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顿时闪现了当初水匪夜袭的片段,霎时间她瞌睡全醒,浑身充满戒备,只余一双乌油油的大眼睛在夜色中左右观察着。 船上条件简陋,塌上没有帷幔,姜姝挽一眼就能看到那还在窗户边插鞘的人影。 接着,不过几息,姜姝挽就明显感到她身前的塌沉下去一块,微微酸痛的小腹和腰肢上覆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熟悉的气息瞬间窜入鼻息之间,方才还紧绷的身体这会已经软了下来,她没有任何迟疑,就这样温顺的钻入他的怀中。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梁钰,在他锁窗户的时候,姜姝挽就认出了他,毕竟没有哪个水匪会在潜入房间以后还会帮主人把窗户锁好,且他进来的时候,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墨香。 那是他长时间的伏案写作下,沾染到身上的香味,相处日久彼此早已熟悉,姜姝挽一闻便知。 感受她的温顺,梁钰先是一愣,接着无声浅笑,嘴角微勾,手上一使劲就加深了这个拥抱。 “你怎知是我?”语气中竟是有些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愉悦,一扫几日来的阴霾。 自出发以来,为了那劳什子“约法三章”,梁钰就没有好好和她说过话,更别提像现在这样温情的相拥,这怀里的可是他心爱的姑娘啊。 情人之间最不缺的就是心灵感应,梁钰很快就感觉到怀里人的不对,再加上这几日的反常,他不免担心: “三日都不曾好好用饭了,抱着都瘦了许多,我让铭风来问,又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是病了吗?” 姜姝挽没有立刻回答,几日的不曾进食让她这会很是无力,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方才悠悠开口。 “倒也没有生病,只是身子有些不适罢了。”语气闷闷,又吞吞吐吐,似是不愿多说。 于是想找些别的话题来中断梁钰的询问: “这会天才刚黑,你来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吧。” 心里明明知道他既答应了自己不会主动公开这段关系,可到底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她表哥陈朗也在这艘船上,要是被看到梁钰半夜翻她的窗,那怎么了得。 而就是因为她的担心,才导致梁钰这会只能半夜偷偷摸摸来寻她,心里还是不免生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没好气道: “我让铭风给你表哥找了些事儿,他今晚是不会出来了,你也不用担心他会看到。” 知道她有所顾忌,梁钰在决定要来见她的时候就已做了万全的准备,陈朗这会还在替他梳理江陵的几笔账目,虽不难,但也颇费时间,至少今夜他是不会有时间再出来了。 随即,话锋一转,还是不想就此放过她: “你别想避重就轻就这样蒙混过去,方才的问题还没回答我,究竟怎么回事。” 他又把她拉回刚刚的问题,大有一副不回答不罢休的意味,只是怀里的人依然没有回答,而是有些轻拧秀眉,面色发愁的样子。 他一见之,更是担心,害怕她又在胡思乱想,给这段本就曲曲折折的感情更加一层负荷。 他眼神切切,手上的力道不减,就这样看着姜姝挽。 沉默的气氛在室内徘徊酝酿了良久,姜姝挽脸上的表情也从刚刚的无波变得愈发红润,好半晌才悠悠开口: “就…就是,那个来了。” 这话说的支支吾吾,梁钰一时还没听明白,心下着急,眉头一皱,凑近她,复又问: “那个?那个是哪个?” 这话问的实在有些让人难以启齿,毕竟是女儿家的私密事,姜姝挽尚还做不到能和他大大方方的谈论,此刻能说出‘那个’已是很不容易。 她顿时又羞的满脸通红,任由梁钰怎样问,却再也不愿意说了。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久,梁钰最后好话说尽,也没能从她嘴里再知道个一星半点,而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也要回去了。 叹了一口气后,他执起她的手捏了捏,才骤然发现她的双手这会凉的有些沁人。 一时间,脑海中好像有什么记忆袭来,他恍然想到在国公府内,自己阿娘每月都会有一次的不舒服,也是这般全身无力,食不下咽,还浑身冰冷。 他记得,每次阿娘这般的时候,父亲都会夜夜给她暖脚,让厨房熬姜汤给阿娘喝,他也曾问过父亲,父亲却只说女子都会有这一遭,让他以后也多多关心他阿娘,一旦发现她像这样不舒服,就要照着他这样做。 明白过后很多事情也就顺理成章能理清思绪,难怪他刚到那会她会一直往他怀里钻,是因为身上发凉,想汲取热源,也难怪她一直不肯说这个缘由,尊贵如他娘,长公主一般的人物,也不愿夫君向儿子提及。 他遏住了到口的道别,脱口而出的是温柔不已: “可是女子每月的病症?怪我疏忽了。” 姜姝挽微愣,没想到他竟会猜到,虽是羞怯,可到底不是自己说出口的,她难掩自如的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然后就见梁钰匆匆下了塌,双手替她掖好了锦衾过后俯身在她额头映下一吻,道了句: “竟是我的不是了,扰了你休息,我这便走了,东西我明日会差人送过来,你今晚好好休息,接下来的饭食我也会让庖厨多注意。” 他话锋转变太快,姜姝挽还来不及细想他口中的话,蹲在她面前的人影就已经起了。 语毕,梁钰就如同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就出去了。 这人谨守着对她的承诺,在熟识得人前同她扮演者陌生人的角色,想见她也只会在深夜里来。 念及此后,她心中微软,有了他方才那个拥抱后,竟觉得小腹处的疼痛好上了许多,随着船只的摇晃前行,她不过一会就进入梦乡。 梁钰离开前的那句话她没听明白,直到次日午时看到梓春端至自己眼前的一碗姜汤时,才明白他话中的东西是何。 回江陵长途跋涉,他们则是能简则简,许多的东西都筹备不及,信期内可以喝的姜茶就压根没有。 这会看着眼前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姜姝挽耳根都有些发热,梁钰猜到她是信期来了已经让她很是惊讶,没成想他还知道女子信期喝姜汤能缓解腹痛。 可是,他这样堂而皇之让人送来,不就是告诉别人她受了他的特殊照顾,那两人之间的关系大家稍微一猜就能猜到。 她装作不解,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这是何物?” 梓春一脸兴奋的端着漆木盘就这样置在了桌上,顺手扇了起来: “还是那梁大人思虑周到,知道天气寒凉,害怕大伙生病,让庖厨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碗姜汤,正好小姐这两天腹痛,喝点姜汤是再好不过了。” 入腹的姜汤早已不烫,可自心头蔓延开的暖流却能到达她的四肢百骸。 本以为这就够了,可到了夜里梁钰还是不请自来,一入内就握住她的手,许是害怕被人发现,每次都是深夜来深夜走,她睡得迷迷糊糊,唯记得每日有一双温热的大掌替她温暖,耳边是淳淳的细语声,温柔,缱绻。
第55章 盛京的距离越来越近, 月信过后的姜姝挽也恢复如常,害怕梁钰夜夜前来恐会招致人眼,姜姝挽在能下地之后就不让梁钰再来了。 他心里虽是不愿, 却也认真秉承,只在即将抵达盛京的时候向姜姝挽要了一份口头的承诺。 “等回了盛京,你要是受了欺负可别瞒着我。”隐于夜色中的他瞳孔散发出殷切, 倒似害怕她不听从一般。 姜姝挽见之不明,甚至有些想笑, 却不得不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是姜家人,怎会受欺负, 你是不是有些过于担心了。” 二人分开在即, 姜姝挽大致明了他内心的不安, 亦不想因为自己再同他添置无谓的麻烦, 却不想梁钰却道出了另一层缘由: “我让铭风去查过, 这次你爹急召你回来, 是因为姜凝芝。” 二人坐于桌前,他粗粝的手掌不停地摩挲姜姝挽的一双素手, 她的指尖圆圆的, 他甚至用掌心去蹭了蹭她的甲片,酥麻的感觉从手上传来。 “姜凝芝?”不知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姜凝芝所谓何,一脸困惑地她不由随着他的话语重复。 “是因为和梁骋的婚事。”他语气沉沉,听出来有些不大待见,连叙说都有些勉强。 原本姜凝芝和梁骋的婚事本应在年后就落定,却不妨梁骋借口要准备来年春闱,说要等到放榜之后再来谈论亲事, 姜家原本不允,可也不知为何突然就默认了梁骋所说, 安安心心在府中等待着梁家的提亲。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乱就乱在世间从不乏好事多言者,梁骋和姜凝芝的事情自年后就从高门里陆陆续续传扬出来,女子落水遇上青年才俊相救,怎么着都应该是一出好看的戏码。 大家都在等着看两家如何结为秦晋之好,却不想年后几月过去,双方谁也没再提及此事,就像戏台已经敲锣打鼓正等开场,突然间没有理由的告知要偃旗息鼓了一般。 坊间一时之间传的沸沸扬扬,三人成虎,再添油加醋的一传十十传百,到了姜凝芝耳里的时候,已变成了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了。 姜凝芝一向心高气傲,哪能受得了这等委屈,在外人面前她倒还是要保持她伯府贵女的仪态,可一回到府中便原形毕露,在房中细声尖叫的砸东西,或是没来由的打骂下人。 姜衍夫妇见之不妥,遂双双劝谏,可姜凝芝不愿听从只顾嚷嚷让父亲去梁家讨要说法。 夫妻二人束手无策,姜衍一时不妨又说漏了嘴:“我答应过你长姐,在她回来之前不同梁家过礼,索性梁骋也要准备春闱,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 此话一出,姜凝芝就像一只正月里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炸到了屋顶,一声声尖叫的质问吵的姜衍夫妇没了法子,这才书信一封从江凌把姜姝挽唤了回来。 … 夜色刚刚降临,此地距离盛京已经非常之近,可姜姝挽还是一脸的懵懂之态看着他,梁钰甚至有些气急,曲指掸了掸她的额头没好气的拽回了还在神游的她: “说了那么多,究竟听明白了吗?” 她翘唇捂额似有微怨,面上是一脸的不情愿,犹豫了片刻后到底还是把那从刚开始就困扰的问题问出了口: “你既都知道我是因为姜凝芝才会回来,那定是知道我同我爹之间的约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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