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卢低头看了一眼,想了想,道:“大概都不一样吧,公子沐浴都不让我陪着,我也不知道。但他沐浴的时候都是从这个小盒子里拿,也不挑,抓到哪个就用哪个。” “呃……”听了这话,凌萧心中忽然掠过了一丝诡异,不禁抬起眼来狐疑地看着他,“你不在旁边陪着,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这……”湛卢可疑地红了脸。 “你……”凌萧不禁结舌,不敢置信地打量了他一眼,“你该不会……” “你你你……什么会不会!”湛卢恼羞成怒,一把把锦盒塞到他怀里,“知道就是知道,公子的事我有什么不知道?你到底拿不拿?我数到三,你要是不拿我就不给你了。一,二,三,我数完了,你给我出去!” 凌萧定了定神,看看他突然涨红的脸,又看看怀中被他晃乱的香薰,一把把锦盒放回原处,当先走了出去。 “喂!”湛卢立刻追了出来,“你不是说要拿香薰的吗?怎么空着手就走了?” “不拿了,没有我想要的。”凌萧没好气道。 湛卢静了一瞬,忽然道:“你不是不想拿香薰,你是不想我……” “我是不想拿香薰,也不想你……”凌萧回过头来,却同他一样说不下去,不由猛地住了嘴。 气氛有些尴尬,赌气片刻,湛卢又开了口:“我也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我就是忍不住。公子说了我好几次我也忍不住,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凌萧不由纳闷:“你盯着……你偷……你究竟想看什么?” “不想看什么……”湛卢一脸郁闷地望着他,“我就是觉得挺好玩的,每个人都长得差不多,但每个人都长得不一样。就比如有的人大,有的人小,有的人圆,有的人扁……” “等等!你还不止偷看一个人……”凌萧猛地挥住了他,认真道,“你只看男子,没有偷看女子吧?” 湛卢勃然变色,大声道:“你你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才不会偷看女的,我又不是色狼!” 能知道这一点,还好,凌萧暗暗松了口气,却不由越发纳闷:“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闻言,湛卢似乎也有些困惑,想了想,给了他一个令人无语却也无法反驳的回答:“就是……就是挺刺激的呀,你不觉得吗?”
第471章 暗格 随着湛卢的话音落下,空气尴尬地静默了一会儿。凌萧觉得自己跟他没有沟通的可能,遂放弃了这个话题,又回到自己来这里的初衷上:“你仔细想想,你家公子平时真的不用熏香吗?” 湛卢想了想,肯定道:“不用,他从不用香薰衣裳。” “不过……”他忽然睁大了眼,“我想起来了,有时候他晚上睡不着,是会点一种香。还是西瓜头给他的,叫个什么古怪的名儿……木头……不对,木枝!木枝香!” 闻言,凌萧眼前一亮,道:“拿来给我看看。” “嗯。”湛卢答应着,走到床边翻腾了一阵,取了一个匣子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压得密实的香粉。 湛卢取过一个香炉,熟门熟路地点了,一缕青烟在二人之间升起。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湛卢冲着他扇了扇风,道:“是这个吗?” 凌萧却又摇了摇头。 不是,也不是这个味道。青阮身上的香味偏冷,而这个香却是典型的暖香。 “这就奇怪了……”湛卢道,“公子从不佩戴香包,屋子里连有味道的东西都很少,更别提熏香了。” 凌萧也越发困惑,见从湛卢这里找不到答案,他四下看了一眼,道:“我在这里走走,没准忽然闻到那个味道,就知道是什么了。” 湛卢想了想,道:“也行,反正公子也没什么事瞒着你,你自己找吧。我就在上面,有事你叫我。”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身子一轻,又上了房檐。 凌萧便沿着家具陈设缓缓走了一圈,每到一处都停下来闻一闻,却果真没发现那种香味。直到他走到沈青阮的床榻前,才在被衾和枕间依稀闻到一点香气的残余。 这种香气总是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每次闻到都会莫名安心。 打个不太恰当但是很贴切的比喻,就像是迷失的羊羔忽然找到了母亲,又或是初生的婴孩嗅到了母乳特有的香气。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每每想起也失笑不已。但下一次在他身上闻到这个味道,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凑过去。 便如现在,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躺到床上,用他盖过的被衾盖住了自己。 冷香弥漫,他的耳边目尽皆是花开,他忽然有种蜷缩在母体中的惬意感,浑身上下每一寸疲惫都得到了安抚,安详地只想沉沉睡去。 但是不行,一个激灵,他猛地清醒过来,从床上坐了起来。 听听动静,湛卢还在屋檐上。他暗道幸好,否则自己这个行径被他瞧见了,怕不是要被当成变态打出去。 定了定神,他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再未在别的地方闻到这个味道。 在转过第三圈后,他明白了。有些人生来就是带着体香的,这是他们独特的味道,香薰皂角自是无法比拟。 想明白了,他不禁有些丧气。熏香还好寻,可他自己身上的味道他要如何制造出来?想了想,他还是取走了那一匣木枝香的香粉。 嗅觉,味觉,听觉,基本都找全了。寒氏月还提到过触觉,他想了想,沈青阮平时除了弹乐器就是看书。 他最常弹奏的阮咸就挂在墙上,他走过去取了下来,经过窗畔时停了停,又伸手取过桌案上那本平摊着,如今已落满榴花的游记。 这还是几日前他等沈青阮醒来时,闲极无聊随手翻看的。 看看页数,貌似在他之后沈青阮自己又翻看了几页,如今正停在西部诸国一篇上。 当首两个大字:携芳。 携芳,好像在何处听过。 他仔细想了想,猛地想起那本曾经风靡一时的《梦闻录》。 书中好像有个小王子与樱花姬的故事,故事发生的地点就在携芳。 当时陆灵雪受邀来国学监做客,青阮还曾为此篇与她谈论良久,似乎这一篇故事对他而言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携芳……他喃喃念道,伸出手指,在那两个字上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 蓦地,另一个记忆闯入他的脑海。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袖口,仿佛在那光滑的刺绣上硬生生看出了几丝毛刺似的,又低头望向桌案。 那一层薄薄的木板下面有一个精心藏匿的暗格,当时他没来得及打开,可今日; 他转头扫了眼房门,又低下头来,几乎没过脑子,身子已然在矮榻上坐下,双手也自顾自行动起来。 暗格的机关颇为精巧,他着实费了些力气。但随着轻轻的「喀」的一声,那层薄薄的木板还是被他拉开了。 随木板一同出来的还有一片绢布,看着像是画卷,折叠起来,颜色已经泛黄,边缘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似乎是劫难中被抢救下来的老物件。 这么片破布,青阮这么小心地藏起来是要做什么?又是这么个日常就能够到的地方,似乎他闲来无事就会拿出来把玩。 他不禁好奇起来,伸手将绢布拈起来,小心打开。然而只看了一眼,他就又把绢布猛地合上了,双手死死按着,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第472章 赤色珊瑚珠 猛地看到暗格中绢布上的画面,凌萧的心脏狂跳了一下。 但慢慢地他又冷静了下来,仔细一想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于是又打开了绢布。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开得比较慢,画面也就一点点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个女子,准确地说,上半身消失在焦黑卷曲的绢布边缘,化为飞灰无处寻了。 他轻轻出了口气,强自压下心头激荡,继续将画卷展开。 随着他手的动作,那个黑色的物体渐渐清晰起来。直到他的手停下,颓然落在桌案上,绢布上的画也完全展现在他面前。 尽管只有一部分身子,尽管画得十分潦草,但他还是轻易认出了那个东西—— 是的,东西,不是人。 那是一条蛇,准确地说,是一条黑鳞巨蟒。且这条巨蟒他很熟悉,纵然看不到它的头,但这样的体格,还有它极具特色的鳞片,都在他脑中喧嚣着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是那条蛇,那条曾经出现在他诡异的梦中,又被沈青阮当作神话传奇讲述,最后在翁吉奴口中验明正身的巨蛇——冬神。 他忽然困惑了。 自从与翁吉奴交谈过后,他曾经做出过无数个有关冬神的设想。 神明,抑或妖物,开天辟地,抑或毁天灭地,想着关于它的传说,望着戒指上雕刻古拙的兽首。 尤其是那一双蛇眼间的巨瞳,他几乎可以想象世上所有与之相关的荒诞不经的传言。 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这幅几乎可以算得上妖邪的画,为何会出现在青阮的房中,还被他如此小心地藏匿起来?这幅画是谁画的?画中的女子又是谁? 心中大惑不解,他又将绢布上的画细细看了一遍,方才心神有些激荡,恐怕漏掉了什么细节。 果然,又看过一遍后,他在那女子的脚腕上看到了一串珊瑚珠。 珠串极细,被他方才在慌乱间忽略了。奇怪的是,这串珠子莫名有些眼熟,甚至刺得他双目隐隐生疼,可是具体在哪儿见过他一时又想不起来。 想了想,没有头绪,他又将画仔细看了一遍,确认再无遗漏,便将绢布叠好,又放回了暗格之中。 将机关扣好,他弯下身去,找到了那根小小的木刺。木刺个头虽小,但眼错不见刺进皮肉里也甚是恼人。 他将木刺小心拔了下来,又在暗格四周摸索了一圈,确认再无木刺,便将桌案上的东西收拾了,站起身来。 目光掠过窗外火红的榴花,那串珊瑚珠又在他脑海中浮现。 心中有一个小小的角落不适地蠕动了一下,一个念头忽然升了起来,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再继续想下去。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弄清楚。何况他觉得这次自己离真相很近,几乎是一抬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又思量了一会儿,他的手指在阮咸上无意识地勾动。几个不连贯的音符蹦了出来,古朴的乐音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他的眼前忽然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 小小的百宝箱,里面装着一个孩子所有的宝贝。小贝壳,布老虎,折纸船,花花绿绿的糖纸……这些东西这里都没有。 这个百宝箱里装的全是女子的首饰,是他亡母的遗物。而他母亲生前统共没几件首饰,所以别家女子几大箱都装不完的珠宝,他只用一个手掌大的妆奁盒子就装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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