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南初接着道,“左丘大人临死前说了,为何那贼人非杀他不可。就是因他知道,有人会在皇上驾崩后谋逆。” 祁祜接着道:“而父王也写在了遗诏中。各位大人何不想想,父王若是不想传位给本宫,那他有数次能废掉本宫的机会,为何迟迟不松口废太子?却留了遗诏给程王?” 祁苍喝道:“程王不但谋逆,还企图谋害新皇,其心恶毒——” 鸳妃还欲反驳,祁显却跪了下来。 “哥哥——哥哥你饶了我吧,我是鬼迷心窍,我真的是被逼无奈啊——” 鸳妃拉他,“靖蕴,你这是干什么——起来——”她心中有些后悔,风离胥不在,若风离胥在,局面或许还能扭转。 祁盏理发振衣,“鸳妃娘娘您还真敢做出这种事?” “不搏一把怎能甘心?万一成了呢?”鸳妃苦笑。 祁显哭道:“哥——曜灵,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在京城里活着的手足就只剩我们了……求求你们念及旧情,饶了我和母妃吧……” 祁祜面上惋惜:“靖蕴啊,父王的遗诏里说了,要诛了乱臣贼子。你当初干嘛做呢?如今你是让本宫违背父王么?” “哥……”祁显吓得发抖,脸色煞白。 祁祜摆手,平隐应声带人捉拿。 洛酒儿道:“鸳妃,你的胆子极大啊……止安,她就留给本宫处置好了。”她早就等着这一日了。 祁祜道:“全凭贵妃娘娘。本宫就不管了。” 可怜祁显,天生胆小懦弱,还未被架出大殿,就被吓断了气,白眼一翻,一命呜呼了。 鸳妃被带走后,祁盏才恍然,这算是在登基前,清除前路了。 环顾,她木讷望向祁祜:“哥哥,我们赢了,却一个兄弟姐妹也没有了……” 虽她从小就懂,非得心狠,皇子最不缺的就是手足,可真正回首,却止不住怅然若失。 祁祜侧脸一绷,只伸手揽住了她。 海棠落花,二月十八为黄道吉日。 京城万人议论,沸声鼎天。 祁祜闭目不语。 “好了,止安。”祁苍为祁祜佩上玉。 “这是最后一次唤你止安了,今后是要唤你皇上了。”祁苍道。 祁祜笑道:“这倒是不必。咱们是兄弟,今后还是兄弟,上思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祁苍点头:“好,快去吧……可别过了时辰了……” 祁祜放下衣袖,身披黑底金丝龙袍,九龙破云争明珠,祥云山海皆暗纹,龙鳞熠熠,袖口滚赤边,腰配朱红带,玛瑙、佩玉相坠; 足登金缎龙鳞靴,一步一生威;祁祜抬头,十二旒冕遮盖眼前,他必如先人不视邪,以明是非。 身旁奏乐声喧天,群臣立侧,大殿前焚香烟升,望其大殿威严,祁祜似在梦中,又觉无比真实。 前为一品重臣,亲王,后为候,伯,将,再后立三四五六品官,钟声轰鸣,重锤三下,众人屹立面容严肃。 “起驾——” 祁祜上辇。太监抬起,上台阶往殿前走。 恍惚间,他好似看见,胡言乱语社都在。 左丘琅烨正搂着拭泪的虚牙,方玄剑和璟谰冲他莞尔欣慰,宗南初和祁苍正在他们中间。 身旁立着公孙不冥,他好似从未离去。 微微抬首,他看见不知哪日下朝后,胡言乱语社几人身穿朝服,互相追逐,从大殿台阶飞奔而下。 他没长大。其他人也都是孩子。 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好似从未如此和睦过。他是在梦中如此开心过?祁祜含泪。 辇落,祁祜起身立于殿前。 回身,忽觉山河皆脚下。上顶苍天广阔,俯瞰群臣皇城,远眺重山,祁祜此时才懂,祁祯樾之悲,祁祯樾之孤。 编钟丝竹奏起,祁祜听禾公公高声念遗诏昭天下,他眼前浮河山呼啸,雄兵百万,又现烟火人间,景色旖旎。这终是握于自己手心。 待遗诏念罢,祁祜接龙印后高举,众臣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谈霸业伟烈在,苍天为我东风起。 祁祜踏万人白骨,只为蹬此无极之巅。 大殿偏高楼上,祁盏携洛酒儿看祁祜登基。两人皆喜极而泣。 “本宫这辈子算是没有愧对皇后娘娘……”洛酒儿哭道。 祁盏也拭泪:“娘娘知道么,我真的想了无数次失败,想着若今日不是哥哥登基,是其他人,或风离胥谋逆造反…… 唉,我想了许多,我和哥哥都想过要登上的断头台,该如说什么,该如何做才显得潇洒……我们想过死,但绝不会逃。” “傻孩子,如今都成了……都成了……”洛酒儿又笑。祁盏握住她的手,“也恭喜了,今后就是太后娘娘了。” 洛酒儿猛然一笑,“这倒是当年入宫都不敢想的。哈哈哈……” 祁盏看一旁蝶月,“蝶月啊,你也别哭了……” 蝶月拭泪:“嗯,我就是想,许姨娘和穗儿要是看到了,该多高兴。殿下,咱们多年经营都没白费呢……” “是啊。”祁盏破涕为笑。“父王和母后,也安心了。” 洛酒儿点头:“是啊,是啊……” 祁祜继位之后,举国同庆。 而祁祜头事便是从流放地接回了明郡王一家,好好在京城安顿了知筱。 她是祁元正妻,祁祜绝不能亏待。后为祁元、祁龄、祁茁平反,为其与其母妃,母家修了坟,一并迁入皇陵。 丽妃也追为丽贵妃,将坟休在邵韵宅边上。祁祜的大哥祁冢也迁入了皇陵,祁祜立为「坪修太子」命人改了他谋反的记事,改为因病暴毙。 洛酒儿封为太后,其他妃子皆为太妃供养,身份低微犯过错的妃子被洛酒儿安排进了北苑。洛酒儿直接罚鸳妃去北苑浆洗,鸳妃不堪苦累侮辱,自缢在了北苑。 “南初,你要不要当宰相?”祁祜在翻着旧案,要给在这十几年卷入纷争的人翻案。 “等我做出个功绩再说罢。我不想被人指说当年因站对了才得了便宜。”宗南初帮祁祜在旁翻阅。 “哎,这几日怎么都没见上思?不瞒你说,昨日你把虚牙的坟立上了,我这一夜睡得可真是安生极了。 今早下朝给玄剑琅烨烧了烧纸,无风纸灰往上飞旋了。想来两人都放心了。要是大家都在,该多好……不过我也没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他们的在天之灵定会高兴。” 祁祜点头:“是啊,是啊……朕这几日派上思去安顿明郡王一家了,改日再给知筱寻一门好亲事。她算是好姑娘,一日好日子没过……” “公主殿下到——” 宗南初听通报,道:“哪个公主?” “哟,宗侯爷真是糊涂了,如今在皇上身边的公主除了曜灵公主还有哪个?”一旁禾公公不禁笑道。 宗南初一拍额头:“看我,倒是都忘了。” “哥哥——南初哥哥——”祁盏跑进来。“啊,不对,皇上……”她见祁祜龙袍才大悟,祁祜已不是太子了。 “你怎么舒服怎么唤呗。怎么,哥哥继位了就不是你哥哥了?”祁祜哭笑不得。 祁盏跑过去:“不是呀。是哥哥登基才四日,我还未反应过来呢。”她娇娇嘟嘴。 “是么……”祁祜搂住她,“哎呦,朕的若瓷……南初你看,咱们若瓷都快二十八了,是不是不显?” 宗南初笑:“是呀,感觉还是十八的小姑娘。连十八岁时追着我们后面喊哥哥的声音都一样。额……这么说,我们粤粤好像也跟刚进门时候一样,都没怎么变过。看来不操劳不干活的就是不容易老啊。” “放开——”祁盏挣开祁祜怀抱。“哥哥我说正事……” “好——” 祁盏坐祁祜椅子上:“上思哥哥要我来说一声,他要娶知筱了。立为王妃,怀王妃。” “什么?”宗南初放下手中卷轴。“知筱?不是之前虚牙的王妃么?” “是呀。”祁盏点头。“哥哥不是派上思哥哥去安置明郡王一家么,上思哥哥还是让明郡王一家会封地接着当郡王,但知筱不愿意走,她想留在京城,想一点点回忆虚牙。 后来上思哥哥就陪着她祭拜了虚牙。之后,她就说想跟着上思哥哥,她也不愿争宠,就是能跟上思哥哥回忆虚牙便好。” 祁祜吃茶…… 宗南初在祁祜脸前拍手:“姥姥啊,只要在这皇城里的,谁也不是真的心思单纯啊……” 祁祜推他,“滚一边子去。若瓷,那上思是如何答应的?” “上思哥哥府上有四个孩子,三个妾室,还没有王妃管事。上思哥哥也想找个人念虚牙,收了知筱做小妾又对不住她的身份,便娶做王妃了。”祁盏就着祁祜手中茶盏吃茶。 “唔,上思哥哥答应知筱了,等她进府,就把其他的孩子都过给她,把小妾送回她们老家去。省得争风吃醋,惹事不断。正好上思哥哥没有正妃,他这一下得了个正妃。” 祁祜点头,“他有这心的话,朕也不便说什么。那就等他来了,亲自开口之后,朕再赐婚下来吧。” “好。”祁盏点头。“那……我能去耀国了么?” “不能。”宗南初替祁祜道。 “你哥哥才登基,大业未稳,你不能如此着急,止安会分心的。” 祁盏托腮,“我都烦透了,我住到了福恩斋,每夜都梦见璟谰把我忘了……” 祜、宗二人相视一眼。 “怎么?”祁盏觉得不对。“你们有什么瞒着我呀?” 祁祜道:“没什么的。朕就是在想梓粟读书事,还是让他拜在你南初哥哥门下好了。” 宗南初点头:“我这也算是教了你们家两代人了。” “那我去接梓粟。”祁盏出门。 祁祜与宗南初才松口气。 待祁盏到凌霜殿,梓粟正学洛酒儿唱小曲儿。 “太后娘娘——” “若儿来了。” “姑姑。”梓粟跑去,祁盏抱起他,“今日在学堂高兴么?” “高兴。有朋友……” 祁盏笑问:“朋友?谁?” “师父家的哥哥宗广庐,还有左丘长骁哥哥。是朋友……” 祁盏猛一动容。 “好,好……去玩吧……”祁盏放下他,任他出去跑着玩。 洛酒儿道:“真好啊。父辈是挚友,孩子们并未刻意安排,也成了朋友。” “是啊。”祁盏坐下道。 洛酒儿道:“听闻左丘家的二女儿叫……” “长暇。左丘长暇。” “对,长暇嫁给了玄剑的二儿子方忠。这也是极好的。”洛酒儿欣慰。“他们的儿子们都要科举的。眼看过了这么多年……” 祁盏点头:“谁说不是呢。方才我从寿安宫回来,南初哥哥也在,他都当祖父了呢。孙儿入冬便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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