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小姐怎知道这银貂怀有身孕?”东宫寔这回倒不叫小姑娘了。 “囡卿听爷爷说,银貂有林木闪电之称,可囡卿怀里的这只银貂,方才在狩场里行动缓慢不说,还奔跑中会护着自己的肚子。银貂性灵,这是它护犊的行为。还有啊,它肚子这么大了你们抱着真的没有感觉吗?” 不待众人反对,东宫珩又添了句:“怪不得本王可以将其抓到,原来竟是怀了小貂。这银貂如今已归孟府所有,孟小姐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皇帝在囡卿和东宫珩身上看了几眼,道:“还是小姑娘细心,那只小貂也只凭孟家姑娘做主了。” 囡卿颇为感激地点了点头,坚定道:“好,那我就将它放生!” “景侍卫,劳烦你带着我的丫鬟将银貂放生林中。”囡卿知道不离不弃有能力将银貂放生,之所以再叫上景沐一则是她担心这对姐妹又认不得路走丢了就不好;二则,景沐是景夜漓的人,有他看着将银貂放生,更有说服力。 两姐妹乖巧地抱过银貂,笑嘻嘻地去放生了。 留下了一围场望眼欲穿的人,银貂啊,多么珍贵的宝物,全身上下都是宝,听说常年喝银貂的血还能百毒不侵,况且这只银貂还代表了阑溪国君归属哪边的意图,可现在呢,就这样被珩王和这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小姑娘给放归山林了。 银貂的闪电之称不是白来的,没有围场,一旦放归自然,肯定就没捕获的机会了,唉,全场感叹! 一场由银貂引发的狩猎就这么遗憾地结束了,所有人坐回原位,观看着狩场里激烈地竞逐。一个个动物倒在血泊里,引起围外人的欢呼和雀跃。 皇家狩场围猎是要进行三天的,只不过只有第一天比较隆重,后两日少了竞技,就成了单纯的捕猎,那些动物不能射死,只能射中耳朵或是腿部,好为即将到来的龙锦节准备肉食。
第五十五回 关河飒踏千骑卷
晚霞泼了下了,衬着满场的血腥与激烈,颇有千骑相卷,关河飒踏的苍莽感。万里江山美如画,孟囡卿心生感叹,这围猎第一天终于过去了。撇开那些暗起的风涌,一切还算顺利。她也知道今天不会出太大的事,毕竟这里有天下使臣,四方齐聚,八方朝贺,这样的阵势,东宫寔怎么可能允许出差错。 围场里除了清理动物的奴仆们,其余人也都回到了围场外,等待着皇帝离场后大家才能离开。 东宫寔看着众人,正要说话,忽然传来一阵急急的声音。 “皇上……皇上……”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来人,原来只是一个内侍监。 皇帝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可一旁的杨妃却敏锐地感觉到了那逼人的怒气,杨妃一声怒喝:“混账东西,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了你大吼大叫,掌嘴!” 匆匆而来的内侍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颤抖着撑开巴掌朝着自己左右开抡。 而下面的杨家却隐隐捏了一把汗,替擅自出言的杨妃担忧,先于皇帝下命令,这是大逆不道。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杨妃能伴君至此,不仅仅是因为杨家,更多的是她那份察言观色的能力。就比如刚才,皇帝已是怒到了极点,但于天下人面前,他不能开口,不能失了为君者的威严与气度。杨妃那一声命令,任凭外人怎么说她心狠撒泼都无所谓,皇帝满意就好。 皇帝盯着来人,沉沉道:“说,何事。” “回,回皇上,昌平公主……昌平公主去了琅玕王府。” 皇帝终于蹙起了眉,问道:“不是将她禁足了吗?她又跑到琅玕王府做什么?” “回皇上,昌平公主听说自己婚期将近,就立即去了琅玕王府……大婚在即,公主许是太过开心……” 饶是上面再小声,可这番动作早已引起了底下人的注意,丌官柒站起来道:“皇上,今日出府是琅玕王哥哥身体不大好。”说着又拉了拉司马归雁的衣袖,道:“大司马,我想去看哥哥。” “去琅玕王府。”东宫寔看着丌官柒和司马归雁,这个时候他当然不能已琅玕王病居王府为借口推脱,只是不知道昌平跑到琅玕王府去做什么,婚期将近,这个消息宫里可是秘而不发,脸上划过凌厉与杀意,东宫寔道:“将今日服侍过公主的奴仆一律处死。” 丌官柒和司马归雁都提出要去琅玕王府,东宫寔自然不能拒绝,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了,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乱子。 各小国使臣自会察言观色,这是九阙和阑溪之间的事情,他们不会去插足。可西漠就不一样了,萧瑢和斛律光已经准备跟着前去。 孟囡卿娥眉一蹙,她当然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以她的身份,好像不能随意进入琅玕王府。 一旁的夏侯微握着骨扇,晃过来道:“囡卿,我们也去看看热闹,你看漓,对了,本少告诉你个秘密……”看着囡卿投向漓世子的眼神,夏侯微趁机靠近囡卿,半个身子都搭在了囡卿一侧,孟浪之极,嬉笑道:“心不为形役,行不为物使。我们清心寡欲的漓世子啊,喜欢那个病秧子王爷的未婚妻!” 夏侯微这么大胆的动作,孟囡卿竟也毫不闪躲,只吃惊地问道:“大公子是说昌平公主?” “是啊,如果不是喜欢昌平公主,囡卿你不知道,以漓的行事作风,他怎么可能去关心皇家的这些啰嗦事情。”夏侯再接再厉抹□□:“还有啊,漓对昌平公主的婚事可操心了。” 昌平公主与漓世子的关系?孟囡卿无语地看着夏侯微,最后还是好心地提醒道:“大公子,您老可知道昌平公主是漓世子的侄女。”被夏侯微这么一搅和,囡卿差点忘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再理会不找边际的夏侯微,孟囡卿满心疑惑,沉思地看向了景夜漓。说实话,自那次千寻楼的接风宴,她就觉得景夜漓对琅玕王的态度不一般。不管是江湖上的公子逸还是金瓯中的漓世子,景夜漓都有他洒脱的资本。同时,囡卿也知道,只有涉及到他真正在意的人时,景夜漓才会乖乖受制于皇命。比如几个月前的锦州之行,景夜漓定是打着迎接孟府后人的幌子前去接应玉无双。 轿撵起,夏侯微赶紧拉着囡卿道:“囡卿美人,快点快点,我们也快跟着去看戏。” 囡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身份去琅玕王府未免不妥——” 夏侯微被这道语气噎了口气,第一次向囡卿翻了个大白眼,幽幽道:“囡卿美人,入戏太深了啊!美人你这就不厚道了,你明明也是想去看热闹吧,要不然怎么会同意本少往美人你身上靠?美人就是想利用本少吧!”说着又朝皇帝那边看了一眼,继续道:“囡卿美人你看看,皇帝那眼神一个劲往这边瞧,所以在皇帝眼里,美人你现在可是本少的女——咳,本少的朋友,想去哪里都行,就连皇帝也管不着!” 没想到夏侯微能把话说得如此——孟囡卿瞬间收起那副累人的表情,眨了眨盈盈大眼,回给夏侯微一个大大的笑脸。她当然知道夜夜笙歌的夏侯不是完全靠下半身来思考问题的,可也没料到他能这么快洞悉一切。 夏侯大公子生性风流,无论何时都是美人至上,夏侯家虽只是商户,但其商脉遍布全国,资金雄厚,九阙一半的赋税都来自于这座金库。所以对于夏侯微的这些无礼之举,皇帝自然不会说什么。 夏侯微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一把揽住囡卿的肩,风流道:“走吧!能被囡卿美人利用,本少甘之如饴!” 不到半个时辰,一行轿撵就停在了琅玕王府。众人心底泛起疑惑,偌大的府邸,竟然连一个守门的都没有。 一向不喜形于色的皇帝面色倏然暗了几分。 “皇上,奴才前去通禀——” “不必了,朕亲自去。”皇帝龙袍一甩,进入王府。 一行身份如此尊贵的人,穿过前堂,直逼内室,这一路上竟然连一个侍卫丫鬟都没有,整个府邸灰暗而死寂。后面的几位大臣偷偷看了看喑噁而怒的皇帝,心里都在猜测这琅玕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孟囡卿也跟在一旁,这座病王府,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隐隐苍荒。 隐忍不发的司马归雁还没来得及以此机会向皇帝说什么,就听见内室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似是瓷器碎地,还夹杂着一道尖锐女声。 杨妃睁大眼睛,连忙上前,道:“皇上,是公主……” 黑云欲滴,皇帝一把拂开那双纤纤玉手,脚步沉沉地向前面走去。 越来越近,那道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真的是六公主东宫妸。 “你们,谁都不许去给他治病?” “六公主,再拖下去,琅玕王真的就……这样下去,臣等没法向皇上交代。” “一群奴才,本公主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本公主说,谁都不许靠近那个病秧子。你们谁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本公主就下令杀了他全家。” 里面吵得厉害,一路随来的大臣们很明智地选择站在外面,有时候,有些事,知道越少才能活得长,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听着昌平公主的那些话,想必屋子里的情形更不乐观。皇家颜面,大于天。 皇帝大步跨进内室,屏风已经被推到在地,所有的瓷器药碗一应砸碎在地上,皇帝怒道:“混账!这是怎么回事?” 有身份跟随皇帝进入内室的人有杨妃,萧瑢,斛律光,丌官柒,司马归雁,景夜漓,夏侯微,孟囡卿,还有就是这几人的随从。所有人看见这副景象也是愣住了。 “皇上饶命!”地上的太医,奴仆皆爬在地上磕头求饶。 “皇上……”皇后竟然也在这个时候赶来了。 皇帝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转过来一字一句道:“皇后,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 坐在那里的昌平这才回过神,顾不得去想正在狩猎的父皇为何会在这里,昌平跪过去,喑哑的哭声,“父皇!” 皇帝一言不发,四周的空气开始凝结。一旁的皇后别开了脸,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昌平抬起头,蓄满了泪水,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紧一根稻草,昌平攥住了皇帝的衣角,咽下所有的泪水,乞求道:“父皇,求父皇不要关着女儿了。父皇,求父皇收回成命。父皇,女儿不想嫁给那个快要死了的人。” 说道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众人随着昌平意有所指的地方看去,床榻上竟然躺着一个人,那是—— “混账东西!还不快去给琅玕王看病。”东宫寔一把甩开了昌平,一脚踹在了其中一名太医的身上。压迫,沉重,皇帝的怒气在这一刻铺盖而下。 “是是,臣这就去!”太医一骨碌爬起来,他们心里明白,今日琅玕王要是真有不测,他们也就活到头了。 倒在地上的昌平立马拉住一名太医,语无伦次道:“不,不许!不许给他看病!让他死!本公主命令你们,不许给他看病!”不能看,谁都不能给那个病秧子看病,让他死,再等一下他就支撑不下去了,不要看,让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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