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蛟州回抱住云阮。 温热的鲜血顺着指尖无声地滴落。不知怎的,包扎好也上了药的伤口没止住血,层层的药布已经渗红了一片。 云阮感知到后腰的湿意,探手抹了抹,收回来时眼前的手已经沾染上了殷红的血渍,在月白的衣袍前格外地刺眼。 云阮心里一紧,拉着辛蛟州未受伤的右手疾步回到卧房里。 卧房里,他低着头,替她重新包扎伤口,全程沉默不语。手上的动作收尾时,他才对她说了一句话:“你先休息,我去沐浴,时间很长,不用等我。” * 郊野墨色连天,连脚下的草色都是黑的,星图如罗网,铺天盖地静候猎物。 龙沂君坐在车厢里,悠闲地斟着茶,仿佛置身于鸟语花香的桃源里,丝毫听不见外面凄厉的惨叫声。 又是一只手臂落地,牧合、花音二人同时拭了拭剑锋上的血渍,眼里皆是止不住兴奋战栗的亮光。 清场完毕,他们身后的人披着红衣优雅地走近马车,样子丝毫不像是踏在满地的尸体手臂上,而是踏月乘风,下凡而来。 红衣美人抬手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袖摆,不远处的马车轰然炸裂。 车里的龙沂君动作微微一顿,将杯盖放回茶盏之上。 两人皆是没有说话,更谈不上会有对话,动作不谋而合,一抬手便是一阵威压,招招往要害上打。 几番恶战下来,终是龙沂君体力不支,先露出了一处破绽。云阮毫不留情,直接将短刀刺进龙沂君的右肩,力道大的像是要生生将他的右臂卸下来,就像牧合他们卸掉地上那些尸体生前的手臂一样。龙沂君疾步向后连连退身,削减短刃横霸的力道。感知到肩上稍轻,他便抓住机会,左掌聚气,迎面直劈向云阮的面门。云阮侧身一避,龙沂君趁机旋身后退,瞬息之间便退到数里开外。 时机已失,那人也已经伤了右肩,不必再追。 * 辛蛟州穿着里衣躺在床上并未入眠,脑内思绪万千。所遇之事越来越多,却无从解惑。 正想着,房门开了。云阮长发半湿,披着一件轻透的里衣走了进来。他来到床边,自然地伸手褪下亵裤。剩下的一件里衣长度堪堪能够遮到腿根。云阮将放在身后的手换到身前,白皙修长的手上握着的一捆红绳格外醒目。 云阮掀开里衣的一角,探手进去从腰上抽下原本束在上面的红色的绸带。 “大人,今天我们来玩一些有趣的。” 云阮倾身向前,辛蛟州身体一僵。晃过神来时,云阮已经跪坐在她的身前,将红绸缚上了她的眼睛。 “我看不到了。”辛蛟州试探地说道。直觉告诉她,现在的云阮十分地可怕,不能招惹。 “大人听话,一会儿就好。”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吟,辛蛟州的心也跟着耳廓一阵酥麻。 色令智昏,真是色令智昏啊。辛蛟州真就听话地任由云阮摆弄自己。还好云阮在给她的眼睛蒙上一条红绸之后,便没有再在她的身上绑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片刻之后,床头传来声音:“大人,可以摘开红绸了。” 辛蛟州扯下红绸,好奇地望向床头。 入眼的场景香艳无比。细长的红绳交错着束缚在对方的身上,白皙柔嫩的皮肤轻易便擦出了红痕,在一片雪白上留下虐待的糜红。 他漂亮的凤眸氤氲了一层湿漉漉的水汽,一绺半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发尾含进嘴角里。
第53章 . 花魁献舞 曲终舞毕,座下已有不少人动…… 皇宴开始。 偌大的宫殿之中, 圆形的石板对称分布,划分了各个官阶的座席,边缘处相交, 除了石板铺设的地方, 其它空余处都挖了水渠, 地下连通活渠, 灌进清水,其中饲有游鱼。曲水绕庭, 中央的金石道贯穿整个宫殿, 除了正前方的主座居高临下之外,只有中心的舞台地势突起几阶, 方便众人更好地观看。 金纱玉帘, 粉黛曼腰, 伶音绕耳不绝, 席上的人心思却已经飘往了别处。 “殿下别急,下一个出场的便是花魁公子了。”一旁的侍子看出三皇女略显焦急的期盼,柔声安抚道。 安平煜城朝他点点头,压下心头的紧张, 将心思重新放回宴会上, 手中持着的酒杯里微微漾起的酒波却暴露了她费尽心思掩藏起来的心情。 一曲将歇,最靠近主座的一侧席上突然站起来一个人, 是当今女皇的姐姐, 皖临王女。她恭敬地弯身作揖,歉意道:“臣身体不适, 接下来恐是不能奉陪陛下了。” 女皇微笑着摆了摆手,轻昵地唤道:“无妨。姊姊身体要紧。” 皖临王女告退。 一曲唱罢,另一曲登场, 正是众望所期的花魁献舞。 殿门外,一群戴着面纱的妙龄男子身着粉衣,手挽淡绿色披帛,款款而来。他们身上的衣裳薄如蝉翼,上衣小巧而贴身,紧贴着身线而下,柔韧的白嫩细腰露在外面,像一节新生的嫩藕。 走到中央的高台上站定,有一人被围在其中,他的衣装与其他人有所不同,加了些精巧的心思在里面,面纱上绣上了兰芝,让人一眼便能识别锁定。想来他便是那个颂声载道、倾国倾城的花魁了。美人们一双水袖齐齐一甩,便开始了舞蹈。 妖娆的身姿魅得人心头酥软,光是那一双双露在外头的眼睛,就让人相思不已,直想揭开那一个个面纱,立马瞧见心上人的模样。可是自始至终,那面纱都没有取下来,只有舞动时轻飘飘掀起一角露出的尖俏下巴勾得人心肝直颤。 曲终舞毕,座下已有不少人动了心思,连主座上的女皇都开口问话:“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女皇问的是谁,众舞师皆不敢抬头应声。 女皇不悦地皱了皱眉,点名道:“你,带着兰芝面纱的那个。” 安平煜城心里一紧,下一刻,不安感席卷全身,身子麻了半边。——母皇要对洲儿做什么? 自凤仪楼的舞师上台起,赫连汀便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向,尤其是正中心的那个舞者,那个让她思念了几个日夜的人。此时女皇殿下竟开口问话,问的还是她最在意的那个人,赫连汀不得不收紧心弦,微迷起眼放下酒杯,正襟危坐。 宋兰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回陛下,民子名叫宋兰。” 安平煜城心里一惊:“什么宋兰?洲儿呢?” 赫连汀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在宋兰的身上点了点:“宋兰?不是叫白洲吗?” “宋兰,是个好名字。”安平落端详了一刻眼前的少年的身形,“芝兰玉树,倒也与你相配。” 身旁的内监会意,命令道:“女皇问话,还不摘下面纱?” “是。”宋兰垂首摘下面纱,露出清丽温婉的面庞,抬头与上座者对视。 安平落只瞧了一眼便像是被锁住了目光,眼光不能从宋兰的身上移开,而座下的另两个人却松松地叹了一口气。 随即皆是后知后觉地一惊,心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安平煜城:“不对。不是洲儿,我接下来怎么向母皇求娶洲儿?” 赫连汀:“不对。不是那人,我接下来怎么向安吾女皇请求赐人,与羽徵国和亲?” * 前殿歌舞升平,后宫之中此时却万籁俱寂。 云阮牵着辛蛟州的手,二人并肩相偕漫步,在不知是哪个侍君或皇子的宫殿的花园里游逛。时光静谧美好,月色清辉落在二人发上,像是成双白了头。 “皖临,你近来过得可好?”不远处的假石后面,一道清越的男声柔声问道。 “这与贵君无关。”女子沉声回答,冷淡地与男子拉开距离,“颜贵君怀有身孕,夜里风寒露重,还望贵君能够替肚子里的小皇女着想,保重凤体。” 花颜红了眼眶:“皖临,你是在怪我吗?” 女子依旧冷淡地回道:“不是。” “你在怪我怀了她的孩子。”花颜不听劝解,笃定道。他急急两步上前,欲伸出手:“可他不也替那羽徵国国主生了孩子吗?” 安平皖临连连后退,避开花颜的手:“我与他无关,更与你无关。你莫要再多想了。” “呵,你与他无关?”花颜情绪有些波动,凄声道,“为了与我断绝关系,你竟连这样伤己的话都说得出。” 安平皖临冷漠地反问:“我与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关系,何来断绝一说?” 次次被对方直白地拒绝,挑破心思,花颜脸色发白,不自觉地捂上小腹:“皖临,你真要这么绝情吗?” 见对方执迷不悟,听不进自己的劝说,安平皖临转身欲走。 本来是不忍心看那人的孩子在自己的面前献舞,借故离席,想着时候尚早,便来看望一下故人的居所,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同样借故离席的花颜。 好不容易她见一次面,刚说几句话,对方就要走,花颜心痛难捱。情绪波动间,突然小腹传来一阵钝痛,花颜脸色发白,额上留下一滴冷汗:“嗯——皖临,我肚子痛——” 花颜这一叫成功地让安平皖临止住了脚步。对方的肚子里到底是自己妹妹的骨肉,不能放着不管。 花颜身形微晃,旁边便是湖。在他将要倒下的那一刹那,安平皖临一个箭步上去,伸手扶住了他。花颜伸手抱紧安平皖临,在抱紧她的那一刹那,腹痛消失了。花颜轻笑,心里暗暗念道:“连你都在帮爹亲。你支持爹亲对不对?”念完重新将心思放到了怀里的人的身上。他将头靠在安平皖临的肩上,依恋道:“你还是在意我的。” 安平皖临深深皱眉,但对方怀着身子,自己不能对他使力,推开他。 最终,是花颜的贴身侍女来寻,才让安平皖临得以解脱。假石后面的人离去。 期间,一直坐在树上的二人起身。辛蛟州挑了挑眉,回头望向身边的云阮。【要离开吗?】 云阮微笑着回望她,紧了紧与辛蛟州十指相扣的手。【你决定。】 接收到回应,辛蛟州揽臂抱住了云阮的腰,足尖轻轻一点,越过了身侧的宫墙。 宫墙之后似是这座宫殿的内院,与刚刚的花园相比,更加荒凉。树木繁多,青砖间都生了杂草,没有人修剪。白日里的一切葱郁在夜色之下都变成了浓郁的墨黑,像极了蛰伏在黑夜里的鬼怪。 一扇落了红漆的宫门十分地显眼,只因它的前方不似其他地方,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遮挡。圆月的清辉洒下,更是为落寞已久的红漆宫门打上了一层诡异的亮光。 门,一个干枯诡异的焦点。门后好像有什么。一切寂静无声,门上那干枯的、翘起的将要脱落的红漆碎片却好像在窃窃低语。接着,青砖、荒草、黑树也好像开始低语。 辛蛟州皱眉,忍不住地看向身侧的云阮。见云阮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门入了神,辛蛟州握紧了云阮的手,搂紧了他的腰。身体上彼此存在的真实触感让她心弦稍松:“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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