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传的再离谱、再狠,她这个中宫皇后都要沉住气,她与陛下才是正经夫妻,况且又育有当下唯一的皇子,争风吃醋,那是别人的事。 她不在乎陛下的宠爱究竟给了谁,男人的恩宠又能倚仗几时,只要她身清气正,做好皇后分内之事,好好养育皇子成年,就没人能动得了她。 男人的爱算什么,她要的,是万全。 而她,确实担起了皇后的职责,在处理后宫之事上干净利索,让人无可挑剔,全宫上下无不信服。 最近,因着柴桑得胜归来,开封上下满心欢腾,玉娘本想举行一次宫宴,一来为众将士接风洗尘,二来也可以联络新贵旧臣,彼此之间多走动走动。 但是想到先帝薨逝不过百日,大肆宴饮实在不妥,思来想去,便觉得还是举办一场骑射,大家比试比试,一来可以有个彩头,二来也正应了开封当下的尚武之风。 当她把这个想法同柴桑讲时,柴桑二话没说,立即应了下来,只是叮嘱务必只让年轻人参赛。 得了柴桑的首肯,玉娘便放心操办起来。 几天后,城中很多将门子弟都收到了帖子,身逢乱世,开封已经很久没有举办过这样大的活动了,不少人都跃跃欲试,试图通过此次比试声名大噪,如果能得到陛下的垂青,是再幸运不过了。 然而更为人津津乐道的,是皇后此次邀请了多名女子参加,而九歌,也在名单之列。 开赛前几天,不知哪里的好事者,把此次比试的名单传了出去,那些将门子弟看到所谓的“澶州帮”都在其中,个个都卯足了劲要与其争个高低,而女子们得知九歌要参赛,更是一阵轰动。 比试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林沐见到九歌就催促她来跟大家一起练,不要到时候给澶州帮丢脸,九歌总是几句话糊弄过去,天天躲在房间里懒懒的,惹得林沐对着她唉声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然而就在开赛前两天,意外发生了,九歌不慎一脚踩空,整个人从殿前的台阶上滚了下来。 当时郑羽正在殿前值守,看到之后立马朝九歌飞奔过去,然而根本来不及,九歌整个人已然摔在地上,郑羽不知她伤着了哪里,根本不敢动,只能尽快差人去请太医。
第40章 太医一路小跑着过来,看了九歌的伤势,皱起了眉。 “如何?”郑羽焦急地问道。 “伤在了左腿,伤势不轻,得赶紧处理。” 郑羽左右看看,围观的人不少,不能一直留在这儿,便轻轻把九歌抱起,朝她的住所走去,并叮嘱太医跟上。 太医则是跟在后面,不时地提醒:“小心些、慢些,别碰着左腿……” 到了九歌的住所,郑羽轻轻将九歌放在榻上,并把左腿朝向榻的外侧,方便太医诊治。只见太医从医箱里拿出一把剪刀,把九歌左腿膝盖以下的布料都剪开,详细观察伤势。郑羽见状,立马把脸扭了过去。 这时九歌已经清醒了,只觉得左腿钻心似的疼。 “麻烦这位小将军看着些,我得回御药房一趟。”太医对着郑羽说。 “好。”郑羽答应道。 九歌这才看到郑羽就在榻前背对着他,她想跟他打招呼,但左腿实在疼的说不出话来。 “切记,不可让她乱动,再疼也忍着。” “好。” 说着,太医药箱都没有拿,就急匆匆跑出去了。 郑羽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转过身来,但只是看着九歌的脸,视线尽量回避她裸露的小腿。 郑羽没有说话,但是额头上沁出的一层汗出卖了他。九歌看他这样,心里隐隐有些歉疚,便开口安慰他:“我没事。” 郑羽不知道说什么,他亲眼看着她从台阶上摔下来,怎么会没事,但此时需要的是转移她的注意力,而不是去提醒她腿上的疼痛。 “姐姐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太医一会儿就来了。” 九歌现在左腿痛的厉害,怎么可能睡得着,饶是如此,她还是闭上了眼睛,她最怕见到别人脸上关切的表情。 之后太医回来,取来了用水泡软的杉木皮,将其削成手指大的薄片,每片之间,留一条小缝,用细绳子上、中、下三道捆扎好,将黑龙散敷在九歌的左小腿,然后用杉木皮牢牢地困缚。 “隔上两三日,需要将包扎处解开,用热药水泡洗去旧药。” 太医一边收拾残留的药物一边嘱咐九歌:“注意,洗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不可挪动或碰触伤处,洗完之后仍然需要用黑龙散敷上,照原样用杉木片缚牢。敷贴药膏也有讲究,要平正均匀,如果药膏高低不平,就容易引起已经整复的骨折位置移动。” 太医见九歌听的一脸认真,怕她太过在意,反而不易好,便宽慰她道:“姑娘也不必太过忧心,姑娘洗去旧药后可以遣人到御药房唤我,我会过来给姑娘上药、固定。” “劳烦太医了。”九歌尽力挤出一丝笑。 太医想要说些什么,转过身四处看了看,房间里除却九歌外,只有郑羽一人,便又问九歌:“姑娘房里可有伺候的人,姑娘这次伤的不轻,我还有些话需要叮嘱。” 九歌轻轻摇了摇头,却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有什么话,同朕讲便是。” 太医见柴桑突然出现在门口,有些吃惊,但马上回过神来,对着柴桑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张太医请起。”柴桑阔步走来虚扶了一把,同时示意一旁的郑羽免礼。 “张太医要叮嘱什么?”柴桑问道。 “还请陛下借一步说话。”张天岳说着,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并侧身让柴桑走在前面。 过了一会儿,柴桑进来了,郑羽见柴桑在这里,不好在这里待着,便要告退。 “今日多谢你了。”柴桑对郑羽说,九歌的事他刚从宫人那里听到。 郑羽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疼不疼。”不等郑羽走出去,柴桑就立马坐到九歌榻前。 “疼。”九歌实话实说,没有丝毫扭捏。 郑羽一只脚迈出门时,这个“疼”字刚好传进了他耳朵里,瞬间他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一般,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尽管如此,他还是轻轻关上了门离开了。 “不想去告诉我便是,何必让自己遭这么大的罪。”柴桑拨开九歌额前杂乱的碎发,眼睛盯着她已包扎好的左腿,手伸出去又缩回来。 九歌只是笑笑,不说话。 “我同皇后讲一声的事,你偏要作践自己,这下伤了筋骨,受多大的疼,什么大事,值当你这样?”柴桑说着说着,便有些生气。 “刚刚太医说了,没有个半年好不了……” 九歌躺在那儿,听着柴桑一个人唠唠叨叨,心里竟有些感动,他嘴上不说,但九歌知道他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九歌抬起手,轻轻抓住柴桑的袖口晃了晃,柴桑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便停下来看着她。 “事关皇后的颜面,这样彼此都有台阶下。”九歌小声地说。 柴桑见她这样说,心里的憋闷丝毫不减:“旁人的颜面重要,你的身子不重要?” “我有分寸。”九歌嘴里说着,脸却悄悄转到床榻内侧。 “你有分寸?你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你有什么分寸?”柴桑看着她被杉片包着的左腿,心里又气又懊悔,但又知道她现在疼的厉害,话也不敢往重了说。 “你现在真是主意大了。” 偏偏是这句话,一下触到了九歌的逆鳞,她能怎么做,是不去,直接让皇后颜面扫地?还是去了,让自己成为众人的活靶子? “你不是一向知道我主意大?陛下若是骂够了,就请回去吧。”九歌的脾气顿时上来了,索性说完就闭上了眼。 柴桑坐在榻前,看她腿不能动,脸却赌气似的朝向里面,这样扭着肯定很难受,便身子前倾,双手捧住九歌的脸,帮她转过来。 九歌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柴桑这样做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只是九歌虽然脸转过来了,还是闭着眼。 柴桑见她这样子,也就由着她。自己走到一旁,绞了帕子给九歌擦脸。九歌突然感觉到脸上温温的湿意,下意识地睁开了眼,却正好对上了柴桑近在咫尺的脸,不知怎的,她又赶紧闭上。 柴桑的动作很轻柔,帕子温温热热,很舒服,九歌突然想起那年在澶州,她看到他站在桂花树下的样子。 其实在澶州那几年,柴桑很少发火,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真正是温润如玉,反而是到了开封后,渐渐收不住脾气,然而多数是对事不对人,今天对她说了重话,怕也是真的生气了。 想到这里,九歌有些恨自己不争气,怎么柴桑什么都没说,她倒自己给自己宽了心。 “你别动,我帮你擦擦脚。” “不要。”九歌本能地抗拒,把脚展示在别人面前多少有点难为情,况且在她看来,她和柴桑远没有亲近到这一步。 “我会轻点,擦一擦,躺着舒服一些。”柴桑温柔地说。 九歌心里还是有些拒绝,但柴桑的话音入耳,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九歌的首肯,柴桑挪到九歌脚的那一侧,一点一点脱掉了九歌的袜子,当自己的脚裸露在空气中的时候,九歌突然抖了一下。 柴桑拿着帕子先是轻轻擦了脚面,然后一个一个擦她的脚趾,九歌的脚趾圆圆的,有一种憨憨的可爱。等擦完了脚心,柴桑回过头来发现九歌整个人绷的很紧。 “怎么了?”柴桑关切地问道。 “有点痒。”九歌不好意思地说。 柴桑笑了笑,九歌登时看到了他手中的帕子:“你记得明天不要用它给我擦脸。” 柴桑看了看手中的帕子,被九歌这么一说,一时有些尴尬,他着实是,没注意…… 然而九歌说完,突然又想起,柴桑只是今日在这里罢了,至于明日,谁又知道他会不会过来呢,便又说道:“还得请陛下帮我一个忙。” “你说。”柴桑把帕子放在了一边,认真地看着九歌,等她下面的话。 “我现在毕竟不太方便,兰姐儿在我宅子里,烦请陛下差人把兰姐儿接过来照应我几天。” “哪个兰姐儿?”柴桑疑惑地问,他怎么不记得她宅子里有个兰姐儿? “方婶儿家的兰姐儿。” “兰姐儿何时来的?方婶儿来了吗?” “前几日我差人接到开封来的,方婶儿还在澶州。” 柴桑点点头,没有接着问,原来她一早就计划好了,连照顾自己的人都安排好了。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你闭上眼睛躺一会儿,我去吩咐御膳房准备点吃食,待会儿我叫你。”柴桑给九歌盖上了被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受伤的右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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