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霁儿是白虎星下凡?”林沐开玩笑地说。 李鸢一脚踩在他脚面上:“胡说什么。” 众人说笑了一番,各自散了。 回到家中,换过衣服,南昭容和张婉在家中闲坐着。 “那老道的事,怎么没见你和陛下说?”张婉倒了杯茶,送到了南昭容面前。 她说的是今日早些时候,他们去往皇宫的路上,突然一名老道出现在路中间,拦下了正在行驶的马车。 当时他二人都没下车,老道走到马车旁,从袖口掏出一张纸递给南昭容:“烦请将军转交陛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陛下难得高兴,哪能用这神神叨叨的事坏他兴致。”南昭容手里捏着那张纸,在指间慢慢地揉搓。 那老道张婉不认识,他可是见过,当年第一次出征泞南时,在翰城外扎营,这老道便前往军营求见过柴桑。 如果他没记错,那道士应该是自齐云山而来。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他竟然又出现在京城。 只是,南昭容回想着纸条上的四个字,他为什么一直纠缠柴桑呢? 国子监重开,谢徐安功不可没。 霁儿渐渐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离不开娘亲,九歌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寻了个日子,专程前往国子监拜访谢徐安。 “姑娘来的正好”,谢徐安和九歌一左一右,在国子监中闲逛,谢徐安突然停了下来。 “姑娘知道,经义课程是国子监的重中之重,只是国子监,至今还缺一名讲授《礼记》的夫子。” 九歌笑了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谢祭酒可是看上了谁,不好出面去请?” 谢徐安笑着摇摇头:“听闻姑娘当日以《礼记》驳斥孙怀安,不知国子监学子可有幸,请得姑娘前来教授?” 这倒是让九歌吃了一惊,她于《礼记》也不过是泛泛读过,并不精通,那日对上孙怀安,也是脱口而出,让她在那么多学子面前讲述,她一时心里还真没有底。 于是便开口谢绝了谢徐安的好意:“非是托大,只是晚辈才疏学浅,怕是难以胜任,开封人才济济,祭酒还是另择他人吧。” 谢徐安也不再相劝,两人又聊起别的话题。 只是过了几日,柴桑散朝回来,一进门便说:“看来谢徐安请不到你,是决不罢休。”
第75章 “怎么了?”九歌接过他脱下的朝服,挂在一旁。 “他今日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举荐了你。” 柴桑的话倒是让九歌吃了一惊。 那日她拒绝谢怀安的提议后,他并未多言,她还以为此事就此作罢,没想到他今日会在朝堂上再提。 “他大概是真的中意你。”柴桑继续说:“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在朝堂上举荐过你,即使他们心里清楚,你可堪大任。” “因为我是女子。”九歌直言不讳。也正是为此,她和柴桑的关系不管怎样变化,她心里对他始终怀有一份知遇之恩的感激。 “而且他今日上朝举荐了你,背地里一定会有人骂他媚上。”柴桑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谢怀安欣赏她的才学和秉性,柴桑希望她能够坦然接受这份欣赏。 “可是我于《礼记》,真的算不上精通。”九歌心虚地说。 “你可是赵九歌,堂堂赵九歌,也有畏惧的时候?” 柴桑这话一出,九歌知道这差事她非接不可了,还是柴桑了解她,她一向最受不了别人这样激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里,九歌终日捧着本《礼记》,从天亮读到天黑,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赵珩生前做过的笔记,都快翻烂了。 柴桑批完手中的奏折,见九歌还在灯下伏案看书,这样认真的她,倒是很久没见过了。 他坐到了她的对面,托着腮看着她全身心都投入在纸上,全然没觉察出他的存在。 他曾以为天赋异禀加上家学渊源,铸就了她满腹的才学。 如今见她这样,才在心中猜测,她五岁随赵珩离京,之后固守在安乐谷的那十年里,她是不是一直像这几日一般,抱着那些书反复琢磨。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她对那些学子的哀叹、恨铁不成钢,从澶州到开封,对开办书院一事的执着,不仅仅是因为赵珩的官场受挫、怀才不遇,也是因为她本身,也是一个读书人。 “睡吧,别把眼睛熬坏了。”柴桑从她背后,拿掉她手中的笔,半劝半搂地将人从榻上赶下来。 “又不是考状元,左右也不急在这一时。” 九歌仰着头看向他:“陛下有说笑的功夫,还不如帮我看看,那句是什么意思?” “好好好,到床上帮你看。”柴桑一路哄着她,吹了灯就寝。 终归是努力没有白费,九歌在国子监讲授的第一课,搏得了满堂喝彩。 抱着书走出来,阳光洒在肩头,她长出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独自走在道上,一片寂静中突然听到有人在吟诗。 她悄悄走了过去,那人坐在池塘边上,右手执笔,膝头叠放着几张纸,一边苦思冥想,一边嘴里念叨着:“日暮秋风起,叶落百鸟啼。” “这个百鸟啼,用在这里好不好呢?” “据我所知,百鸟争鸣是在春天。” 听到有人接话,那人腾地站了起来,回头看见九歌站在她身后,立马警惕起来:“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作诗一事,要多读,更要多走多看,像公子这般,坐在树下苦苦推敲,是不成的。” 见九歌说的有几分道理,那人也不再执着于她的身份,而是行了个礼,无奈地说:“如今世道并不太平,我一柔弱书生,到处去走,怕是有去无回。” 九歌指着国子监的高墙:“这墙的外面,便是开封城,城中世间百态,众生万象,公子可有留意过?” “就像在这国子监中,经学乃是最重要的学问,可这经学的经,不仅是故纸上那一行行字,也可是经世的经。” 那人恍然大悟,长长作了个揖:“多谢姑娘点拨,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九歌笑了笑,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我叫什么不重要,公子若能参透这经世二字,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待他站直身子,前面早已没有了九歌的身影。 在国子监平静如水的日子里,千里之外的契丹却变了天,前任大王耶律述尹突然暴毙,他的次子耶律景登上王位。 王位更迭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偏偏耶律景与众人不同。 简而言之,他嗜睡,有时听着底下大臣的奏报,竟当场打起鼾来,相较于能征善战的耶律述尹,简直是云泥之别。 短短两个月,契丹朝内便一片混乱。 柴桑没有明说,但九歌隐隐觉得他心里有些想法。 “陛下打算亲征?”用膳时,九歌特意屏退了众人,私下问道。 柴桑喝着粥的手停在了半空,抬头看向九歌,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知我者,卿卿也。” “这确实是绝好的机会。”九歌客观地说道。 她知道安允十六州落在契丹手里几十年这件事,一直是柴桑心里的一根刺,这根刺不拔,他便一日不能安寝。 安允十六州在外一日,大周北边的防线便形同虚设,契丹南下便一马平川。 他先前定下国策,先南后北,这个北,不是大梁的刘修,而是契丹。 两征泞南,也是为了他日得以与契丹一战。 得到了九歌的支持,柴桑更是喜上眉梢,立马挪到九歌旁边,捧起她的脸猛亲一口。 “边塞浩瀚壮阔,你若是能与我同去,一道执鞭纵马,收复安允,我此生,便无憾了!” 九歌连忙捂住他的嘴:“瞎说什么,来日方长,收回安允,南边还有泞南、陵南和西南。” “你曾说要以十年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这第一个十年才过去几年,以后可不许说这样的话。” “你说的对,我不说了。”柴桑望着九歌,痴痴地笑着。 柴桑做好了出征的准备,定好了启程的日期,九歌拿出了两人的铠甲,擦拭一新,单是放在那里,便闪着寒光。 只是谁也没想到,临出发的前一日,霁儿却突然生起病来。 九歌急得团团转,赶紧宣了太医来看,柴桑心里也着急上火,但还是按捺住性子,站在九歌身旁搂着她的肩,不停地安慰着她。 小孩子家本就身体弱,这病来得及,又透着些许怪异,太医一时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病症,只是留下药方,说先用着试试。 喂过了药,九歌和柴桑守在霁儿的床边。 “若是明日不见好,我便不去了,待霁儿大好了,我再追过去。”九歌抓着柴桑的手,心里惴惴不安地说。 柴桑知道她心里担忧,此时他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一国征伐,不是儿戏,既已定下了,便没有更改的余地。 他也想陪着霁儿,但二十万大周将士在等着他。 柴桑抚上九歌的脸,亲吻着她的额头:“没事的。” 翌日一大早,霁儿不仅没见好,还发起热来。 柴桑穿戴好盔甲,来到霁儿的床边,看着床上小小的身影,俯下身子,在她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下:“霁儿一定要好起来,霁儿将来是要做女将军的。” 听着这话,九歌心中一阵难以言说的悲伤莫名袭来。 她紧紧搂住柴桑,埋在他胸前,他身上的盔甲坚硬冰冷,透过中衣渗透到她的皮肤上,她却死死抱着,不想松手。 柴桑立马觉察出她的异样,低声问:“怎么了?” 九歌没有说话,只是死命抱着,不一会儿,柴桑胸前传来啜泣的声音。 “没事的,霁儿会好的,我也会速战速决,你在家里等着我回来。”柴桑抱着她,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却不敢用力,生怕身上的盔甲硌疼她。 九歌还是不放手。 “我差人去找太妃过来?”柴桑轻声地问道,九歌很少这样失控,他实在不放心。 九歌没有立即回答,良久,从他胸前抬起头来。 她深深看着柴桑,眼中的泪不知不觉间悄然落下,柴桑刚想伸出手为她拭去,她却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温凉柔软,她轻轻啮咬着,唇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柴桑闭上眼睛,俯下身,双手搂紧她的腰,两人贴得更紧,加深了这个吻。 天还未全亮,昏暗的烛光下,暧昧氤氲缭绕,他将她抵在床架上,耐心地描绘着她的唇形,贪恋地吮吸着她身上的桂花香。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她的腿越来越软,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才不舍地分开。 此时她面色潮红,眼睛因为刚哭过,也有些红肿,他拨开她额间的碎发,无比珍重地印上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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