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还余有丝丝微光,透过窗扉漏了一丝光线进来,因为怕人发现,他每次来时都不能燃烛,所以这尚是他第一看到她在光线下的样子。 此刻她正小心的努着嘴,说话语气可以用嘀咕来形容,像是在同他说着什么秘密一般,有些不同与往常的可爱。 梁钰见她如此,心中微哂,却也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变了个个儿: “这倒没听过,说说?” 铭风既能查到此事与姜凝芝有关,自然也知道她同姜衍的那方约定,他承认初听见时心里还有些不悦,但也不愿去深究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没想到这会竟被她明晃晃的提出来,那梁钰就不算是自己去探究的。 姜姝挽别别嘴,黑夜里做了好几个呼吸来回的心里建设,才把同姜衍的约定向他娓娓道来。 当初梁骋和姜凝芝出了那样的事,他们倒是可以不顾及她的感受,转头就能欢欢喜喜的定亲,可她却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没理由在这段感情里受伤害最深的她,最后还要一副大度的样子看着梁骋姜凝芝共结连理,她扪心自问自己还无法做到那样的程度,特别是在花园里听到姜凝芝说的那些话后,她心里越发气不过,所以才会在临走之前同姜衍交换了那样的条件。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本就低垂,说到最后的时候连脑袋也低垂的不像样,话虽是说出口了,却不知听她说话那个人现在是作何想。 梁钰见此忍不住轻笑,伸出右手食指点住她的额头中间,巧力一用就把她头又抬起来,虽看不清表情,也尚能知道她此刻一定是一脸的窘色: “那你这个样子,是因为觉得对他有愧疚吗?” 她听后皱眉,立时反驳:“我怎会对他心存愧疚,我只是怕…” “怕什么?”他追问,心中还有些担心,担心是出于对梁骋的某种感情才会至此。 这会天色已经全黑,双方都看不见彼此,周围除了风声就是水声,夜色成为了她最好的遮蔽,是以这会面对他的追问时,突然变得自如了许多,是以沉默片刻后她才悠悠得说道: “害怕你觉得我心思不纯…可我当初只是想出口恶气,不想让姜凝芝顺顺利利嫁过去罢,并没想过让她进不了梁家大门,但现下事情已经这样,你肯定也会以为是我在从中作梗。” 一想到姜凝芝当初趾高气昂的样子,姜姝挽既越发觉得自己落荒而逃的样子极其可悲,而眼下她是成功阻止了姜凝芝嫁进梁家,但也同样把自己再次扯入这摊浑水里尴尬的处境中来,想到此处姜姝挽没来由的有些心烦。 在这之前,她可以不在乎梁钰对自己的看法,孰是孰非她也懒得去解释,可现在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了,她自然是不想梁钰有所误会,误会她是那种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小心眼女子。 两人现在既是看不见彼此,而她也不想解释的过于清楚,也盼梁钰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那你是想告诉我,你不是故意在给姜凝芝使绊子?” 姜姝挽想了片刻,似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梁钰的问题,当初作为的心态现在已经说不太清了,而一时的冲动又让她现在受到了相应的反噬,她索性不再去想,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唇角努了好几下,最后才说出:“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以为我是那种女子罢了。” 她顾左右而言他,没有直面回答梁钰的问题,可聪明如他,怎会听不懂她是在向自己解释,且也不难听出她并不是因为对梁骋有情才会那样做。 初得知消息时的微怔,已经在她这模棱两可的几句话中烟消云散,胸腔中好似突然涌出了不少的情绪,眼前黑灯瞎火,却偏偏适合某种情绪的释放。 姜姝挽察觉到,原本在她手上摩挲的那只大手不知不觉间停下了动作,在她情绪低落间悄无声息的改为了同她五指交握。 她一瞬间微愣,只因他这个动作的安抚和鼓励意味很是明显,一点也没有她方才所担心的那样,梁钰并未因为她所说的话对她产生了别的看法,甚至目下的情况看来,反而…是赞成她的? “你?”她微愣,突然窜入的想法还不及出口询问。 那眼前的黑影却是抬起了另一只手,直接扣向她的后脑,在窗扉溢出的一丝微风中,她鼻息之间又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墨香味。 那香味似在鼻尖又似在舌尖,扰乱了一屋的氛围之下又蛊惑着人心,就这样萦绕在她周身,既紧密相贴又互相缭绕。 她设想过当她向他承认这件事后他所应有的所有反应,却万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会船在水上行着,又回到了那摇摇晃晃的样子,而梁钰只是用手轻扣住她的后脑,那粗粝的指腹就这样贴在她细腻的后颈处,随着这摇晃的船身在细细的研磨她的后颈般。 她无暇顾及这些来自外部的触觉,心里还兀自的陷入在这个吻里,对梁钰目的似明非明。 这个吻虽没有持续太久,但也不是一触即离,感受到她逐渐发烫的后颈和脸颊后,黑夜里的梁钰无声轻笑,却是说了一句令她意想不到的话: “方才还说让你受了欺负不要瞒着我,这会来看倒是不用我担心了。” 她犹还没回过神来,甚至还陷在梁钰方才的话里,而对方却是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又道: “他们俩的事情本就是既定的事实,你既已做了,便不要有所顾虑,再不济,身后还有我。” 得知不是因为梁骋的缘故,他心中释然不少,又意外获知姜姝挽是因为在乎他而向他解释,一时之间竟有些情难自已,而他也适时的遵从了自己内心,做出了当下他最想做的事。 他突如其来的吻,迫的姜姝挽都忘了这是在船舱而不是他在江陵的院子,即便知道梓春不会轻易进来,可看着薄薄的窗户纸外映射了一圈圈的水纹,还是有些心悸。 原来他今夜前来只是为了告诉她,回了盛京要是受了欺负和委屈千万不要忍,若是想要反抗也不用担心,凡事有他给兜底。 也难怪他一进来就问自己受了委屈会不会瞒着他,是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让她回盛京不要有所顾虑的准备。 唇上的酥麻感已经只剩微有感觉,可掌心和后脑的粗粝颗粒感还在继续作乱,却令她一颗原本纷杂的心意外的平静下来。 二人相视久久无言,似是说了,却又似没说,直言五分又留白五分,把这不用再进行下去的对话彻底给印在了心里。 … 事情的最后,梁钰终究是让她点头答应了。 时下已近十一月,随着官船的入京,盛京像是又重新进入了一个新的季节。 同离开盛京时一样,灰败败的天色,萧瑟的两岸,以及渐发寒凉的天气。 她虽自小长在盛京,可到底这大半年都在江陵生活着,早已适应了南方温和的气候,这会立于船头被已经变得凛冽的江风挟裹时,还是不由的抱着双臂搓了两下。 温湄对陈朗早就有言在先,到了盛京一定要亲自送姜姝挽回姜府,离开时的几个简陋的箱笼这会已经满满当当了不说,还又添置了好几个。 陈朗这会正指挥着下人将箱笼装上车,无暇顾及她,身后的江风越发肆虐的紧,她瞧了眼船下,想去看看有没有避风的地方,就听见梁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码头上搭了临时避风的场所,你跟上,我带你去。”
第56章 外人面前, 他依然是克己复礼的大理寺少卿,也尊重并秉承着和她的《约法三章》。 那些不能明目张胆的关心也只能通过这不易被人察觉的细枝末节而显露出来。 即便姜姝挽已经披上了厚厚的斗篷,也还是不足以遮挡那肆虐的江风对她单薄身体的侵袭, 而梁钰的适时出现却能让她免于一场风寒的袭来。 毕竟是同行了一路的人,巡抚大人在前面引个路在外人眼里不过是稀疏平常的行为,可姜姝挽却不禁觉得心虚, 跟在梁钰后面的时候就觉得周遭的眼神都在看着自己,二人之间的秘密也会在这跟随中曝露于阳光之下。 她急匆匆的走着, 不想在这舷梯上停留太久,徒让人围观。 可前面的梁钰却是不疾不徐, 哪怕已经乱袭的江风将只有他们两人的舷梯吹的左右摇晃, 也丝毫没有阻止他当下脚步的频率。 要知道, 今日一别, 再想见她就不知是何时了…… 可官船太小, 即便他有心拖延, 也无法将一段只有几丈的距离走出几百丈的时间来,何况, 身后的姑娘还在小声的催促着。 船下, 所有的箱笼都在陆陆续续上车,梁 钰则把姜姝挽送至那临时搭建的避风帐处后,就复又准备折返了。 刚一踏出那帐子,衣角就被人小心拽住,这帐子就在船下,外面来来回回都是行人,她此举可谓是顶风作案, 四个字刚浮上心头,衣角处的阻拦感就已经消失, 姜姝挽的手已经收回去了。 梁钰被阻了脚步,知她定是有话要说,没有急着出去,就听见身后的姜姝挽小声得问: “你还要去哪里?”声音细弱蚊蝇,要不是他耳力尚好,在这风口处都快听不见了,看得出来在她是真不想在外人面前公开两人的关系。 他偏头些许,伸出双手随意理了理袖中褶子,看似随意却又带着刻意,却很难让人发现他是故意而为,但姜姝挽知道,此举只是为了给他在此的停留多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的头偏向她这边多一点,手上动作不停,逆着风状似无意的开口,让人难以察觉: “我一会要带成王去见陛下,这会士兵们正在押解,得上去看看,外面风大,你且先在这等着陈朗,日后寻着机会我会让铭风送信给你。”他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不小,隐在风口处,刁钻的偏头角度甚至让人不容易看到他嘴巴的开合,却让让姜姝挽听清他说的话。 他说完并没有立刻离开,转了两圈骨节分明的手腕后,又及其自然的理了理衣衫的袍角,如愿的听到身后人一身“嗯”后,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重新朝着舷梯走去。 虽然只是第一次,但两人像是已经合作过多次一般,把这隐秘而又大胆的事情做的极其自然,整个过程都没有一丝的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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