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微不再言语,只是定在原地。 “唉,这人呐,往往是知道错容易,但打死都不认错。”祁苍越过她走了。 “哥哥住在茱萸轩,你住在哪里?”祁祜问。祁盏跟着祁祜进房,“你住哪里我住哪里呗——哎……山楂干——”她捏起桌上的点心吃。“啊,今晚可以泡汤了……不冥哥哥——”转头瞬间,她一下顿住。 “啊,我,我没有逾越不敬的意思……”祁盏慌忙解释。 公孙不冥眸中莹莹直直盯着她。 “若瓷。”他唤道。此时心往上跃。 静默对视一刻。 祁盏猛跑去扯着他的手喜笑颜开,“今后就这么叫吧……” “嗯……”公孙不冥垂头,忍下笑意。 “璟谰呢?”祁盏问祁祜。祁祜道:“一会儿就进来了吧……”幸亏风离胥没跟来,不然真的会气毙过去。 流金铄石,西杭边的大湖水面都滚着热。 “哎,这时候咱们应该在山里。”苏宸兮坐于船上,伸手摘了片荷叶顶在头上。张浅墨余光看着风离胥:“好不容易只有咱们,你就别抱怨了。” 她看风离胥无心赏风光,只在发呆。 船穿莲叶荷花靠了岸。 张浅墨道:“妹妹,那边又卖粘糕的,你不是喜爱么?去上岸歇歇脚吧。去水店里凉快。” “好,那你们且等等我。”苏宸兮拿了荷包跑下了船。 风离胥也不搭理他,起身坐于船头望着湖面出神。 “阿胥,你这是怎么了?”张浅墨温柔上去抚上他的背心摩挲。“你有心事?” 风离胥转头面对张浅墨,张了张嘴,却又垂下了头。 终是一声叹息。 “无碍的。你不想说就罢了。”张浅墨道。 风离胥握住她的手,“浅墨,你我相识近二十年,可曾有过别的心思?我指的是……你可曾对别人有过心思?” “啊?” “唉——说了你也不懂。”风离胥叹气。张浅墨静默一阵,才问:“阿胥,你可是有了别的心悦之人?” “啊!”风离胥猛地瞪大双眼。 张浅墨心中有数了:“阿胥,你这几日总往金凤阁跑,我心里有数。你若是喜欢上了哪家姑娘,就带回来吧。” “带回来……带回来她就愿意了?”风离胥自问。他心绪不宁得烦闷。 也不知祁盏是何种心情。自己不在,她是松快下来了吧。 花木靡靡,林丛葳蕤,傍水之处野花夭夭灼灼,瀑布倾下,风景如画。 “这里……就是皇上带皇后娘娘来的地方?”璟谰只披着亵衣,仰躺在草上,他伸手将怀中祁盏身上的外袍拉好,她特别喜欢穿他的衣裳。 祁盏点头,“后来父王不再来了,只有母后来。”她抬头吻住璟谰,两人亲昵一阵,璟谰起身穿拢好衣裳,踱步到水潭边。 “你就这么带我来了?”他低头弄水。祁盏走到他身后,“你喜欢么?” “喜欢的。这里真好。”只是想起,他今后会离开就一阵不舍。 祁盏从身后抱住他,“璟谰,我感觉风离胥好像真喜欢我了。”她从未在璟谰面前提过跟这个男人的事。 “那不意料之中的么。”璟谰倒是淡然。
第82章 第七十九话 大奉乐宫中一道川流过宫阁,恰好流过茱萸轩。茱萸轩后院有一木台临河,极为风雅别致。 祁祜披发散开衣领倚在台子上,临河观景,风月雅致,不由诗兴大发,举杯高唱:“我敬冰轮同天地,鸾游鲸飞山河丽——”听声潺湲,舒缓人心。 “哈哈哈……”在后面搭桌子喝酒的宗南初大笑,“若瓷啊,快管管你哥哥吧,都喝醉看到凤在河里,鱼在天上了……”他这么一说,同桌共饮的左丘琅烨和祁苍也同笑。 祁盏正与璟谰弈棋,听到这话也只是笑。笑完她低头接着下棋,“璟谰,我今日同你说风离胥,你不吃醋?” 璟谰一笑,望着她,“不啊。这真是意料之中,谁能稳着不喜欢你?” “那你就不怕我喜欢风离胥了?”祁盏问。 璟谰下子,“不怕。你不会的。你不会喜欢伤我的人吧?” “嗯。”祁盏点头甜笑。“哎,不行,这步我走错了……” “哎,你可不能玩赖呢。”璟谰摁住她的手。“我眼看就要赢了。你倒是不讲理起来了。” 祁盏狡黠一笑,“嗯……我就是下不过你,偷你两个子也下不过……” 说着她把掌心里藏着的两颗棋子放在了棋盘中。璟谰瞪大了眼,“好啊你什么时候拿走的……你这个小泼皮!”璟谰伸手去抓她,祁盏笑着边跑边躲。 方玄剑正与祁元点灯垂钓,祁盏和璟谰从他们身后跑过,祁元高喊:“鱼都被惊跑了……” 方玄剑道:“你这一声才都惊跑了吧。” “哥哥救命……” 祁盏大笑扑进祁祜怀中。 祁祜搂着她,“行了行了,刚泡完了汤,这会子又一身汗。”伸手给她头上汗珠抹掉,宗南初招呼璟谰过去。 “别跟这小泼皮计较。我们飞花令玩了两轮,琅烨这个蛆,也想太慢了,你来帮帮他。”宗南初给璟谰斟酒。 左丘琅烨反骂:“你才是蛆!” 璟谰大笑:“那我帮帮忙喽。” 祁苍道:“那咱们赌点什么吧……不然没意思……” 祁盏趴在祁祜怀中,与他同观夜景。 “黑糊糊一片。”祁盏道。 祁祜大笑,“这是要想的。你脑中若有一片繁华,那这黑糊糊一片点上灯便是一片繁华。” 说话间,公孙不冥来添灯了。他被璟谰叫去一同吃酒。 祁盏听完祁祜的话,指着前面,“那哥哥可曾想过,那边都是坟地。熄了灯美景就变成了乱坟岗。” “我看你的小脑袋是热昏头了。”祁祜拧了一把她的腮。 “真的,咱们不是都听母后说过么,在修建大奉乐宫时累死了不少人,都埋在这下面了……”祁盏越说越害怕,紧紧抱着祁祜。 祁祜无语。“你可真是……邵姐好的地方你怎不学不听啊?” “嘻嘻嘻……”祁盏把脸埋在他胸膛坏笑。 公孙不冥坐在桌前看几人一直玩着飞花令,自己没怎么读过书,也入不进去。 “不如我给殿下们奏乐吧?”公孙不冥道。 祁元喊道:“那是极好的。不过要奏些轻柔的,别吓走了鱼。”斜眼看方玄剑已钓上了三条鲶鱼,自己更是有些着急。 公孙不冥从屋中搬出了瑶琴。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他边弹,竟唱起了《长恨歌》。 而他音如脆泉,不沾陈杂,时而急切,时而舒缓; 情浓时欢欣露喜,情欢时高歌婉转,情破时如涕如诉,一曲绝唱被他演得余音悬梁,莺语失色。 虽是歌情颂爱,但词曲行间也不乏宫廷奢华,享乐自在; 倒是跟他们傍河享景略有异曲同工。众人如痴如醉。 祁盏伸手从祁祜散开的领口掏出玉佩,“哥哥……这你竟没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这是母后给的啊,干嘛送人。”祁祜捏起她的绕在指尖。祁盏道:“我的送给璟谰啦。重要的东西都要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嘛。” “那我的送你好了。”祁祜道。 “不。”祁盏把玉佩塞了回去,抱着祁祜躺在他胸膛。 公孙不冥高歌到了尾,琴声短急,声恢弘。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 璟谰举酒起身合唱,“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两人声尽和谐,相视一笑。 祁盏念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但愿,我们每人都不要这般死生遗憾,没有尽头。” “不会的。”祁祜道。 他去挑开祁盏的衣领,“哟,你的玉佩还真给璟谰了?真不怕母后生气呀?” “那我给璟谰要回来?”祁盏随口道。 璟谰坐在她身边:“我不给……” “哈哈哈……”祁祜笑道:“你倒是得了个宝贝。” 公孙不冥唱完了歌。被宗南初招呼过去接着饮酒。 一行人好不逍遥。 “哎呀——” 祁元一声怪叫。“完了——钓到个怪东西——”他伸手去抓,方玄剑道:“别抓——” “啊啊啊——”祁元一声凄厉大叫,吓得众人连忙赶去。 “怎么了?”众人拿灯关切道。 方玄剑着急道:“是个癞头鼋……咬住了不松口了——” 祁元吃痛,“手上的肉……哥——” 祁祜束手无策,“这——它不松口啊!琅烨拿刀把它头剁了!” 左丘琅烨应声就要去,公孙不冥连忙摁住他,“剁了也不会松口的。快去把酒壶拿来……”祁苍一拍手,“对,把酒壶拿来——” 左丘琅烨照做,公孙不冥拿着酒壶往王八头上倒酒,倒了大半壶,那王八终于松了口。 “啊,张嘴了!”祁盏道。 璟谰把癞头鼋放回了河中。“万物皆有灵,罢了罢了。阿弥陀佛。” 方玄剑跟着道:“阿弥陀佛。” 祁元疼得掉泪,“唔。不冥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今后被这种王八咬了,别着急掰嘴,用水冲一冲,就自己张嘴了。”公孙不冥道。 祁祜扶着祁元:“没事没事,让你上思哥哥给你上上药。”说着还伸手把他的泪拭去。 宗南初笑道:“这癞头鼋可是喝了上等桃花酿,也不枉上岸一趟。说不定他是故意来喝好酒的呢——” 他说完,其他人也跟着笑。“不过这酒可真是好酒……” 祁元不满:“我都要痛死啦,你就会拿我寻开心……” 方玄剑道:“我方才说了好几遍别去抓它,你非伸手,惊到了它可不咬你么。” 祁祜揽着祁元:“好啦好啦,他已经够难受了。南初你就不要拿他寻乐了。” 左丘琅烨憋着笑道:“对啊,谁承想,这酒还便宜了龟公,龟公下河还说这酒可真是好酒——” “左丘琅烨,你这话我怎么听得这么逆耳呢?”宗南初何等聪慧,一把听出他在拿方才自己的话取笑。 左丘琅烨摊手:“误会呀。哦,谁方才口口声声说这是好酒呢?我倒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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