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驰耷拉着脑袋,望着楚黛,神情有些懊恼,也有歉意。 事情怎么发展到眼下这步田地? 可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保护姐姐。 宋云琅未立时应她,而是躬身将她横抱入怀,吩咐暗卫将楚驰堵上嘴,带下去。 “陛下有什么想对臣女说的吗?”楚黛定定望着他,澄澈的眸子里是他的影子。 她明明没落泪,眼中只有浅浅泪光,可那忍得发红的眼瞳,叫人瞧着加倍心疼。 楚黛倚在软枕上,双臂撑在他身前,柔糯的嗓音浸着委屈与失望:“还是,陛下带臣女去见爹爹,让爹爹亲口告诉臣女?” 楚驰从第一眼便执意唤她姐姐,她和阿娘都觉楚驰眼熟,宋云琅称他们“你们姐弟”。 楚黛不太敢相信心中猜测,可她明白,她多半没猜错。 “别再骗臣女,好不好?” 她未施粉黛,忍得鼻尖也发红,一双秋水盈波的眸子,就这么望着他。 她没有像上次他要求的那样,亲昵地唤他的名讳。 可宋云琅也没像上回临走前,那般罚她。 他有些懊悔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又为不必再想方设法瞒她,感到轻松。 若可以,他并不想一直骗她。 宋云琅捉住她一只手,凑至唇边,轻轻吻了吻她纤柔的指。 楚黛指尖微微颤了颤,终于等到他开口。 “漪漪,楚铎十余年前,便在北疆与一仇氏女子交好,诞下一子,名唤林弛,三年前改为楚驰。这三年,他一直同楚驰母子在一起。”宋云琅凝着她泪盈盈的水眸,轻柔地摩挲着她鬓边青丝,“漪漪,林金便是楚铎。” “对不起,朕不想你伤心难过。”宋云琅紧紧拥住她。 原来,那画像上的,同爹爹眉眼有些相似的虬髯大叔,便是她的爹爹。 而她心中,对不起阿娘的爹爹,早在十几年前,便另与人生下一子。 她惦记那么久的人,她曾经羡慕兰表姐,觉得昌远伯再不堪,至少还活着。 如今想来,那一切都像是笑话。 楚铎活着,可他比昌远伯还不堪。 至少,昌远伯把外室冯艳迎回府,也没让谢逍流落在外,他做错了事,便承受着这么多年的耻笑、谩骂。 可她的爹爹呢,人前扮演了十多年的好夫君,人人赞他洁身自好,即便独女羸弱,也未纳一位姬妾。实则自己暗养外室,却对阿娘当年险些受辱之事耿耿于怀。 昌远伯是真小人,她爹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宋云琅,我其实不该找他的,是不是?”楚黛后悔了。 若阿娘知道这些不堪的一面,会如何伤心? 幸好,阿娘已嫁给顾叔,她绝不会让爹爹有机会伤害到阿娘。 “漪漪,错的是楚铎。”宋云琅长指摩挲着她后颈,笨拙地安抚她,“朕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烛光摇曳中,他细细地,极为怜惜地亲吻她眉心、鼻尖。 薄唇品尝到她颊边湿湿的咸,他一路辗转,堵住她微颤的唇。 他并未有任何放肆的举动,只是这样一遍一遍,轻轻品尝、缠磨着,像是要把她所有委屈都吞入腹中。 那柔软的珍视,像是会在她身上停留到地老天荒。 良久,楚黛依在他怀中,粉颊没有泪痕,只余醺然绯红。 那些委屈奇异地消散开。 她甚至,冷静地,主动同宋云琅聊起楚驰。 “云琅。”楚黛细指攥着他衣襟,轻唤一声,随即仰面望他,“阿驰说,他的祖母和外祖母三十多年前,来京城后离奇消失,二人是亲姐妹,都姓仇。而他阿娘正好也姓仇,他应当没有骗我。” “我答应替他找祖母。”她环住宋云琅脖颈,唇瓣浅浅贴上他玉雕般的下颌,“云琅,我们帮帮他好不好?” 漪漪似乎比他想象中坚强许多,并未承受不住,或是久久困囿于仇怨。 宋云琅长指捏起她下颌,细细摩挲着,只觉比上好的绸缎更让人爱不释手。 “漪漪不怪楚驰?”宋云琅低问。 “不怪。”楚黛摇摇头,含笑避开他手指,“细细想来,他说的话确实句句肺腑。他不骗人,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若他不姓楚,该也是位前途可期的少年。” 相识的时光虽短,楚驰却从未有伤害她的心思,只是粘在她身边罢了,像是寻找着什么归属。 甚至,在她没太在意他的时候,楚驰那样心甘情愿地等着她。 阿驰是不是很希望得到她的认可? 细细一想,阿驰的眉眼确实生得像爹爹年轻时的模样,可他性子不像。 虽有些桀骜不羁,楚黛却能感受到他的赤诚和光明磊落。 养出这样的性子,不知他有一位怎样的阿娘? 楚驰有没有她说的那样好,宋云琅不敢苟同。 可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种,让他贪恋痴慕的温善。 她似乎特别能接受,也特别能宽容。 “好,朕让孔肇去查。”宋云琅应。 楚黛知道他话里的分量,因为楚驰没说出口的祖父,也是她的祖父,当今定国公。 而她的祖母出自名门望族王氏,并不姓仇。 仇氏姐妹,她在国公府从未听说过,他们要查的,必定不会是小事。 可宋云琅就这么答应下来,楚黛心下有些动容。 她纤柔的双臂环住他劲直的腰,侧脸贴在他胸膛处,听着他蓬勃的心跳,柔声道:“云琅,我想把阿驰继续留在身边。” “好。”宋云琅的语气藏着一丝隐忍。 “明日,我想和阿驰一起去见爹爹。”再提起爹爹时,她心里再没有从前的柔软的孺慕之情。 “好。”宋云琅浅浅吸一口气,闻到她发间、身上熟悉的蔷薇香。 是让他内心为之柔软的香气。 楚黛咬了咬唇,嗓音略低下去,有些含混不清,忍着面颊灼灼热意道:“待我睡熟,你再离开。” “什么?”宋云琅心口猛地一震,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他耳力素来较常人好,又岂会听错? “我说我要睡了。”楚黛松开双臂,柔柔推他。 昏黄的烛光中,她粉颈微垂,掩饰着羞赧。 “朕听到了。”宋云琅低笑,将她困入臂弯。 作者有话说: 今天提前一点点,耶~宝子们周末愉快!
第42章 驱寒 [V] 他一手揽住她细肩,一手环在她纤细的腰,将她抱得极紧。 春衫单薄,体温从他胸膛传来,灼在她身上,火热如炉膛。 扣在腰间的手也不太规矩,隔着薄软裙料往下些许,流连在她腿侧伤痕处。 “漪漪素来娇气,刚学了骑马,倒没见你喊疼。”宋云琅嗓音低低,带着笑意,拂在她耳畔。 他气息温热,楚黛不仅耳珠有些发麻,颈间甚至起了一层薄汗。 “我才不娇气。”楚黛故作镇定反驳,语气透着一丝往常没有的娇嗔,她听着有些不自在,略避开他气息,嗓音低下去,“涂过玉凝膏了,也没那么疼。” “自己涂的?”宋云琅想到她容易害羞的性子,薄唇更凑近她发烫的耳尖,故意低问,“自己涂的好,还是朕涂得更舒服?” 他指的,自然不仅仅是涂玉凝膏。 楚黛立时心领神会,她更宁愿自己没听懂。 面颊登时又添一分热意,含羞轻斥:“宋云琅!” “别怕,今日不闹你。”宋云琅拿额角轻轻蹭蹭她柔顺的松髻。 挺直的鼻尖埋入她颈侧,闻着她身上浅浅蔷薇香,竭力将心中绮念按捺住。 他长指隔着裙料,一下一下抚着她伤处。 不知是伤处在结痂,还是被他扰的。昨日磨伤的地方,没觉得疼,倒是有一丝一丝痒意往外钻。 楚黛缩了缩身形,稍稍使力去拉他的手。 “要不,朕看一眼?就看看伤势如何。”宋云琅嗓音低沉轻哄,语气里的克制,更添一分蛊惑。 说罢,他还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朕保证。” 楚黛才不会相信他的保证,上回在藏书阁,他也是这么说的。 “丑。”楚黛找了个借口,毅然拉开他的手,“不许看。” “不好骗了。”宋云琅揉乱她发髻,低叹。 那语气里带着惋惜,似乎完全不觉得身为金口玉言的君王,拿话诓一个弱女子,有任何值得羞愧的地方。 楚黛为转移注意,特意问起他十五六岁时的模样。 宋云琅拥着她,任她舒服地枕在臂弯,缓缓回忆:“说起来,朕当时并不比楚驰守规矩,还争强好胜……” 他语气舒缓,对北仓府的日子,似有怀念,又似有一分不易察觉的不甘。 默默听他说着,楚黛不知不觉睡熟。 鼻端是他身上熟悉的衣香,让人心安。 醒来时,廊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天光有些晦暗,辨不出时辰。 望一眼时漏,方知醒得不算晚。 身侧他躺过的位置,早已没了温度,也不知是昨夜走的,还是今早走的。 离开的时辰,可有落雨? 失神一瞬,楚黛才后知后觉,她似乎开始关心起宋云琅了。 梳洗时,香英便进来禀,楚驰正在廊下等着。 待装扮妥当,楚黛才命香英把人领进来。 “可是……”香英似有些为难。 “怎么?”楚黛侧眸望她一眼,神色疑惑。 香英叹了口气:“姑娘见着阿驰就知道了。” 昨夜她和霜月两个蒙着头,也没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大抵猜到楚驰被暗卫拖走。 今日这一出,是阿驰为向姑娘道歉,演的苦肉计? 香英心下嘀咕着,已走出门去。 “姐姐。”楚驰跨进门槛,身上仍穿着昨日的衣衫,已湿透,颜色深了不少。 高束的墨发也淌着水,发丝成绺贴在颊边。他没太往里走,身后走过的地方一行水渍。 他眼下有一丝倦色,像是一夜没合眼。 许是体力好,年纪又不大,那倦色不是很明显。 可那一身桀骜,被雨水浸透,显得可怜又狼狈。 楚黛望着他,心绪纷涌,总算明白香英欲言又止的缘由。 “阿驰没睡觉,就这么等了一夜?”楚黛克制着心绪,柔声问。 她其实并没想好,该如何对待楚驰。 她自己不讨厌楚驰,甚至有些喜欢这个少年,可若她善待楚驰,是不是对不起阿娘? 见到他之前,楚黛心里很矛盾。 可望着眼前神情不安的少年,她心中那些僵持的拉扯高下立见,她无法苛待阿驰。 “怕姐姐赶我走。”楚驰低下头。 在她面前,楚驰似乎没张狂过,对她敬重到近乎卑微。 “去取拿把伞来。”楚黛没应他,而是冲香英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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