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源被他训的面红耳赤,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气得又要冲上去,想将她那张翕合不停地嘴巴撕个稀巴烂! “你在这儿冲什么好人,我告诉你,你就是再讨那头也没用!谁不知道她就是。” 剩下的话突然成了一阵呜鸣,沈源一把推开沈珏的手,正要发火,却见沈珏的脸白得跟纸一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站在院外一脸铁青的祖父。 想想刚才自己说的话,他脸一白,腿一软,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沈珏,沈煜以及院里的小厮跪了一片。 沈三倒没怎么惊讶,她这儿闹这么大动静,侯爷又怎会不知。 侯爷看着挺直站立,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的沈三,眼神复杂。 儿子后院乌烟瘴气他不是不知,这其中有自己的责任。 三个儿子一个死,一个远避他乡,他虽有心,可到底没狠得下心来整治,只将他和那摊污糟事隔在了湖对岸,眼不见为净。 “来人,将他姨娘即刻送往城外白云庵,此生不得踏出一步!” “沈源不尊嫡母,口出恶言,自去威武堂领罚,禁足三月。” 侯爷低头看向地上的两个,“从今日起,没有老夫人或你们母亲召唤,不得进后宅,若是私见你们姨娘,就让她们跟这个一起作伴去!” 一连串的吩咐让地上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出,更没有人敢求情。 沈三却看得解气。 一大早就上赶着找她晦气,她不能跟着撒泼,借力打力还不会么? 侯爷走出去了老远,沈源还趴在地上。 沈珏起身上前扶他,“三哥,快起来,咱们求求祖母去。” 沈源却一把推开他,脸上挂着泪,眼里却冒着寒光,“说,是不是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三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故意的?”沈珏一脸茫然和委屈。 沈源咬牙盯了他半晌,冷笑一声,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地自己去领罚了。 昨日他喝了药就睡下了,并不知道后来的事。早上刚起,老四就一脸为难地进来了,他看得别扭,追问了两三回,老四才说了昨日的事,最后还塞给了他一袋子碎银,说是给他急用。 他听了哪里做得住,当即就要出门寻人,却被老四和小厮拦下,说既然祖父发话,那他就不能大张旗鼓,只能悄悄私下找。 他听的确实有道理,派人出去打听,心里却气不过,这才打上沈三的门来。 谁知,姨娘竟还在府里! 因着他这一闹,不光让自己挨了罚,还彻底将姨娘送进了庵堂! 一想到白云庵在京中的威名,他又摸了把泪。 见沈源走了,沈珏苦笑一声,转身冲沈三拱了拱手,“三哥也是一时情急,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沈三似笑非笑,“四公子当真恭顺友爱,宽宏大度。” 一句话说的沈珏的脸刷的红了起来,他不再多话,转身便走。 沈煜没看明白几人之间的汹涌,只惦念着姨娘的事。 见沈珏要走,他忙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带着哭腔问,“四哥,祖父真不让我们见姨娘吗?那以后怎么办啊?” 哭声渐远,沈三摇摇头,这府里老的小的,没个省心的! 背手转身,将金戈叫进了屋,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除了脸上有些红,其他倒看不出什么,便道,“日后若有人再来闹事,尽管让他们进来。反正,砸了还有人给补上更好的。” 金戈诧异地看着沈三,半晌才晃过神来,立刻低头应下。 “你可知秦夫人的事?”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问出了口。 金戈抬头看她,立刻将他知道的全说了。 秦夫人之所以能嫁进侯府,全因她的父亲同侯爷那半师之谊。 侯爷读书不多,因听不懂文官的云里雾绕,闹出不少笑话,皇上便让他去翰林院拜个师傅再上朝。 可他自小就不愿读书写字,就是为官多年也未有多大进益,见皇上逼他拜师,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翰林院那帮人清高傲气,本就看不上侯爷一介莽夫。何况他一看就不诚心,因而,拜师的任务迟迟不见终结。 最后,还是皇后听说了此事,指点他去找当时还是国子监博士的秦少瑜。 秦少瑜此人性情温和,为人洒脱,倒没有看不上武官,对于黑着脸上门拜师的沈远柱也没扫地关门,一茶一饭好生招待,自己却该做什么做什么。 侯爷见他家中清贫,凡事自己动手,却也自得其乐,更是与发妻吴夫人恩爱非常,倒真起了几分结交之心,当真郑而重之地要拜他为师,不想却被他婉拒。 他只说文人弄笔,武士动刀,没有谁优谁劣之分,日后只当朋友相交切磋。 侯爷闻言,对他更为敬重,两家来往也渐渐多了起来。 多年后,秦少瑜升任国子监司业,却卷入一桩考场舞弊案,被下入狱,吴夫人为救他变卖家产,却被家族诬陷逼迫,不得不以死证清白。 秦大人也终究熬不过刑罚,死在了大牢,留下独女秦秋娘勉强在远房的叔婶手下艰难度日。 后来,侯爷从西南平乱回来,得知此事,当即拿着一块玉佩,直言秦秋娘是他未过门的小儿媳妇。 满京城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桩娃娃亲子虚乌有,沈昀更是扬言不娶丑妇,可秦秋娘最终还是跨进了沈家门。 秦夫人没有婆家撑腰,却受公婆看重,一进门就掌了侯府中馈,却始终没能让自己的夫君对她有半分顾惜。 生了三小姐之后,秦夫人更是远远避到了翠微院,吃起了斋,念起了佛。 说到最后,连金戈都嘘唏不已。 沈三叹气,本以为是心机深沉的大妇,没想到也是个没有家人依仗,不得丈夫欢心的可怜人。 本还想惹了嫡母的厌,通过她的手将自己赶出去,没想到她自己就是个泥菩萨,说不得,她自个人都想离了这泥潭呢。 沈三想着自己拐着亲爹的老婆孩子一起出逃,莫地笑出声来。
第9章 笼络 后院的秦夫人听完来人的禀告,抄经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写了起来。 她不需要公道,更不需要怜悯,她这一生早已结束,剩下的时光全当用来赎罪,以弥补她对缈儿的愧疚。 侯爷从宣武阁出来,出门的心思也没了,在院里站了会儿,抬脚去了后院。 老夫人早饭吃的舒心,见侯爷没出门,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笑着问道,“今天怎不找老钱去?” 老钱指常德将军钱大同,既是侯爷同乡,又是多年同袍,两人性情相投,常一起出门遛马斗鸟。 侯爷却没答话,闷着气将手里的茶壶转来转去。 老夫人也不管他,拿了叶子牌继续摆玩,忽听得侯爷问道,“阿娴,咱们是不是错了。”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牌,转头看他。 侯爷将沈三院里的事说了一遍,说完,老夫人脸上的神色也端凝起来。 “源哥儿真这么说?” 见侯爷点头,老夫人放下手里的牌,叹口气,“这事儿不怪你,是我的错,当初是我拦着你不让昀儿学武,也是我拦着你管他,要说错,那是我的错处更大些。” “罢了,幸好他们还不大,能掰就掰过来吧,若实在不成材,那便打折了腿,一辈子关在府里!”话到最后,侯爷脸上闪出一丝狠戾。 老夫人虽心痛,却没法反驳,与其让他们不知好歹,日后祸家灭族,倒真不如趁早掐灭苗头。 不过到底有些不忍,“这事,我跟秋娘再商量商量。” “不用跟媳妇儿说,那几个小子有我和老石看着,你不用管,缈儿和那几个丫头你多上点心,闺女也一样得好好教。不然,长大嫁人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嗯,这我知道,你放心。”老夫人确实没放松对孙女的管教。 “还有,那对岸,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全给我卖了!老三,他要再闹,你也别拦着我!” 老夫人见侯爷说得坚决,知他说得出做得出,“行,听你的!” 这侯府是该整治了。 侯爷听出她话里的不忍,侧过身,温声劝道,“怀哥儿媳妇过两年就进门当家了,老三那一房要不好好管管,你不是让她一个侄媳妇为难嘛!或者,你打算将老三一房给分出去?” 老夫人蹬他一眼,叹口气,“我也知道你说的对,这么些年,只老三一人留在身边,我这心就难免偏了些,这才让他越来越不像话。” 侯爷拍了拍老妻的手,“等王全从江南回来,若是没问题,就让那孩子上族谱,他是老三那房最大的,日后由他带着底下弟弟妹妹,咱俩也能松口气。” 一听这话,老夫人皱起眉头,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你怀疑他不是咱家的孩子?” 侯爷哂笑一声,“那张脸一看就是老三的种,还能不是咱家的?更何况还拿了老三的贴身东西。” 见老夫人更不安了,只得解释道,“我就是不放心,让人去打听打听他以往的事,也好心里有个数。” “嗯,是该去查查,咱们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血脉还是要慎重些。” 侯爷却不接话,“日后多跟那孩子亲近些,多笼络笼络,让他把你当,真当祖母,舍不得咱俩。”老夫人听他说的含糊,笑了起来。”咱家的孩子,哪还有什么真假祖母。“ 侯爷有些泄气,干脆对她说了真话,“那孩子不想留下呢!” 老夫人惊呼一声,“什么?” “不想留下,做什么上门认亲!再说,他个半大小子,没了娘,不依附家族亲爹,难不成还想自立门户?” 话虽这么问,可老夫人一回想昨日见那孩子的场景,终于回过味来。 她就说怎么越听越别扭呢!感情那小子是故意将自己说得不堪,想让他们赶走他呢。 老夫人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 “上门认亲是因为他二娘以死相逼,我瞧着,他那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不然,不会来了京城就打听咱们府上的事,在外面转了三天都不进来了。” 侯爷憋了两天,此刻倒个痛快。 “你没见他看老三那模样。”侯爷坐直身,学着沈三的样子,眼皮半搭,嘴角半扯,似笑非笑,“看得我一肚子火,你说自家孙子嫌弃自家儿子,我这老脸!” 老夫人看他演的滑稽,想笑却笑不出来。 “当着我的面笑他爹不说,还敢跟我说什么回应天,再不相见,还提了两三回!也不知那应天有什么好!” “今早,我让铁柱带他在府里转转,他倒好,光贴着院墙走,盯着西园那小门看了半晌,要不是石奎过去,我都怕他能把那铜锁看穿!” 老夫人听得直捂心口,“哎呦!这孩子,怎么这么个怪性儿?外边能比咱侯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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