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棋一愣,给谁?给宋牧亭?他看了眼候爷,立刻应声。 顾潜似乎也觉得丢脸,忙转移话题,问道,“雀山那儿有消息了吗?” “还没,不过从他上一则消息还是一个月前传回来的,想来也该有消息了。” 自从知道沈熙暗地了调查汤容的死后,他便一直让人盯着昌平候府的人,几个月过去了,王全从江南跑到了西北,也不知他们到底查到了什么,关于汤泉,不知自己又漏了什么。 他隐隐有些期待,可一想到沈熙那拒不配合的态度,又开始头疼起来。 他虽算不上伶牙俐齿,可也不是笨嘴拙舌的人。相反,倒常因反应敏捷得众人夸赞,即使是面对圣上,他也能清晰地分析利弊,转瞬作出应对。 可一对上沈熙,他就是那最笨拙的人,明明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人若是有万劫,沈熙怕就是他的每一场炼狱。 炼狱沈熙却坐在宣武阁里,对自己引来的另一场震动满意至极。
第64章 绝子 昌平候府后院, 陈姨娘一脚踹上路中间的栅栏,栅栏晃了两下,依旧岿然不动, 她顾不得自己那才上身的衣裙, 拎起裙摆就爬了过去。 跟在后面的邱姨娘来不及阻止,就见人已经翻了过去,忙憋住笑,高声喊来婆子丫头, 连拉带拽总算将栅栏推出个口子。 再一看陈姨娘,人已经跑过前头的假山,她立刻回头招呼,后头四五个姨娘连声应着, 你拉着我,我携着你, 跌跌撞撞地朝前头跑去。 三爷沈昀从院子里跑出来, 一把甩开从后面抱着他的一个通房, 又伸手推开前头拦着的姨娘,气急败坏, 跳着脚儿喊,“反了,反了!都给我回来!” 听得他的声音,前面的姨娘们跑得更快了。 陈姨娘一头冲进正院, 立刻高声叫了起来,“老夫人!求老夫人做主!” 屋里, 老夫人被这陡然生出来的尖声吓了一跳, 茶碗都险些拿不住。 王妈妈忙上前接过茶碗,给一旁侍立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这才放心出去查看。 刚走到门口,就见陈姨娘被守门的婆子拉着,披头散发满脸是泪,蹬着两条腿要往里闯,不由得大怒。 不等她出声喝止,就见呼啦一下,又从外面涌进来十几来个人,哭着喊着将守门的婆子撞到在地。接着,又一齐拥着朝她奔了过来。 王妈妈被吓了一大跳,连退了好几步,再看来人齐声高喊着老夫人,转眼却都跪在阶下,这才松了口气。 她低头一瞧,等看清了来人,不由得气红了眼,这帮不守规矩的东西,竟然连荣恩堂都敢闯! “来人!给我将她们拉下去!” “老夫人,求您给我们做主!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老夫人,柳姨娘她要杀人了!” 院子里响起一片嘈杂,不等护卫们前来,沈昀便赶到了,见姨娘们跪在院子里呼天抢地,只觉得颜面尽失。当即上前,一手拉,一手拽,想要将人赶走。 “谁让你们来这里的,都给我回去!” 听得他这么说,姨娘们哭得更大声了,“三爷,您可不要再被柳姨娘蒙骗了,您可不要偏听偏信啊!” 老夫人听得外面的嚷嚷,叹口气,吩咐王妈妈,“让她们进来吧!” 十几个姨娘通房跪成一排,见了老夫人就喊救命,将沈昀气得够呛。 “行了,别吵了,谁来说,没人说得清,那就都滚出去!” 老夫人如今对儿子失望至极,对他院里的姨娘更是没好脸。 陈姨娘立刻抬起头来,带着哭腔喊道,“回老夫人,是柳姨娘,她管着三爷院子里的事儿,却中饱私囊,将三爷名下的产业转手变卖,最后全部转到了自己娘家兄弟的头上,三爷的字画古玩珠宝也都被她那娘家兄弟骗走了!如今,三爷十几万的家财只剩了三万都不到啊!老夫人!” 她从怀里掏出窝成一团的账本来,“老夫人,您瞧瞧,您瞧瞧,这就是证据!三爷他家底儿都空啦!” 最后这一声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话说了出去,人也伏在了地上嚎哭了起来。 她费尽心机才得来这门好亲,本以为掉进了福窝窝,谁知道福窝成了草窝! 人,人没捞到,钱,钱更是没有! 三万两,前头的少爷小姐一分,轮到她的玥儿,就只剩了西北风,这日子可怎么过! 沈昀一把抢过账本,拿到手中快速翻了起来。 可他哪里会看帐,不知道八十亩的上等水田和一百二十亩中等旱地差了多少银子,更不知道东门大街的一间铺子能换几间角直门的茶楼,只知道铺子来来回回变化,数量却还是那么多,庄子虽是少了一个,可田却是多了不少的。 他一把将账本拍在桌上,“妒妇!跟你说了,没这回事,做生意哪有只赚不亏的?即便亏,那也是我点了头的!字画古玩那更是无稽之谈,那些都是我亲自经手,何来骗一说!你们不要因为几件首饰,几条裙子就胡乱攀扯,白白污了卿卿名声!” 老夫人接过账本,翻了两页,心就凉了大半,翻到最后,闭起了眼,强压了心里的怒火,道,“还有什么?杀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邱姨娘见老夫人这么问,连忙抬起头来,流着泪道,“老夫人明鉴,我娘家人看上一间铺子,结果发现是三爷的铺子,柳姨娘的兄弟柳大爷知道后,让人警告家父,说他姐姐即将成候府主母,让他小心祸从口出,若不然,就是和整个候府做对! 家父如今已经吓得不能下床,还请老夫人替妾身做主,还家父一个公道,也好让他老人家消除心病,重回康健!” 身后的姨娘听她说完,也伏在地上七嘴八舌地告起了状。 “柳姨娘她害死了妾身的孩儿!” 说话的是个姿色绝佳的姨娘,身姿丰腴,体态娇媚,两年前怀着孩子进了府,却在进府后突然掉了,如今找出真凶来,自然不愿放过。 “当年失足掉湖里淹死的桂姨娘也是被她推下水的!” “还有兰姨娘,兰姨娘也是受她挑拨,才想要杀了三公子的。就连四公子跟三公子闹事,也是他们母子搞得鬼!” “还有,先前疯羊的事,妾身的丫头亲眼看见柳姨娘身边的丫头去给羊下药!” “她还给三爷下了药,三爷日后怕是再不能生儿育女了!” 一桩桩旧事被挖了出来,老夫人一阵眩晕,“给我查!” 沈昀这会儿目瞪口呆地听着别人口中的柳姨娘,心里一阵惶恐。 这不是他善解人意温婉明理的卿卿,她们定然是因为妒忌才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他头上! 可很快,他就被时大夫的一句话彻底给击垮了。 “三爷左右尺脉虚浮迟缓,怕是一时难有子嗣,若是调养得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沈昀这会儿全然顾不上银子铺子,他脑子一阵嗡嗡响,他竟绝了子嗣! 怪不得老七之后,十几个姨娘通房再没人传出消息来! 他昌平候府子嗣不丰,全靠他一人撑起全家,就是走出去,别人也羡他儿女成群,妾环子绕,可若是真要绝了精,那也就是抽了神儿,哪里还算得上是个男人! 他一想到日后别人不光笑他头上的绿草,更笑他是个假男人,顿时浑身冰凉,两眼呆滞。 老夫人听了一早上的污糟事,唯独这件事算不上太坏。 可到底是自己儿子,被人下药哪能不动气,正要叫人绑了柳姨娘来,就见石奎压了两个人进来。 当头一个是被折腾地没人样的黑五,后面却是个小个子男人,长得倒是白净斯文,此时却满脸惊慌,一双眼珠子更是咕噜乱转。 他瞥见坐在一旁魂不守舍的沈昀,立刻高声呼救,“姐夫救我!” 沈昀听有人叫他,终于回过了神来,见是柳川,正要上前,忽地想起给他下药的柳姨娘来,又生生停住脚,冷眼站在一旁看着。 “老石,这是?” “回禀老夫人,这人名唤柳川,乃是柳姨娘一母同胞的亲弟,年前,他拿了两千两寻了城南的黑虎帮,请他们帮忙杀三公子,若不是恰好遇上顾侯爷,倒真要给他们得了手。” 老夫人一听,身子摇摇欲坠,她哪里想得到一个小小的妾室不光肖想正妻之位,伸手去偷爷们儿的家财,竟然还胆大地敢谋害主子!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她厉声喝道,“我问你,这事儿是不是真的?你若有半句谎话,便将你当场仗杀!” 柳川早被黑五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吓了半死,又见沈昀不来救他,早就没了主意。 老夫人这话一出,他立刻扑倒在地,鼻涕眼泪横流,哭着喊道,“老夫人饶命,我说,我说!” 当即将他姐姐柳姨娘吩咐他的事倒了个一干二净,连带着哄骗沈昀卖字画古玩,良田换薄地,倒卖铺子的事情也交代了清清楚楚。 这下也不用去查了,人证物证俱在,任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沈昀这会儿才真的信了姨娘们的那些话,他冲到堂中,两眼暴突,面目狰狞,一脚一脚地狠命踏在柳川的头上,身上,嘴里一遍遍喝骂,“叫你骗我,叫你骗我!” 一屋子人看着有些癫狂的沈昀,面色各异。 陈姨娘咬牙切齿,恨不得也上去踩上两脚。 这天杀的柳家姐弟,将老爷的钱财挥霍地一干二净,连累她们后半生没个着落,一想到这事儿,她立刻悲从中来,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邱姨娘紧挨着她,面上悲切,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 银子算什么?她邱家有的是!只要扳倒柳婉儿,日后三房还不是她邱海棠说了算! 其他一众姨娘或鄙夷,或愤恨,或嗤笑,俱都冷眼旁观。 杜姨娘居住的白荷园里,柳姨娘立在堂中,脸上再没了往日的冷静,冲着屋里低头理线的杜姨娘冷笑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竟是个有心机的,可我不明白,你害了我,自己又能得什么好处?” 杜姨娘放下手里的丝线,抬头看去,眼里无波无喜,“你错了,没有人害你,是你自己的贪念害了你自己。” “贪念?我为了我的孩子怎么能说是贪念?你不是也为了沈煜天天给那个杂种送东西?” 杜姨娘站起身来,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那被你悔婚在前,谋杀在后的田秀才又该如何解释?” 柳姨娘一听田秀才,浑身一颤,朝后退去,“你,你怎么知道?” 杜姨娘不再看她,转身又坐回了绣墩,接着埋头绣手里的衣服。 柳姨娘面色变换,不等她再上前追问,院门突然被撞开,石奎带着一众护卫闯了进来。 她脸一白,跌坐在地上。
第65章 相守 柳姨娘的事很快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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