闻及便至李邵仪身边,附耳过去。 “将敬国夫人(曲是欢娘亲)悄悄带入宫陪着是欢生产……” 安守义当下得令便赶往敬安公(曲府)府上,一路上心中啧啧称奇。 宫中环肥燕瘦,百花齐放,各有仙姿,什么样的都有,或有重叠。但曲是欢这样的模子,还真是唯有一位。可遇不可求。 皇上正经嘴里心里上心的,唯此一位。但凡不是“多大”的事儿,破例是一次又一次的。 这次要是生出皇子来……可不得了。 此时此刻,皇后定然是随之焦焚欲灼,也怕着! 安守义掀开马车帘子,瞧了一眼初春晴朗清冷的蓝天。 京都要变天了…… 一离开李邵仪,曲是欢眸子立马澄明起来。咬着牙忍着疼,扭曲的脸皱巴到一堆。 任由几位婢子抬去了事先预备好的偏殿产阁。 待一进门,抬进里间后。 曲是欢腹部疼痛已好些,挣扎起身。枝香侯在身旁,将手伸过去,扶起曲是欢,靠坐在躺轿上。 “李婆婆可在?” 此话说的气虚,却也是掷地有声,威严赫赫。 一五十有余的老阿婆从帘外进来,也未成行礼,着着一身宫人服饰,尚不起眼。 只在曲是欢身边小福一拜。“在。” 曲是欢咬着牙,眉头拧的紧紧的,吸着气,道。“快,将金针取下” 那位李婆婆将曲是欢左臂衣裳尽数掀起来,李婆婆观之也有些颜变,但也是在可预料范围内。 枝香却倒拔一口凉气,指尖颤抖的揪住胸口的衣领,眼眶顿时就发红。 曲是欢整条胳膊已经是红肿不堪,微微发福胀起来。 金针几乎全部没入肉里,只留个尾部在皮肉表层还闪着刺冷的光芒。针的周围均是红肿鼓起,合着血水污秽一片。 曲是欢侧目,只是皱着眉头,现下腹部不甚好疼,精神略微还不错,正调节心绪,缓解心神。生产,是个漫长的过程……她还要与之抗衡很久…… 李婆婆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精致娇媚的贵妃娘娘,直视。 “不可,生产途中,定有御医时常给您把脉,确定其它身体状况。目前,尚不可取……” 曲是欢听闻,心道也是,不能取……她现在左臂已经全然无知觉,除了疼还是疼,不动还好,一动那就钻心挫骨一样。 这阵子对话才过去没多久,腹部立马又开始如鼓击捶,疼得抽去力气,整人人无力的朝着李婆婆倒去。 枝香同李婆婆连忙扶住,躺进棉被里。 曲是欢疼得叫出声,就是无气力的叫,时高时低,时有力时无力。眼泪都流了满脸。 一屋子涌进的产婆婢子开始忙碌的准备生产事宜,大屏风外通有几名御医候诊。 气氛都提到了嗓子眼。 如今不出错即是大赏。也有少数清明的知晓这个孩子有多牵动前朝后果,万不敢出岔子,都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谨慎候命。 曲是欢在里面忙跌着凄厉叫嚷,咬牙咬的嘴角都发酸,肺部呼吸不足,不停的挤压着她的神思。 今日,不敢有差! 宫中一辆小车在偏僻的宫道上悠悠然行驶,安守义面带微笑,只字不语,只是吩咐人不要惹眼的从南巷拐到宫里。 请从北角偏门过去,再请贵人徒步绕着御花园南北角边走进去。 如此,才是真正的不惹眼。这才与大家都有裨益。 “不能,再快些吗?” 帘子里穿出一声极富涵养端方的焦急之声,带着询问问道安守义,声音稳重的扣人心门。安守义哪敢当这样崇敬的问候语调,低声,隔着帘子回:“敬国夫人,将要到,莫慌……” 安守义一个眼神示下,赶马的小太监立马稳稳的加起速,朝着深宫使去。 天要暗了。 初春的傍晚风还是寒凉刺骨的,犹如冰刀划过,冷冽的狠。 重华殿的一众稳婆婢子,今夜拣选的都是孤寡之人,没有家人拖累。这可是曲家找寻了半年才寻来送入宫中的。 曲是欢疼了大半夜,整个头巾被褥都湿了大半。 几个稳婆都尽心的都在旁边,教着曲是欢生产的实习法门,吐息诀窍,好教其省力,待要生产之际还有余力…… 众人见曲是欢颈项下的湿漉漉一片,赶紧喊着婢子换干净的来。 曲是欢现在躺什么都是没感觉的,神经末梢都从肚子上四散蔓延疼痛,一阵强过一阵。 意识清醒的承受着无法言说,无能描绘的疼痛,恨不得当下晕过去,死过去才算好。 曲是欢咬着牙,听着稳婆们的经验,不乱叫,不乱用力气。 每每阵痛袭来,真的教人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一会儿就好些,能喝点水,稍作休息。 疼一阵,不疼一阵,来回交替,让曲是欢身心俱疲,犹如将死的羔羊一样求生挣扎…… 曲是欢是听话的产妇,故此中间除了阵痛受了些罪过,其它的无碍。 屏风外的御医们也都舒心,隔三差五把个平安脉,开点补充气力的汤药,稳定心神是汤剂喝着。 还好不棘手,没大事发生,一切顺畅…… 反复了大半夜,直到天边鱼肚将要露白之际,终于,第一个孩子降生了…… 孩子出来,稳婆第一时间委身躲在床帘子后面,捂住口鼻,不让其哭出声。枝香也捏着一管子药水警备的候着。 翻开屁股一看,男婴。 皇子―― 一旁的枝香松了口气,卸了浑身的力道,四肢都僵硬到动不了指尖…… 稳婆立马松开手。孩子“哇”的一声,哭声嘹亮极了。 头一位接过孩子的稳婆抱着孩子朝着曲是欢跪下。 “恭喜娘娘,喜得皇子。” 屏风里外的众人皆跪下讨喜,大贺:“恭喜贵妃娘娘,喜得皇子,母子均安。” 曲是欢满心满眼的欢喜,呃着一口气,右臂半支起身子。 “赏!统统有赏!” 围堵在曲是欢身边的稳婆们都开心坏了,其中一人赶紧将孩子抱出去给御医检查身体,混淆视野……带着众位御医一同出去与主殿等了一宿的皇上报喜。 只留下了一位陈御医,这是曲是欢妹子的夫婿,妹夫。一人还在屏风外。 此时曲是欢心里惊怕着,腹中还有一个! 万不能哭! 不然,天皇老子也是保不住!不光如此,整个曲家都可能有连坐责任。 此时几位稳婆面面相觑,大家都心知肚明。声气不大的替曲是欢接生着另一位。 这个要快,一会儿皇上该抱着孩子过来宽慰了。 这时候李婆婆利索的小福,道了声:“娘娘莫怪!” 曲是欢还未做反应,李婆婆已经站到身旁,弯下身子。 双手放在乳下,朝着腿方向用力推,想着推下来些,易生的快。 曲是欢被突如其来的动作震的五脏六腑皆混沌,疼得直接要叫出声,偏回过意识,狠咬着牙,两眼直翻,汗如雨下,一时间后背全被汗湿。 待曲是欢实在忍不住要叫嚷出声,枝香连忙塞了个软塞到她口中,凄厉的叫嚷一下子在喉咙里化开,变成粗喘,短叫。 曲是欢,心里着急。心道:快,你要快出来。 外头的陈太医见状,心下明了,直接冲出屏风,不顾男女大防。骇的一屋子稳婆心惊,直直挡着曲是欢,拦着陈太医。 他手足无措焦急道:“我给扎两针。” 曲是欢神情涣散,虚弱的说。“让开……” 陈太医连忙上前,捏住银针,在合谷,足三里各下一针。 果真有用,曲是欢在下针后不久,腹部立马抽疼起来,犹如山崩地裂,万物倾榻一般。疼得气息不稳,瞳孔放大。 李婆婆还在推,下腹的巨疼清晰,犹如刚才一般,一个用力。 曲是欢叫着软塞牙龈出血,合着血水将另一个孩子也生了下来。 孩子出来的一瞬,正张嘴要哭,枝香想也没想,上前就捂住口鼻,将事先备好的药灌下去。 眼见着这个孩子软趴下去,头朝一侧一歪,生气全无―― 曲是欢在众人忙碌的身影里,左右避闪遮挡,远远不真切的瞧了一眼,红赫赫的婴孩,脑袋耷拉着垂掉着。 男女尚不知道…… 稳婆赶紧接过,草草收拾了孩子包好从一旁窄小不起眼的窗户朝下扔去,底下生出一双手,将孩子一接,转眼就消失在黑幕里。 枝香这头也小心翼翼不惹眼的出去了。 李婆婆这边赶紧摸出小金刀,约有一指长,薄而锋利,闪烁的烛光下,泛着寒气颇冷。 曲是欢无力挣扎,挺尸一般躺在床上休息,双眼合着,脑子里却纷乱如麻。任由李婆婆摆弄。 李婆婆卷起曲是欢左臂衣裳,捏着森森寒气的金刀,稳准狠的下刀。 往下,刺入,一剜便是金针一枚合着血水透个洞带出,掉落在一个产婆托着的木盘里。 一切按着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曲是欢臂膀已经是肿胀的,故此,这薄刃刺入的一刹那,曲是欢恨不得晕死过去才好,整个左臂犹如正受着凌迟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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