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抱头:“锦阳回长湖了。唉!今夏初便要娶她了,我真的——唉!” “那我去给皇上说,推了婚事。”璟谰道。“都怪我,虚牙受委屈了。”祁元握住他的手,“我才不会让你被这个女人生吞活剥了呢。宁愿我去。” 里屋祁盏靠门,听得真切。 “哎,若瓷妹妹,忽然发觉,这虚牙娶的是正妃。”粤芙蕖道。 祁盏点头,“是呢,是大夫人。” 周允膳道:“好像太子殿下和怀王殿下都无正妻,是为何呢?” “对啊,从未过问过呢。”尚芸娣道。 祁盏道:“姐姐们有所不知,哥哥们兴许是想到了母后,才不想娶正妻了吧。” 周允膳手一停,“哟?是不是被吓得不敢娶了?” “允儿。”尚芸娣皱眉打住她。周允膳连忙道:“公主殿下,是我错了……” 祁盏笑道:“姐姐们这是干嘛呀,就说说话嘛,都无碍的。其实不是被吓得,而是觉得正妃大夫人这个位子太苦太苦了。 并非姐姐们这种大臣家眷,而是处在太子妃、王妃等正位上的,实在是太难熬了。 你们家大人能帮着你们撑腰,但太子王爷可不行,他们明面上帮着,稍不留神便得罪了人; 你们家大人得罪人,顶多是降降官职,而皇子们……可就是你死我活了。 你们一闹,就不用纳妾,但皇子可不行,都是硬塞进来的,若是不依,就是不卖面子,此后就彻底孤立你了。 你若今日不心狠,那择日死的可就是你了。皇位争夺,内忧外患,兄弟阋墙,勾心斗角,家里正妃也得跟着出生入死,咬牙捱着,有苦说不出。”她说到最后,尽是苦笑。 众女眷皆停手,出神听着。 “而且哥哥们或许都看尽了虚情假意,粉蝶燕雀,立正妃的话就想立一个此生挚爱,唯她不负的。不然立一个不爱的,看她与自己沉浮挣扎,总是觉得有所亏欠。” 祁盏拿剪刀绞玫瑰枝叶,“姐姐们可真是好福气,哥哥们都如此爱着你们。” 粤芙蕖叹:“其实我家侯爷给我讲了那日宫里的事。皇上对皇后娘娘的一片深情真是感人肺腑,我听罢只觉得皇后娘娘一生苦难,但皇上也不负她。我觉得立正妃,就得立皇后娘娘这样的。” 周允膳附和:“是啊,真真使我落了一把泪。也曾听琅烨说过,皇后娘娘是个极好的人,天下人先不喜欢她的,才尽去妖魔她。 若瓷,要我说,立正妻就得如皇上对皇后娘娘一般情深似海的,才能夫妻齐心,琴瑟和鸣。” 祁盏只是插着花笑。 粤芙蕖点头笑道:“是呀,宁负天下人唯不负她。就让全天下人知道他偏爱她,宁愿为她做昏君。” 尚芸娣低头接着插花。“若瓷,皇上与皇后娘娘定是互相有真情的吧?皇后娘娘也动情的吧?” 祁盏答:“自然是的。他们出生入死,几近崩溃,却还是不散。母后其实很爱父王,但她极其自尊,总不愿认输,承认爱着他。若性命攸关时,母后定会紧紧抓住父王不放的。他们是互相爱着……” “只是这种爱沉得人喘不上气吧。夫君常常同我讲,皇后娘娘太苦了,亲眼见见她就会知,她的眼眸里一切皆空……啊,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尚芸娣惊觉不妥,祁盏忙道:“无碍的。姐姐说得极对。母后真的背着人哭过很多次。”她无奈笑笑。 一众无言一刻。 周允膳叹气:“看来不能只看一面啊。天下女子皆羡慕皇后娘娘人前风光,盛宠不衰,却无人看见她神伤……” 外面吵闹了起来,想是男人们玩起了骨牌骰子。 祁盏勾头去看,“天爷,都玩起来钱了……” 粤芙蕖起身去瞧:“还真是。不过宗南初手上没几个钱,随便他输,没了的话这个月他哪儿也别去。” “啊啊啊——大大大!”宗南初对着璟谰大喊。 璟谰屏息…… 左丘琅烨对着祁元大喊:“快——你肯定最大点——” 祁元微微抿嘴。 祁苍伸手,“要是璟谰再赢一把,我们就赢了三局——” 璟、元猛掀开骰盅—— “啊啊啊——”宗南初大喊。 方玄剑连连点头:“给钱给钱给钱——” 祁祜扶额:“不冥,给钱吧……” 公孙不冥别过头,“听你的今日真能光着出去。下局换我对璟谰。” 宗南初拍左丘琅烨:“知道璟谰这叫什么戏法吗?” “什么?”左丘琅烨脸臭。 祁苍举手:“这叫芝麻开花——” “对哈哈哈——” “哈哈哈——” 这边看得祁盏一脸无语。她放下了门帘。 尚芸娣笑道:“男人易懂又难懂对吧?” 周允膳白了一眼,“粤粤回来吧,咱们吃茶,瞧瞧芸娣给咱们备上的胭脂,都是芸娣自己做的。” 粤芙蕖坐过来,“好呀,芸娣手可真巧。哎,若瓷脸上这伤……” 祁盏抚上侧颜:“无碍的,都是内出血,上思哥哥说过几日就好了。等到元宵节,都会好完了。” “那今日留宿在此吧。”尚芸娣担忧道。 “你们这个将军,太过于吓人了。” 粤芙蕖道:“是啊,看一眼就知不是个好惹的。京城都传遍了,你们将军连着玥嫔诬陷你和不冥,倒打一耙,把你打得不成人样了。” 祁盏连连摆手,“千万不敢……别给你们惹麻烦。这次之后,他挨了打,起不来了。哥哥也在,不会再让我受委屈的。” “太子殿下也难啊。”尚芸娣喟叹。 众女眷低头吃茶。 玩了几局骰子牌后,祁祜看眼今日就要输完了。 “不成不成——不冥,我得回宫了。” “玩赖是不是——”左丘琅烨按住他,一旁祁元提醒,“咱们是一波的……” 祁祜高声道:“若瓷——跟哥哥回宫,今日不是说要去拜见闵娘娘么?” “来了……”祁盏从寝室出来,身后跟着几位女眷。 左丘琅烨一见周允膳,立刻把桌上的钱拨到了衣袖里藏好。 “若瓷常来呀。”尚芸娣道。 “是,姐姐不嫌烦我就常来。”祁盏甜笑。“玄剑哥哥我走啦。” “元宵节见。”方玄剑回之一笑。 祁盏余光偷瞟了一眼璟谰。 祁祜道:“璟谰不同我们一起回去?” “不了,我还想再同玄剑说说话。”璟谰垂头道。 祁盏冷哼一声,牵起祁祜的手,“哥哥我们走吧。” “哎,别用力拽哥哥,哥哥胳膊掉了——”祁祜硬是被扯了出去。璟谰只是笑,佯装无恙。 进宫之后,祜、盏并未去往凌霜殿,而是直奔永禄宫。 “来人——来人——哀家是太后——你们都反了不成——”永禄宫大门紧闭,太后拍了一夜的门,如今已是疲乏无力。 大门骤然打开。 “老何,谢谢了。”公孙不冥道。 何行萧低声道:“快些说完罢,我也只能让你们见最多一个时辰。” 祁盏福了福身子:“半个时辰便说完了。” 太后仇视进来的祜、盏,公孙不冥关上门,一直在门口候着。 “你们是来看哀家笑话的吧?”太后素衣无冠,坐下冷笑。 只是一夜,她便枯槁不少。 祜、盏自顾自坐下。 祁祜嚣张弯唇:“太后娘娘能这么想,看来已然认输了啊。不然怎会觉得儿臣是来看笑话的?” “太子这几年让哀家折腾得日子也不好过吧?如今可是以为见着曙光了?”太后语气讥讽。 祁祜面上始终带笑。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五话 “幸亏有娘娘的一手调教,本宫才能稳坐东宫几经沉浮不曾被撼动。”祁祜看永禄宫如今连热茶都没,也就罢了。 太后仰头笑道:“你真是小瞧恨你的人了。你们把哀家斗下去了,还会有无数让你棘手头痛的人……” “本宫信。”祁祜伸手握住祁盏的手,“但本宫从来不怕。娘娘可曾想过,多年前,母后被刺时,本宫也才刚过十五。那时候,本宫身边可是一个能帮着的人都没有。 如今棋局被本宫走成这样,娘娘说,这是本宫的厉害,还是靠着你们这帮人的衬托呢?” 太后语塞一刻。“的确……哀家真后悔啊,就该趁着你羽翼未满的时候杀了你。” “您试了几次,不都没成么?”祁祜道。 “犹记得您出手害过本宫的那几次,失手之后娘娘可曾想过是低估了本宫,还是低估了天意?”祁祜轻笑一声,尽显嘲讽。 “太后娘娘,本宫今日真不算是来看笑话的,娘娘还不值得本宫大费周折来瞧上一眼。” “那你来有何目的?”太后质问。 祁祜道:“风离胥。” “风离胥当年跟您是一条船上的吧?别急着说你们后来破裂反目,就说你们联手时,阴了本宫多少次本宫就不说了,今日来也不是说这个的。 太后娘娘,风离胥能在寿安宫反咬您一口,也说说明了他是真不在意娘娘的死活。 娘娘,只要您一句话,他跟您做过什么事,您都说出来…… 他是如何构陷本宫,如何动用私刑,结党营私都说出来,本宫保证会在父王面前替您求情——” “哈哈哈——”太后癫狂大笑。“止安啊止安,你的如意算盘在这儿呢?” 祁祜道:“这并非是如意算盘。” “且不说哀家如今是戴罪之身,皇上不信;更何况……哀家绝不会帮你的。”太后冷笑。 祁祜摊手:“那就无话可说了。那本宫对你做得事,也无需歉意了。”他拉着祁盏起身。 “你说什么?”太后去抓祁祜。 祁盏上前道:“娘娘,如今也无需多言一句了,事已至此,既娘娘不愿供出风离胥,那就也无需再议当年事了。” “若瓷……”太后怪异看着她。“你难道就不恨止安?你安稳的一生,本该幸福美满的一生被他推入了万劫不复——”她一败涂地也不忘挑拨。 祁盏叹气,望向她带着几分可怜。 太后抓住祁盏的手腕,“你就算不嫁给夏侯九叙,也能得一良人共度此生,可惜了,你真是可惜了……这么多年了,你嫁给风离胥也算是吃尽了苦头,这些都要拜你这个哥哥所赐……” “我不怪他。”祁盏双眸空洞。 太后只当她口是心非,“你可知道,你这哥哥就是狼子野心,他谁都能利用,什么都能做——” “就像父王一样?”祁盏轻声道。 太后一愣,而后道:“可怜你看不穿他。你当年一心向善去了死牢看望祁荣,这一步没想到,能让哀家彻底翻不了身……你可知最后祁荣跟哀家说了句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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