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稍一思忖, 觉得梁钰此举又好气又好笑。 当初和小姑娘说时她还未想好这络子究竟要给谁,但看梁钰此举心里定是有了假想敌才会突然想到把东西“物归原主”。 但见他当下, 明明是一位清冷贵公子样, 却偏偏面带乞求的神色, 姜姝挽也不禁回忆起他方才说的自己拒绝了他好几次的事。 梁骋和姜凝芝的事情, 在她心里始终是一个疙瘩, 先不论他们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如何, 就说自己若真的想和梁钰在一处的话,他们也是一个不小的阻碍。 梁钰先前说的话言犹在耳, 他既然都能为了他们奋不顾身, 那自己又何以不能为了这段感情勇敢一次。 心中虽还有顾虑,最后还是在梁钰的劝说和稍显强硬的态度下,答应了和他试试。 …… 近日来,铭风发觉自那乞巧过后,自家大人逐渐变得不同起来。 譬如,成王此事繁复难叙,前有韦少康领兵进城增援, 后又有成王釜底抽薪,想与江陵卫所一道同归于尽,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简单的事。 梁钰不仅要写清陈情,还要就成王的所有罪状都调查清楚,在逐一上表,发送至京城等候朝廷的最终判决成王最后的何去何从。 这类复杂又琐碎的事情要放在以往,梁钰定是日日紧迫,逼的他一定要尽早查出成王这些年在江陵的所作所为。 可这次,因为萧辞的迷途知返,他们过早的对成王有所防范,狡兔三窟,成王作为一地之藩王,既做下了这些事,那为了掩人耳目定然不会把对自己有损的证据放置在一处,是以,半月过去,即便铭风他们已经遍寻江陵各处,却依然徘徊在最初的证据前,停滞不前。 可奇怪的是,这次梁钰竟没如之前那般迫切要求他立马找出证据,只是颇具耐心地让他们仔细寻找,不要因此有所懈怠。 而他不得不承认的就是,梁钰这前后的变化,确实来自与姜姝挽的态度。 铭风心中略有明白,但也知道此事不能为外人所道,遂想到之前偶有听人言,感情是会改变一个人的,但却不知道这改变来的如此之快。 他自然是不明白的,因为在他眼里,梁钰不过和姜姝挽只相处了几月之期,就能让他摒弃姜姝挽曾经的身份,让他敢于为之同世俗相抗。 可在梁钰心里,这是他肖想了已久的姑娘,自那夜姜姝挽点头起,他便有些无所适从,刚开始竟是害怕这是在做梦,于是在她再三的保证之下,才于子时之前放了人回去,却还是要求她寻着机会便要来探望自己。 他因为在养伤,温湄那处便搁置下来,准备待他伤势好转后,在同姜姝挽一道去见见温湄。 毕竟温湄当初没有答应他,若是他这次携姜姝挽一道去见温湄,那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他不知的是,在他养伤的这些日子,姜姝挽早已同温湄坦白,无他,只因乞巧那晚,姜姝挽在听到他入府后急切的样子温湄便知道,之前对梁钰提的那个条件已然是不作数了。 不过为了姜姝挽着想,温湄还是决定同她当面说清楚,她专门挑了个日子,在白日姜姝挽还在屋里看书打发时间的时候同她问道: “瞧着样子,挽挽是已经答应了?” 姜姝挽也没想到温湄会主动前来,她惶惶无措,不知该如何同温湄说起,却见温湄已经执起了她匆忙置在桌上的书,无意的抿唇翻看着,眼角还带着笑意: “我记得你以前是爱看话本的,怎么自从来了江陵,竟喜欢起了这晦涩难懂的《律法》?” 先前因着替陈朗和梁钰一同去查案,温没并未多想,这时回忆起也不免觉得漏洞百出,就拿这熟识《律法》一事说起,哪家娇养深闺的小娘子,会去学这些东西。 姜姝挽没料到温湄这会突然这样问,只是敢肯定的是,温湄定是看出了什么才会如此,她本就心虚,也从未撒过谎,这会面对温湄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而温湄亦是替她说了出来:“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挽挽是同梁大人在一处久了,耳濡目染的多了,自然就能看得懂这些个难懂的书本了。” 话落后但见她憋的满脸薄红,遂合上书册不再发问,只笑道: “你第一次和燕林相看后他便来找过我,那会我没同意,说要听听你的意思,可这看你这样子,姨母觉得怕是不必再来多此一举了吧” 面对梁钰时,尚有着对感情的一腔孤勇,凭借着不少的冲动她点头答应了他,可这会面对温湄的提问,她又忽生出对二人以后的不确定来。 温湄既是她姨母,也就没有隐瞒的缘由,她稍一思忖便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原来,她并不能如梁钰说的那样,全然不在意周围的指点和流言蜚语,若她真的不在乎,那便也就不会下这江陵,再者,那国公府真的就能容得下她一个差点和梁骋定亲的女子成为他们日后当家的主母? 这些顾虑她一直便有,只是在面对梁钰一次次那热忱的目光的时,她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压抑着激动,算是顺从的答应了。 温湄见之明白,伸手将她掉落在一旁的碎发别在耳后,语重心长的给予她莫大的鼓励: “既然他都说了让你不必去理会,你便听他的,什么流言,什么亲事统统别管,梁钰曾对我说过,他既敢爱你,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姨母这次来,便是想告诉你,你既已决定同他在一处,便要相信他,不要畏惧,不要害怕,一切都交给他。” 日光粼粼,烈日当空,明明是很燥热的天气,姜姝挽却觉得心里平静的出奇,或许是因为温湄温声的劝谏,又或许是梁钰的承诺再一次得到温湄的印证,她原本略显浮躁波动的情绪都被抚的平静无波。 而本以为温湄不会答应此事的姜姝挽也是在这次温湄的鼓舞下摒弃杂念,愿意真正用心去接纳梁钰。 但二人毕竟没过明路,此间事情也只有他们三人知晓,就连梓春和铭风也不过是知道二人是在相处之中,并未知道其中深意。 梁钰的伤势在一日日好转,成王的事情也在他养病的时间里渐渐得到解决,知他伤势不妥,姜姝挽寻着间隙就会去隔壁院子探望,目的多不过是照料照料他。 可谁知,被照顾的最多的竟是姜姝挽自己。 梁钰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她时常会在客房等上许久都不见他人,知她喜吃盛京苏记的绿豆糕,梁钰在江陵寻了许久,终于找到能做出差不多味道的苏记糕饼,让她在漫长的等待中还有些吃食来消遣。 又知她体质招蚊,梁钰便移栽了一片薄荷草在园子里,忙完手上的事物后,除了《律法》外,也同姜姝挽讨论了如何陈情上表成王的罪状以及学习更多的案件知识。 时间就在梁钰的恢复和成王罪状的寻找中翩然流过,转眼间,就来到了九月。 金秋九月,处处丰收。 成王的罪状也终于在忙碌而平淡的日子中书写完成。 由于他是藩王,所犯错误也应由圣上裁定该如何惩处,盛京那头已经收到梁钰的上表,当下就是等着对成王进京的时间安排。 梁钰犹还陷在要同姜姝挽分别的事实中。 这次是他自请下江陵,其主要目的也是处理手头成王这事,现下成王伏法,盛京各项的财政源头也逐渐恢复正常,卫所士兵也重新收编至萧辞手里,盛京即刻还会委派新的指挥使下来。 而盛京那头大理寺尚还有诸多事宜等着他回去。 他不想走,可圣命难违,他亦没有足够的理由单独带走姜姝挽。 可就在二人依依惜别之际,盛京的姜家却来了信。 信先是送到温湄手上的,她并没打开,而是极富耐心的把姜姝挽招来,在她糊惑的表情下,那信的内容慢慢展字与面前: 信是姜衍写的,字迹刚开始还算公正,可不过三两句后笔锋开始变得凌乱,也当看的出来写信之人变得有些浮躁。 信中刚开始是询问了姜姝挽在江陵过的如何。 之前刚抵达江陵时,姜姝挽曾在温湄的授意下给姜衍修书一封,对水匪奇袭落水的事只字未提,只说了一路都好,让其不必为自己过多担忧。 还劝姜衍,眼下她已离京,姜衍的首要重心应该放在二妹姜凝芝身上,毕竟她与梁钰的事情定亲在即,姜衍理应将心思置于姜凝芝身,可眼下,姜衍回应也不过是寒暄客气两句,透过薄纸都能看出来书写之人的不耐。 姜衍好歹都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雀,十分懂得步步为营的计策。 见话说的差不多了,他便开始就姜凝芝的婚事说起。 原来,自她走后,姜梁两家并未立即操办,只言说,梁骋明年春闱在即,为了让他专心看书,婚事一类之事暂且只有搁置。 而因为当初他们答应过姜姝挽,姜凝芝在她成婚之前和梁家只能议亲,不能过礼。 眼下,梁骋和姜凝芝的事情已是人尽皆知,可两家却迟迟不肯过礼,难□□言四起,梁骋作为男子倒可以被人说成要追求功名,暂不谈儿女私情,可姜凝芝因着这事久等不至梁家的态度,周围人难免会腹诽一两句。 姜衍还道,姜姝挽及笄在即,他身为父亲亦是不能放任这个女儿在外孤零零的行笄礼。 温湄捏着这张信件的时候,有些不敢不敢置信,连翻说了好几次:“你爹是等不及要同梁家攀上这亲家了。”
第52章 温湄出言后才发现这话说的不妥, 毕竟,这是多年来姜衍少有的对她表示过的关心,哪怕是带有目的的。 好在姜姝挽并没未陷入姜衍编织的美好梦幻里, 一脸平静的看完整封信,直到结尾的时候才抬头看向温湄,唇角轻翘, 似带着不愿。 姜衍的意思很是明白,无非是想让她缓缓归矣, 而至于他信中提到的及笄礼以及姜凝芝和梁骋的婚事事情,姜姝挽心里大概能猜到一星半点的缘由。 温湄见之, 知道她已经猜到, 却未置一词, 朝她挑了挑眉毛以示询问, 将决定权全然交给她。 姜姝挽缄默, 温湄似是看出她的想法, 遂假意问道:“怎么?在江陵待久了不愿回盛京了?” 她笑着对她道,但见她澄澈的眼中有着不舍和不明, 须臾过后, 见她轻点下颌,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爹说的倒也没错,若是一般的生辰也就罢了,可这次是及笄,不论如何你是要回姜府的,恰好这次梁钰也要一同回,要是放任你一个人我是决计不肯的, 你们一同上路,我心里也踏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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