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子,像邵楠枫。她的亲舅舅。朕此生都欠邵楠枫的,下辈子朕也还不清。”祁祯樾眸光空洞颓废。他咳了几声,甚是头晕。 蜷起,他翻身睡去。 “殿下——你不能走——”璟谰去拦祁祜。 祁祜心意已决。“明日他们将会送来任命,我后日就走。”璟谰过去拉祁盏。 “七妹妹,殿下不能走,我方才没说清么?太后就是要除掉殿下,若是走了,指不定会出事的!”他今早便将听来的事悉数学给了祁祜。 “鸳妃……”祁盏念道。 “啊?”璟谰看祁盏出神。“你说什么?”祁盏又念了一遍,“鸳妃……真是可笑,她当年就是给母后捶肩的,如今竟然敢在身后搞此种动作,真是胆子大了呢。”她眼中不屑,此事已然惹怒了她。 祁祜命人收拾东西,转身对祁盏道:“凭她做什么也掀不起风浪,若是有人刻薄你,你就去找闵娘娘。” “闵贵妃心怀慈悲,她……”璟谰言语犹质疑。 祁祜道:“心怀慈悲坐不稳贵妃。行了,璟谰,若瓷你多多照应。此去必是凶险无比,但我必须活着回来。” 璟谰看向祁盏,本以为她会哭闹不舍,谁知她直接起身,握住祁祜的手。 “哥哥,若儿在此等你。过几日我便十五岁了,我等你亲自送我出嫁。你若不归,我便出家。” “说什么呢。哥哥定会回来。”祁祜目光坚定。 兄妹执手道:“邵氏血脉,不当无名之辈。” 次日晌午,胡言乱语社东宫聚集。 祁祜先敬酒道:“也不知这一去就到了猴年马月,大家多多保重。切不可被奸佞算计,断不可成为奸佞。” 他言语之间,方玄剑低头似是有心事。宗南初道:“放心,用不了多久的。梁地已被收服得差不多了,叛乱好平定。”他早已分析过了。 祁苍想了想道:“此次还是小心为妙,此地方的战地地图我看了,在山谷腹地,地形复杂,稍有不慎,别翻船了。” 祁祜点头,“定会小心的。”左丘琅烨伸手搂他,“止安,我就不明白了,你好好的太子不当,怎么非要上前线?”祁元道:“我上次给大家讲了,哥哥是与父王是彻底撕破脸了。哥哥非得做出一番来,才能让前朝闭嘴,也让父王不再由着旁人去害他。” “我上前线,也是因不想见到父王了。”祁祜面色伤惋。 “如今我们父子之间,也不像父子了。假模假样没意思,我走了,干出一番,倒是堵上前朝的嘴。” 祁盏叹气:“父王自打母后走了之后,性情大变。也不爱我们这些个儿女了。后宫新来的几位娘子,多少都像母后,可又不是母后。” 说罢,几人喝酒叹气。多为惋惜。 祁祜一盏酒下去,倒是伤心了。“我母后,是全天下最玲珑可爱的女子了。她,她只是想护着自己,护着我们,她有什么错?为何她就得讨好众人?前朝不弹劾她,她怎么会管前朝?”璟谰见状,连忙给他拭额头上的汗。 “你们也见过母后,母后是那种人么?那种十恶不赦的人么?”祁祜言语间更为心碎。 其他人皆不语。祁盏看见,阵阵难受。他们的母后,可是最爱惜他们的。 “玄剑。”祁祜突然拉着方玄剑道:“你说,你父亲几次三番地笼络满朝武将一起反母后,母后又跟方大人计较么?” 方玄剑轻咳:“那止安是在跟我计较么?” “不是——”祁祜摆手。“我没那意思——”方玄剑拍他肩,“我知你心中不悦。此次梁地,我陪你。” “你说什么?”祁祜大吃一惊。 不单是祁祜,剩下几人皆吃惊。 左丘琅烨道:“你疯了?你不才娶妻不久,怎就要跟着上前线打仗?” “我想了许久,咱们社里,就我与璟谰功夫高个一二。璟谰善轻功,我善拳脚刀剑;虽止安弓箭准,但功夫还缺一二分火候。我跟着止安,护你周全。” 方玄剑面容冷冷,其他人皆是一脸吃惊。方玄剑是他们中武艺最高的,并已任了七品校尉,前途无量,也最为让人看好,竟愿跟着舍身犯险。 祁盏握住他的手,“玄剑哥哥,你若走了,谁教我射箭骑术啊?”方玄剑一笑,“待我与你哥哥回来,接着教你。” 心头大颤,祁祜道:“玄剑,你不后悔?” “不后悔,我既与你是朋友,与大家是朋友,就不会后悔。我脑子愚钝,远不如南初上思能在朝前给你出谋划策,能做的就只是护你周全了。”方玄剑道。 祁祜一阵感动,“好!那我保证,定会活着回来!”
第9章 第九话 祁祜走的那日,天色朗爽,风煦日和。 立于城楼,远眺队伍远走,祁盏一摸,已是两眼湿润。 “哥哥走啦。”她转身对璟谰道。璟谰点头,“无事,还会回来的。”他帮祁盏戴好帷帽,两人执手下城楼。 “璟谰,如此,宫里就剩下你我可以多说说了。”祁盏道。 璟谰一笑,“平时说得还不够啊?” “不够呀。”祁盏笑道。 待两人走到路边,一辆宫车从身边疾驰而去。 “禾公公么?”璟谰问。 祁盏也认出是禾公公的座驾,“是了。想是也放不下哥哥远走,来看看吧。毕竟我们都是在他眼下长大的。”提起之前种种,祁盏垂下眼帘,思绪万千。 祠堂中,祁祯樾跪于蒲团上,面对列祖列宗。 “可是走了?”他低声问。 禾公公道:“走了……” “唉。”祁祯樾眼露莹光。“禾子,他……真的好像宅儿啊。小祖宗脾气。” “谁说不是呢。简直跟皇后娘娘的脾气如出一辙。负气出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禾公公叹道:“皇后娘娘,也看着呢。”他瞥了一眼邵韵宅的牌位。 祁祯樾微微闭目,似在叙述故事般道:“当年朕真的不对,利用了她,让她家满门抄斩;她爹就死在她眼皮子底下。她生大气,就划破脸跑到道观做姑子; 那时她已经怀了止安,但止安长大,她从未在止安面前说过朕的不是。她其实,不坏。是朕,对不住她。” 禾公公未言语。 “前些日子,宫里来的僧人祈福做法,说朕要好生保养,不然将难长命百岁。朕……不要什么长命百岁。早些下去跟小祖宗见见,当面跟她赔个不是就行。” 祁祯樾越说,心尖越焦热生疼,抚胸弯腰。“禾子,送朕回栩宁宫吧……” “皇上——”禾公公跪下。“皇上去了栩宁宫,奴才怕您睹物思人……心疼难受……” “不去朕更难受。至少还有她的味道,她的感觉。她若是回魂,去了这地方,朕也见见。可惜,她定是躲着朕……” 一番话说完,门外太监通报:“启禀皇上,丽妃娘娘求见。” 禾公公一眼瞪他没眼色。 祁祯樾却道:“让她进来吧。” “皇上万福——” 丽妃给道了声安,祁祯樾「嗯」一声。她立于祁祯樾身后,“皇上,臣妾想皇上在此为太子殿下祈福,便擅自过来想请皇上去彩鸾宫一歇。臣妾命人备了茶花,请皇上沐浴修神。” “茶花?”祁祯樾轻声略急促。邵韵宅身上总是茶花香萦绕,清新舒畅得很。 丽妃点头,“想是皇上会看见皇后娘娘的牌子睹物思人,臣妾便命人备了茶花。新摘的,味正浓。” 祁祯樾伸手,“摆驾,去吧。” 禾公公高喊:“摆驾彩鸾宫——” 一碗茶楼中,祁盏看四下无客人,便取下了帷帽。 “璟谰,你最爱的糖糕我让小二给你买了。”祁盏看小二端上了糖糕。璟谰点头,望着窗外,“好,多谢你。” 两人坐了二楼临街,俯瞰大街上人来人往。 “七妹妹,这里真好。”璟谰突然道。 “你知道我们耀国,就是一小国,人口稀少,萧条凄瑟,商农家都无精神,不知何为奔波,为何生计。荒芜沉闷,无趣得很。”他眼露羡慕,祁盏极少看他表露神情。“璟谰……”祁盏一笑,“不如你就留下吧。我们永远在一起。” 猛地看向祁盏,璟谰跟着一笑:“永远?我只是一个质子啊。我配不上你。若你不是公主,该多好。”他捏了糖糕吃。 “千万不行。”祁盏摇头,“若我不是公主,来这一遭也无意义了。你能跟我在此观街问童子全是凭我的身份地位。若我只是一介平民,咱们连这茶楼门儿都进不来呢。”她抬头甜笑。 璟谰侧颜一绷,牵强跟笑。郁悒而不语。 倏忽,领座一阵喧豗。祁盏与璟谰勾头看去,她低呼一声「烦人」。 “璟谰,那个说话声音最大的就是风离胥。咱们走吧,莫要搭理他。” 璟谰盯着喝茶,“就是年少有为的小风将军?” “嗯?你也知道?” “那次社里不都说了么。”璟谰点头。“别走,咱们又没招惹他们。” 正说着,一只大掌竟然拍到了他的肩上。“哇,俺没看错?你是个男儿郎。喂——一棠,果然是男子!”来人粗犷豪气,高大威猛。祁盏眼色一紧。 璟谰语气温和:“在下的确是男儿。” “怎长得如此俊美?”男人问。 方才他喊的「一棠」也从位子上起来,过来帮腔道:“是啊,远看还以为是个出尘潋滟的女儿。” 璟谰耸肩。“身形容貌,也不是在下能定的。” “张河……”风离胥竟上来了,他让男人往后退了一步。“你知他是谁?也敢在此放肆?”他说话间,一直打量着璟谰。 璟谰忙道:“这位想是小风将军了?久仰大名。在下的名字不足挂齿。” 风离胥坐到了他对面。“哪里。咱们早就是相识了,对么?” 两人无言相视。 那是。当年胡言乱语社可是把他打到无以还手。 璟谰道:“那年都是玩的。” “你说是玩就是玩啊?我们将军可是记了很多年的。”说话间,又一目光城府,身形威武的男人走来,祁盏定睛一看,默默喝了口茶。 风离胥指着男人,“这是我的副将竹庆,之前在宫里面也干过。” 祁盏怎会不认得,当年邵韵宅遇刺,他是寿安宫的侍卫之一。 后寿安宫的侍卫,处死的处死,打出去的打出去,此人便是打出去的其中之一。 “是么。”璟谰拱手,竹庆并未还礼。“既然将军对当年之事如此耿耿于怀,那不如今日揍在下一顿,好解气如何?” 他一说,祁盏立刻脸色一变。 风离胥摆手,他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竹庆说笑的。俺早不在意了。”喝茶端杯时,偷瞄了一眼祁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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