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拾雨这才知晓,问:“求什么的香火?” “良缘佳偶、春颜永驻、诸事顺心?你若心怀虔诚,我觉得什么都求得。” 赵拾雨轻笑了一下,“我知晓了。” 待众人安顿好马车,朝山上走去时才发觉不对。去侧面的路鲜有人知,确实人少的很,避免拥挤。 可丰秀儿长袖善舞能得来这消息,打点好,自也有旁的达官显贵也能将这路打点好。 而这旁的达官显贵,就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的高水阔和陆小小。 金山寺所在的云山并不高,石阶不过四百八十一,这侧面的路还特地修了个半山亭,就为中途歇脚之用。两拨人就在半山亭偶遇了。 晏亭柔心道一声,果然冤家路窄。若就她自己,定是转身就走,可眼下陪着赵拾雨来的。若此时说退回去,岂不是拂了小王爷的面去。 两拨人逐一打了招呼,便闲聊了起来,高水阔是在场唯一一个面露喜色的人,他好似对形势的理解总有些误解,竟不记得前几日的在醉云楼的不欢而散,还亲切的同晏亭柔和赵拾雨聊了起来。 高水阔客套着,“我那日一番打探,才知道赵公子是小王爷呢。我高氏一支与当今太后是近亲,这不巧了,与小王爷还是一家人呢!”当今太后出自高氏,官家天子之姓氏是赵,是有此说。 赵拾雨面上也客气的很,“嗯,嗯,有道理。” 晏亭柔有些听不下去了,谁知道高水阔之后能憋出什么更吓人的词儿来,“小王爷,咱们走吧,早去早回,还有别的安排呢。” “好……”赵拾雨点头。 晏亭柔才要松一口,忽听半晌没说话的陆小小张了嘴,“姑姑可知小王爷是结了亲的?听说是南武将军的妹妹王子真,顶顶的般配呢。” 晏亭柔心道,原来憋了半天在这等着呢,她回头看了陆小小一眼,觉得她无聊又可笑,就哂笑置之,朝山上走去。 高水阔拉了陆小小衣袖,小声嘀咕,“说这作甚!” 陆小小本就不尽兴,被高水阔一拉,更来了劲儿,“你同小王爷共乘一辆马车,怕是有不轨之心吧。” 赵拾雨本不愿搭理她,可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就回头,冷冷的瞧着她,“我同王子真的婚约已经取消了。本来不愿告诉你的,毕竟与你无关。可你这样说话,我觉得甚是不好。小柔是代韩县令招待国子监的监丞,五人大马车,有何不妥?怎就有了不轨之心?” 高水阔脑袋冒了一层冷汗,这陆小小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忙解释:“小王爷,别与她一般见识,说笑的。” 赵拾雨想了想,要怎么说,才能绝了陆小小要在他身上找到攻击小柔的把柄,就说:“最好别再让我听见这类非议。我同小柔,与你家官人同小柔一样,亦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意,亲如兄妹,你说她不行,我定要护她的。”赵拾雨说罢跟了上去。 本来陆小小这番话,尤其是那聚「不轨之心」让晏亭柔很是不舒服,可她不想纠缠,不理也就过去了。 可赵拾雨却说了「青梅竹马」、「亲如兄妹」之类的话,让她忽觉得心上很是难受。 好似自己在赵拾雨面前出了丑,真的是对赵拾雨生了不轨之心,可赵拾雨却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兄妹之情一笔带过。像是拒绝了那种「不轨之心」。 她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可这难过的心思竟过不去了。 赵拾雨明显感觉到了晏亭柔变了脸色,有些不悦,猜是因为陆小小之言,就安慰道:“小柔放心,以后我护着你,定不让这些人再说你。” 可这句「护着你」在晏亭柔心里竟然觉得好似自己是他的累赘一般,她噙了一丝苦笑,“小王爷金枝玉叶,不敢高攀。以后莫要做此说,被人误会了去,影响小王爷名声就不好了!” 赵拾雨不解,“你,你这是什么话?怎又同我这般生分?” 晏亭柔尝试让自己心上冷静下来,可没来由的委屈和难过爬上心来,她转头对着丰秀儿说,“秀姐姐,你带小王爷上山吧。我有些头疼。” 又面朝赵拾雨,却不看他,“跟小王爷告个罪,我还有事,先下山了。” 丰秀儿速来知晓晏亭柔是个要强的性子,方才被那么一番奚落,又被赵拾雨这般解释,想她心上定是难过,就说:“小王爷请吧。” 赵拾雨没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瞧出晏亭柔疲倦了,就说:“那我同小柔一起下山,本来我对拜花神之事也不甚介怀。” 晏亭柔脾气来了,只扔下一句,“别跟着我。”就独自下了山。 赵拾雨知她心情不好,就一直隔着十来步在晏亭柔身后。待到山底时,只见晏亭柔解了缰绳,单人骑马而去。赵拾雨忙上了马背,驾马奔追上。 晏亭柔马骑的不错,赵拾雨也追了几里地才赶上。这一番追逐,赵拾雨有些微怒,他架马横在晏亭柔马前,将人和马一栏!伸手拽住她的缰绳,“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么?” 晏亭柔别过头去,她是不喜欢自己这副模样,“小王爷回马车上吧。” 赵拾雨一脸不解,她这是怎么了,这模样像是同自己置气,“可你我晚上还是要见啊。” 晏亭柔抻了一下赵拾雨手中拉着的缰绳,赵拾雨似在较劲拽的更紧了。晏亭柔使足了力气又是一拽! 那缰绳是拧成股的麻绳,编制的很是粗糙,两人这般较劲,那缰绳就在赵拾雨掌心拖拽出一道血痕来。 赵拾雨面上丝毫瞧不出疼来,他松了手,面上神色淡淡,将手掌展开手在晏亭柔面前,就那么看着她。 晏亭柔才要打马回府,就见赵拾雨掌上被马缰绳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来,正在冒着血,“你……” “小柔,就这般讨厌我么?” 晏府的马车载着一行人,已经追赶了上来,闻言良忙下了马车,快步走到赵拾雨马前,“小王爷,怎么受伤了?” 晏亭柔又悔又恼,她需要静一静,自己的心不应该固如磐石么,今日这是怎么了。她挥起马鞭,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1】花朝节:踏春、赏红、挂花神灯。参考南宋吴自牧《梦粱录ㆍ二月望》“仲春十五日为花朝节。”
第11章 蝶恋花·珠帘绣户 晏亭柔单骑回了晏府,蒙头大睡了一觉。近来许是太过繁忙,确实累着了,往常睡一觉都能缓和过来。可晌午睡醒时,她觉得脑袋沉沉,抚额一摸,竟有些发烫。 “小柔……”已有仆人推开了门,伸手拨开了玛瑙珠帘,只见丰秀儿端了一个大方木盘,上头叠着许多件各色衣衫,迈入门槛,“可别忘了,夜里有韩县令的花朝节晚宴,我特给你选了衣衫,且来看看这套好不好看?今日花朝节,各个都穿红,我给你挑个清丽不一样的,葱白上襦配青色褶裥裙,可好?”她将木盘放到桌案上。 “好,你选了就行。”晏亭柔坐在床上,重重绣花帷幕间,她的声音显得虚弱无力的很。 丰秀儿见她脸色发白,似是病了,忙到床沿边,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这么烫!从洪州回来你就没歇息过,印坊书院两头跑,还得伺候那个小王爷。怪不得要病!” 她冲着门外家仆喊到,“快去找郭大夫来,就说小姐前些日冻着了,又过于疲累,眼下额头发烫呢!大概是惹了风寒。让他估摸着,带着药来!” “好嘞,表小姐。这就去。” 韩县令的晚宴,晏三叔回不来,晏府总归得有人去。丰秀儿定是舍不得妹妹病着还需跑一趟,保不齐夜里还要饮酒。 可晏家这家业,就只晏亭柔一个人抗,确实也没有旁的子嗣。 她心有不舍,“若是晏三叔在,你就只需要在家修养了,这风寒闹的病,不过休息个三五天也是能好的。可姨父偏跑出去了,这家里只你能抗这事情,我再舍不得你去,晚上还得赴宴啊。” 晏亭柔一脸病容,想让丰秀儿放心,就笑着说:“没事,秀姐姐。我去就充当个人头,也没人把我当回事。” 丰秀儿想着早上去金山寺的事,总觉得那小王爷赵拾雨和晏亭柔之间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就试探着,“早先晏家的叔伯长辈们总说,你这样是好姑娘,若是能觅得良人,还能愿意入赘晏府,那定能帮上许多忙。我先前觉得他们没趣儿,现在看啊,若真有这样的人,就该给你找个夫君,免得你这么辛苦!” 晏亭柔觉得有些害羞,“秀姐姐现在也要拿我寻开心么?” “我那日去看章云大哥家的嫂子,生了个大胖小子,好玩着呢!” “啊!我这几日忙的都忘了这事!哎!” “没关系,我去了,自是代表咱一家了,红包给他包的大着呢,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丰秀儿看着晏亭柔。 晏亭柔忽就明白了,秀姐姐哪里是要讲章云,笑了一下,“说吧。那章院监都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王非信日日追你身后跑,对你很是上心。咱们不是说到这了么,我就觉得吧,虽然王家小子是小了些,不过都说女大三抱金砖。 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待你定是不肯有二心的。他父亲王家叔叔也是自小看着你长大的,大家知根知底。 若是好生说说,他若愿意入赘呢,便入赘,若不愿意,也都在临川城里,若成一桩好事,也是皆大欢喜的。” 晏亭柔无奈的笑了,“皆大欢喜?秀姐姐是趁着我病,欺负我呢!那个傻小子,毛都没长齐呢!不成不成,肯定不成,你啊,莫要打他主意!日后也绝了王家叔叔还有我爹爹的这份念想啊!” 丰秀儿「噗嗤」低声一笑,“那小柔心里可是有人了?” 原来前头这些都是铺垫,最想问的问题在这里呢。民间女子二十岁未成婚者少,晏亭柔此前还退过婚,到了这个年岁,还未有合适的人选,她周遭之人尽替她着急,为她张罗。 可说的多了,不免惹她烦,因她是临川首富家的掌上明珠,里里外外为她说亲的人太多了。 多了未免就良莠不齐,什么虾兵蟹将都有。起初晏亭柔还理三分,后来发现实在是不靠谱的太多,被生拉硬拽拼成对的太多,就不愿理这事了。 她恼火了几回,后来她的亲事,在晏府就变成了噤若寒蝉的话题,无人敢提及。 晏亭柔拉了衣衫走下床,“秀姐姐,我心里没人的。眼下倒有件着急的事,那《大藏经》一月之内就要还回洪州去,眼下日子已经过半了,雕版才修补了一半没到呢,定是来不及印刷了。我心里全是这事,已经同别的印坊借了许多人,努力修补呢。”她抬头看了窗外,离赴宴还有两三个时辰,就去寻外衣。 “你这是要干嘛?”丰秀儿将她拉住在檀木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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