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生了离间的心,一让高水阔知晓晏亭柔瞧上旁人了。而让她这「相好的」知晓眼前女子朝三暮四。 这若是旁的女子遇到这事,都觉得陆小小恶毒,最毒妇人心不过如此。 可晏亭柔十分淡定,陆小小什么心思,这三年她见识过不少,已经习惯了,更主要的是她更明白自己什么心思。 我若心如磐石,任你有三寸不烂,任你舌灿如莲,任你唇枪舌战,也伤不到我。 晏亭柔笑了笑:“侄女和侄女婿对姑姑的关心,我都收到了。早些回吧。万要为高家香火考虑才是,水阔,你瞧,又饮酒了不是?这样如何生儿子呢?” 晏亭柔一句砍到陆小小心上,她入高家门三年,还未有子嗣。 起的陆小小不知说什么。晏亭柔又看了高水阔一眼,“还不送小小回家。春寒伤人啊!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赵拾雨强忍着笑,没想到小柔竟是个厉害女子。 高水阔觉得很是丢人,拉着不甘心的陆小小就往马车上拽。 晏亭柔转身上了马车,侧着头对赵拾雨说:“让小王爷看笑话了。” 赵拾雨收敛了笑意,已猜的七七八八,问:“这高水阔是你三年前退婚的那个?” “嗯……” “还在纠缠于你啊?” “我早就放下了。旁的事,我管不着。” 赵拾雨点点头,下刀稳准狠,丝毫不拖泥带水,他欣赏这样的女子。而后幽幽的说了一句,“我那婚退的也是干干净净的。” 春风卷起马车的窗帘,吹进车室内,晏亭柔侧头看了一眼赵拾雨,清冷的脸,平淡的语调,他这是什么意思? 马车到了晏府,阮六郎的声音传来,“小姐,到府上了。” 晏亭柔说:“小王爷等我一下,我去书房给你拿几样纸和墨来。” 赵拾雨估摸已近亥时,“小柔今天奔波许久,怕是困倦的很了。不若明早给我,可好?” 晏亭柔本想问他是否来得及写,后来想想他连佛画都过目不忘,区区百字对他而言不过一时半刻的事。 毕竟是因帮自己画佛经上的画才耽搁了的,心中有有些愧疚就说:“卯时日出,我去杜府拜访。” 赵拾雨笑了笑,“好,一言为定。” 二月中的清晨,卯时天不过蒙蒙亮,日还未破云,朝雾穿了竹林,飘过小山。 闻言良和武同正在书房门口聊天。 武同小声问:“怎么这一早就要醒?天都没亮呢!昨日晏家小娘子不是说卯时么!还早啊!” 闻言良掩笑道:“当然要在晏姑娘来书房之前,将咱们从京中带来的各类纸、墨藏起来啊。” “不懂,不懂。这是为何?就为了让晏姑娘跑一趟?” “小王爷这是放长线掉大鱼呢。若是昨日夜里拿了纸墨,今日还怎么单独见面?” 武同才似恍然大悟,“你,你的意思是,小王爷瞅上这晏姑娘了?” “嘘!”闻言良比了个闭嘴的手势,“你知我知就好,别说出去。” 杜府家仆来通报,说晏家小娘子来拜访。 闻言良说:“你去接一下,我去告诉小王爷。” 前些时日临川下了几场春雨,山间新笋突突冒出头来。昨夜夜里晏亭柔回了家,丰秀儿就同她说了厨房的时鲜,尤其是春笋,正是鲜嫩清甜又多汁的好时候。晏亭柔就着人安排了第二日的早食。 这日一早,晏亭柔拿了装好纸墨的书箱,丰秀儿拎着食盒,来拜杜府。 丰秀儿将食盒放下,小声说:“小柔,吃完放着,杜府的管家我熟得很,过会儿有人来收。” 丰秀儿名义上是晏府的表小姐,实际就同晏府管家差不多,家中大小事情都要过她手,这邻里之间的关系也好的很。 丰秀儿出了书房,和闻言良武同打了个照面,聊了几句,就回去了。 武同趴着门框瞥了一眼,一脸不解问道:“这是给小王爷拿了餐食?他不是吃过早饭了?” 闻言良捂着他的嘴,将他拽的远远的,“慎言。小王爷身体好,一直都是少食多餐,一日好几餐呢。” 晏亭柔从食盒里拿出两幅筷子、汤匙,取了一副递给赵拾雨:“小王爷,昨日挖的春笋,一早厨子包的笋肉馄饨。你,没吃早饭吧?” 赵拾雨笑着坐下,接过筷子,问:“小柔,还记得我爱吃笋肉馄饨。” 晏亭柔「嗯」了一声,左手拿着汤匙,右手拿着筷子,斯斯文文吃了起来。 晏三叔从前在东京教过赵拾雨,三年前赵拾雨来临川时,来的匆忙,当时并未知会杜姨母。 清明时节,当时杜府举家去了杜氏老家祭祖。赵拾雨扑了空,就被晏三叔招到了晏府上。 他住了几日,那时一起吃了几顿饭,不知为什么,晏亭柔记得很清楚,当时赵拾雨吃笋肉馄饨时的惊喜模样。 昨日之事还好有他在,不然不知去哪才能搞清楚佛画上的图案。 她不擅长说感谢之词,听到丰秀儿说新笋,就想着不若给他送份笋肉馄饨吧。 赵拾雨认认真真将一碗馄饨吃个干净。抬眼看着她朱唇微启,细嚼慢咽的样子,不禁觉得口渴。将眼神别了过去。 晏亭柔吃完,见赵拾雨在看他,问:“是不是没吃饱?” “不是,吃饱了。”赵拾雨放下了筷子,说:“我去让他们沏茶。” 他本可以在书房唤一声,可他却非要走到门口去。赵拾雨背着晏亭柔,朝门口走去,他脸上浮起了开心的笑。
第10章 蝶恋花·弦易断 闻言良和武同站在门廊侍候着,过不了多久,待出了日头,就要去碧树凉秋书院读书去了。 两人正在聊着继学斋里的同窗们,就瞧见门帘子被打起,他们家小王爷一脸如沐春风,笑着走了出来,说:“茶。泡茶来。” 而后又似发愣了一般,抬头看了看天,抿了抿嘴,将笑忍了回去,调整好原来那副清淡模样又走回去。 武同忙说:“好嘞。马上去。”朝着闻言良挤眉弄眼了一下。 晏亭柔见赵拾雨将笋肉馄饨吃个干净,“既然小王爷喜欢,我让秀儿姐姐着人送些鲜笋来。” 赵拾雨看了看她,“我只爱吃你家厨子包的。” “啊?” “包的味道和我娘当年包的一样。” 当年赵拾雨来临川是在寒食节前,晏亭柔有印象,听爹爹说他娘亲是临川人,他来此处给他娘建了个衣冠冢。 他是想他娘亲了么?晏亭柔不知该如何安慰人,她自己也是个没有娘亲的人,就说:“那你日后想吃,就来我家。我让厨子给你做。” 赵拾雨脸上忽就笑了,那笑容如三年前一般,似个孩童般简单清澈:“说话要算数。” “嗯……”晏亭柔忽觉着氛围有些亲密,她忙起身走到书案前,那书案是一整块玉石雕琢而成,冰凉又坚。 她将书箱中的纸张和墨取了出来,“你来看一下,我拿的这些纸、墨,看那课业要怎么写。” 赵拾雨走到她身后,伸手逐一摸了摸她拿的纸张,选了一个韧度比较好,手感光滑些的,“小柔,我选这个来写好不好?” 晏亭柔想回头跟他说话,才转过身来,就发现两人面对面之时,离的极尽。 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这味道,好似是老檀木香? 不对,还有一点沉水香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呢?好生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待她反应过来时,不禁腹诽,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她愣了一下,忙后退了一步,磕到了书案上,“啊!” 赵拾雨见她欲后退时,怕她磕到那玉石书案,就伸手去揽她,她身子碰到书案的一刹,赵拾雨的手也抚了上来。 这架势完全出乎两人预料,一时间都觉得呼吸停滞,心如鹿撞,身体却不听使唤,愣在当下。 “小王爷、晏姑娘,喝茶。”武同正抬了帘子进来,才进来就被这画面惊住了,小王爷揽着晏姑娘的腰,将人靠在书案上! 武同吓得不清,他觉得五雷轰顶!「啪」!茶盘近乎是坠在圆桌上,掉头就走! 赵拾雨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忙松了手,“喝,喝茶。”说着移步,朝着圆桌走去。 晏亭柔觉得自己脸上滚烫,那种感觉十分微妙,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心思,慌忙将玉石案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我,我先去书院了。”于是快步出了门。 闻言良见晏亭柔红着脸出了房门,瞧热闹似的走了进来,就见赵拾雨咕咚咕咚喝着茶。方才喝完,他又斟了一杯。闻言良见状,问道:“小王爷,你很渴么?” 赵拾雨才放下茶杯,喉结微动,“有些热。” 二月十五日,花朝节这日,百花齐放,遥遥看去姹紫嫣红一片彩雾,笼罩满城,锦绣成堆。【1】 临川城有三日休沐,第一日叫做「拜神日」,是女儿家拜花神的良日。 据说这日许愿,或求春颜永驻,或求觅得良人,或求巧手巧心,花神有求必应,十分灵验。 第二日是「踏青日」,碧草如茵,才绿浅地,山青花欲燃,郊野踏青,绝是美事一桩。 第三日是「种花日」,将院中花木拾掇一番,再装点写锦缎春幡,迎风飘扬,岂不美哉。 拜神日这天,城中寺庙道观,尽数开放,迎接信徒朝拜,街市热闹非凡,夜里还有花灯市可看,灯市上有挂花神灯的仪式,很是有趣。 晏亭柔此前从未如此在意过花朝节。因为要答谢赵拾雨相助之恩,她特地提前一天同丰秀儿了解了城中各类活动,还将这日去什么地方,吃什么饭安排了一通。 临川城外北十里,云山之上有座金山寺。因寺里有个花神殿,在花朝节这日香火最是鼎盛。 别看花神殿不过是个偏殿,这一日来膜拜的善男信女几将门槛踏破,殿外的供桌上摆满了各色鲜花绿枝,堆叠如山,也算是殿中一景。 因知这日人多,晏亭柔一早就起身开始筹备,仍是一辆雕花香车,配一辆随行马车,到杜府接上赵拾雨一干人等,奔着城外而来。 赵拾雨本就不在意这日有什么行程。对他而言,只两个,白日里同小柔一起过花朝节,晚上同小柔一起参加韩县令的晚宴。 可车上见小柔一脸困意,就觉得自己许是又让她费心了,就由着她阖眼,不说话。 丰秀儿过来敲车门时,晏亭柔才醒来,“小柔,我们走侧门人少些,我先前同这寺庙里的主持打过招呼了。” 晏府作为临川首富,对外各类应对交往全凭丰秀儿这个大管家,她怕这日金山寺人太多,提前就做了准备。 晏亭柔轻抚额头,对着赵拾雨说:“小王爷请吧。这金山寺的花神殿,在花朝节这日香火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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