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却不答话,这好不好的,得看人! 像他,就不乐意往皇城里窜,人以为他失了圣心,却不知他自得其乐。 “你赶紧让老金把那西园的门给封了,本就不该留那个门的,东园也封了,下人多绕几步路不是什么大事。还有,咱这后宅的也得多派几个人,护卫不方便那就去庄子上找,多找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来!” 侯爷见她紧张得就要下地张罗,笑出声来。 “你快歇歇吧,他要是真能从咱府里跑出去,我老沈跟他姓,真当咱家是个戏园子,想来便来,想去就去?再说,我算我不在府里,还有老石呢,你那几个婆子顶屁用!” 老夫人一巴掌拍他胳膊上,“什么跟他姓,你俩不是一个姓?一大早地就来吓唬我,我多点准备你还嫌弃,你孙子你自己烦去,我不管了!” 见老妻生气,侯爷忙上前赔礼,却被老夫人打发了出去。 打发走了侯爷,老夫人将秦夫人叫了来,说了侯爷的决定。 秦夫人恭顺地回道,“我听母亲的,若有什么需要媳妇帮忙,母亲尽管吩咐。” 老夫人叹口气,一说到儿子的事,媳妇就是这幅模样,“他那院里实在不成样儿,各有各的心思,再不好好管管,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呢。” 兰姨娘的事情查了七七八八,剩下的猜也猜全乎了。 兰姨娘仗着打小服侍沈昀的情分以及生了三房头一个儿子,向来在姨娘们中颐指气使,偏她是个真傻子,被人哄的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昌平侯府的爵位只能落到三房头上,落到她儿子怀里。 当她听说新来的这个是冲着三房的爵位,她半点儿没怀疑,听说那人下黑手要断她儿子子孙根,是又惊又怕又气,再被人一拱火,当即便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老夫人恨不得将一院子的姨娘都给发卖了,到底忍住了,里面拱火散布消息的丫头婆子却半点儿没留情,全绑了发卖,连带着前院传递消息的小厮也一个没留。 “几个小子不用咱们费心,姑娘们却不同,眼见着一个个都大了,若还跟在她们姨娘身边,还不知道养成什么样儿,还是将她们从那边搬出来的好。” 秦夫人抬头看了一眼老夫人,看到她眼里的殷切,却垂下眼皮没开口。 老夫人暗叹口气,勉强笑道,“让她们住芳菲园吧,那里离我近,我也还能盯着些。” 其实她更想让几个孙女住静园,离媳妇更近,可惜,她也知道这是为难她。 秦夫人垂头应是。 老夫人的决定很快送到了湖对岸。 被一堆女人围着的沈昀头回觉得女人太多也是个麻烦,昨天刚因为丫头婆子的事被她们哭诉了一番,今天就又闹了起来。 “哭什么哭,老夫人亲自教养你们儿子女儿那是为她们好,你们别不知好歹!都给我回去!” 柳姨娘捏着帕子坐在榻上看着沈昀发火,脸上的嘲讽尽数掩在了帕子底下。 老爷在老夫人跟前说一不二,一碰上侯爷就成软蛋,半点指望不上。 不过,杜若兰竟也过来了,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平日什么不在意的人原来还是在意的。 杜姨娘站在最外围,虽不像其他姨娘一样梨花带雨,可也难得地带了焦急。 “姐姐,侯爷他说的是日后再不能相见吗?” 柳姨娘眼睛一闭,滚下泪来,手里的帕子盖住了大半张脸。 她身边的丫头夏浓上前一步答道,“回姨娘的话,来人说的是非老夫人和夫人传召,公子们不得进后院。” 杜姨娘略一颔首,“多谢姑娘,既如此,那我这就回去给五公子收拾东西了。” 沈昀很满意杜姨娘的懂礼识趣,正打算开口夸一两句,就见人已经转身出了门。 “六,六公子也要去吗?他,他。”春姨娘抱着七个多月的儿子,颤着音问道。 沈昀对上春姨娘那双湿漉漉的鹿眼儿,到口的一句骂又咽了回去,“勉儿还小,你快带他回去。” 怕她听不明白,又加了一句,“等他以后大了再住到前院去。” 春姨娘顾不上他那后半句,喜得直点头,“哎,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一下子走了两个,沈昀心情大振,一对上柳姨娘那哀怨的眼神,又心虚地转过身来。 “公子们要进学也就罢了,凭什么让小姐也搬出去,芳菲园多年没人住,里头家具物事老旧,怎么住人?再说,那地方到处是花草,最招蛇虫,吓到姐儿们怎么办?” “三爷,若真要搬出去,另拨一处院子吧,最好姑娘们一人一个院子,好歹宽敞些,干净些。” 邱姨娘她不操心远近,左右有婆子丫头,她只关心住的地方大不大,家具摆设能不能用,可不能委屈了她的岚儿! 邱家几代经商,家中豪富,吃穿用比侯府还讲究,养出来的四小姐也比其他姐妹娇惯。 “知道姐姐手上宽裕,可也别天天想着显摆,好歹这也是侯府,不知道的还当是邱家呢。”陈姨娘出言讽刺。 转眼见两个姨娘又对上了,沈昀忙趁机将自己的袖子从两人手中拽开,“你们别急,我去问问,去问问。”说罢,慌不迭地就朝外头跑。 后头的屋子喧闹声更大了。
第10章 赌约 后院鸡飞狗跳,沈三这里也不清净,刚送走了金管事,又迎来了石奎。 “石叔可是有什么事?”虽是问话,心里却清楚来人目的。 石奎笑道,“是有事跟公子商量。” 沈三请他坐下,等着他开口。 “昨日对公子有所隐瞒,今日过来,就是跟公子坦白的。”石奎一脸诚恳。 沈三抬了抬眼皮,嘴上却客气,“石叔严重了,您是长辈,有什么话您想说便说,不方便说的,那自然也是为了我好。” 石奎被她一噎,干笑两声,“是这样,昨日,侯爷跟我打了个赌,赌我三个月内能不能教会公子弓马。” 沈三眉毛高挑,这俩人可真够闲的,拿她开赌,也不问问她同不同意? 见她不接话,石奎搓了搓手,身子往前凑了凑,一脸神秘,“公子可知这赌金是什么?” 不待沈三问,他就竖了三根指头,“三坛太湖白!” 见沈三不解,石奎一愣,随即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公子刚来京城,可能还不知道,这太湖白可是全京城最好的酒。据说,每年只出三大缸,一缸进了宫,一缸分给了几家权贵。最后,一缸才对外售卖,千金难求!” 沈三听他在千金两个字拔高了几个音调,眉毛扬了扬,朝他瞥过一眼。 石奎忽觉得被她看穿了心思,干脆心一横,也不再兜圈子了,直言道,“要我说,那酒什么都好,就是劲儿还不够大,给我这样的粗人喝,白糟蹋了!公子若是喜欢,我便送两坛给公子!” 沈三笑了笑,推辞,“这,不太好吧,再说,我也不善饮酒。” 石奎见她说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什么不好,尽管拿去,若真不喜欢,随您心意处置,送人也好,其他也罢,总归也还算个金贵的东西,就是当钱使唤,别人都要对您道声谢!” 沈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是激将不成,直接拿钱诱了。 不过,知道是套,她也乐意跳,谁让她,缺钱呢! 不就三个月嘛!她在应天三年也不一定赚个千金!就冲这个,别说侯府,就是皇宫,她沈三也待得住! 一想到三个月后的两千两,沈三立刻调整了心态,主动提起练武的事来。 石奎见她果然来了兴趣,一张黑脸笑得古怪。 竟然被侯爷说中了! 两人谈了半个多时辰,从石奎的拿手招式说到了他的半生经历,沈三这才知道,她竟小瞧了眼前这矮汉子。 石奎家中原是山东富户,自幼喜爱舞刀弄枪,从十五六岁起便四处拜师学艺,十八般武艺虽谈不上样样精通,却曾以一人之力,力战三十壮汉。 后来,家道中落,他四处飘零,恰逢二王作乱,便干脆入伍从了军,一入营,便因臂力过人,被侯爷挑中,留在帐下做了侍卫。 他也争气,凭着一身本事一路做到了参将,成了侯爷最为信任的人。 战事平息后,他家乡早已无亲,自己又不想留在军中,便自请在侯府当个护卫。 侯爷劝他不过,还是将他请进了府里,让他管着候府警卫防护,顺便指点几个孙儿的武艺。 沈三听了,倒真起了几分求教的心思。 她刚满了月,生母便离世,二娘瞒了她女儿身份,称她是那个富贵公子的儿子,将她带进了花楼。 等她到了四五岁,便不再躲在二娘和莲姨的身后,自己端着兰花豆和豆干,偷偷在楼里兜卖。 她嘴甜胆大有眼色,尽挑些那些脾气好,手面阔的老客兜揽,得了赏,还会奉上一箩筐的奉承话,惹得老客新客齐咂舌,老鸨楼妈妈见她不碍事,也不拦她。 这一过就是四五年,原先的兰花豆早就被红油赤酱的各式卤味占据,成了楼里必点的招牌,她沈三也成了老幼胖瘦恩客眼里的小三子,替他们跑腿送信,陪他们掷骰划拳,跟他们一起调笑姑娘们哪个屁股大,哪个脸蛋美。 莲姨死后,她拿着卤味方子和二娘的全部家当,寻了楼妈妈,给二娘换了教习的职,带着她出了花楼。 二娘原打算私下教她女子该学的针线女工厨艺掌家,日后上京寻亲也好,就地嫁人也罢,也能有些拿得出手的本事。 她却劝二娘,日后依旧当她是男子。 二娘说了两三回,劝她不过,只得叹息一声,让她千万保证了,这才提着心放她出门。 不是她不愿当女子,而是这世道,男子的身份活得更方便,也更自在些。 没了楼里的生意,她招揽了四五个跟她差不多的孩子,开始在街上兜售兰花豆和豆干,三文一包,遇上熟人,抓了一包塞对方手里,只问还对不对味儿,半句不提钱的事。 遇上面生的,笑脸邀尝,可只要尝了,那一大包豆子便就是你的了,一包二十文,半分不能少。 一般人看是半大的孩子,也不计较,真有那较真儿的,难免吃些拳头,可几个孩子一起上,顺手牵羊也是正常,到底谁吃的亏多,那就说不准了。 时间长了,卖的东西多了,赚钱的门道也就更多了,牵马,引客,带路,送信,跑腿,看摊儿,甭管什么活儿,只要招呼一声,都能立刻给办了,钱却是看着给。 有钱的随手扔一把,抠门的还是说下回给,她也不计较,时间一长,倒是在街面上混的越来越开,街上的商户也看在她平日尽心引客,跑腿帮忙的份上,多多少少也愿照应一二。 原本因着年纪小,做得又是小本买卖,也没太惹人注意。但等她渐渐大了,混得也越来越好,哪还能不招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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