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那个劫匪更兴奋了,还说什么,要把她抓回去当压寨夫人。 拜托,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 春和头皮发麻,转头就跑,结果在逃跑的路上摔了一跤,好巧不巧地撞到一块石头,昏了。 想到这,春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子,不会破相吧,没摸到什么伤口类的东西,她长长松了口气。 女子被她的举动给弄笑了,她看着春和,拿出了什么东西。 “你摔到脑袋,昏迷了三天才醒来的。你脑袋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你伤得不轻,大概损失了一些记忆。不过,我在你的身旁看到了这个,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那是一块玉,上面刻着两个小字,“迟迟”。 看到这两个字的瞬间,春和想起了一些东西。 “这是我的小字。我叫迟迟,姐姐,是你救了我吗?” 春和生得极好,而且一把嗓子清脆甜美,大眼睛扑闪扑闪,又黑又亮,很容易就赢得人的好感。 女子自然是笑着点头。 “姐姐,你是郎中吗?”看到屋子里的药炉,还有一些晒干的草药,春和不禁好奇问道。 女子说,“我是云游的医女,与夫君游历此处,见你一个小丫头昏迷在路边,这才带回来医治。” 夫君?春和眨巴眼睛,这个姐姐没有绾妇人的发髻,她还以为姐姐是独居在此的女郎中呢。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春和眼睛弯弯的,甜甜地说,“姐姐救了我,我一定会感谢姐姐的。” 她家里特别有钱,虽然,她不记得自己家,具体在哪个位置了。 但是她清楚地记得,她家里是不差钱的。 而且,爹爹总是教育她,要知恩图报。 姐姐救了她的命,她应该报答姐姐,这个世上,没有人不喜欢钱,拿钱报恩,准没错。 可是,她怀里的钱袋不能给,因为那些都是闯荡江湖必备的。 春和有些为难,想了想,便把那刻着她小名的玉塞进了女子的怀中。 那玉的价值,可抵十袋银两呢。 女子刚要推辞,她便转移话题:“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子握着那玉,“我姓白,叫做蓁蓁,其叶蓁蓁的那个蓁蓁。” 春和眨巴眼,啥?七叶?真?贞?针? 哎不管了,“蓁蓁姐姐,你救了我,还照顾我这么久,那块玉,就是我的诊金,姐姐不用感到不好意思,就收下吧。” 蓁蓁笑了,“小丫头,不用你付诊金,我们是自愿救你的。”顿了顿,“既然,你想起了自己的名字,那你想得起自己家在哪里吗?家里的人呢,你还记得他们吗?” 她的声音很耐心,也很温柔,这让春和想起了自己的姐姐。 “我只记得,自己是家里最小的。”春和抓着衣角,有点不安地说,“其他的,我想不起来了。” 而且她现在,也只想得起自己的小名,迟迟。至于大名……她脑袋隐隐作痛,不禁用手捂住。 蓁蓁叹了口气,“想不起来就别勉强了。”她看看窗外,问她: “要不要出去走走?” 时值春季,外面鸟语花香,春和眼睛亮了,按捺住雀跃的心情,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 推开门,一股醉人的花香,争先恐后地涌进鼻尖。 春和眼睛亮了,这竹屋外面,竟然种着好些桃花树! 在桃花树旁边,还有好些五彩斑斓的花朵,那股浓烈的香味,就是它们散发出来的。 一个白衣人弯着腰,正在给花儿浇水,看上去很是惬意。 他的头发乌黑,绸缎一般顺滑,阳光落在他周围,好看得像是在发光。 春和看得呆住了。 后知后觉地想起,蓁蓁姐姐,也长得特别好看。 跟这个白衣人,般配极了,那这个白衣人很有可能,就是她口中的“夫君”。 “你们……是神仙吗?” 小姑娘看着蓁蓁,瞪着溜圆的眼,呆呆问道。 小时候,娘给她念世外桃源的故事,说那里住的,都是神仙。 没有想到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画面,有一天,会实打实地出现在面前。 蓁蓁“噗嗤”笑了,看向那个白衣人,满眼温柔。 “我们不是,只是寻常人家的夫妻。” 那个白衣人也看到她们,冲她们走了过来。 “兄长。” 这般近的距离,看得春和人傻了,一个男人,怎么能长成这个样子,还说不是神仙。 她看看蓁蓁,再看看白衣人,猛然想起,刚才蓁蓁姐姐对他的称呼。 兄长?! 她更傻了。 可是,白衣人看着蓁蓁姐姐的眼神,不像哥哥看妹妹啊? 春和都糊涂了,这两个人到底是兄妹,还是夫妻啊。 纠结在这种,关乎伦理道德的问题里,她一开始,对二人的惊艳,倒是淡了许多。 见小丫头一脸纠结,还偷偷瞄自己,蓁蓁难免想起远在宫中的星星,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友善,她拿起旁边的药筐。 “我要去采药了,迟迟,你要不要一起?” 迟迟傻傻点头。 …… 进山一趟,迟迟与蓁蓁倒是熟悉了许多。 通过对话,迟迟知道蓁蓁姐姐原本是燕京人,那个白衣人是她的养兄,他们之间经历了一系列曲折离奇的故事,差点阴阳永隔。 好在,最后还是修成了正果。 迟迟听了,一整个惊讶住了。 她没有想到,与人相恋,竟然这样麻烦? “那我可不要喜欢上一个人了。” 迟迟心有余悸,连连摆手。 她不喜欢麻烦,她喜欢简单轻松的东西,能动手,最好不要让她动脑…… 看着一脸信誓旦旦的迟迟,蓁蓁忍俊不禁,“你年纪还小,不着急。” 回去的路上,蓁蓁告诉迟迟,“我们不能留你太久,南星洲出现了瘟疫,我们要赶过去了。要是这几天,你能想起你的家在哪里,我们就送你回去。” 迟迟摸了摸额头,悻悻地说:“我很快就能想起来的。” 晚上,迟迟在自己睡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几本话本。 厚厚的,难怪咯得脑袋不舒服。 她皱着眉头,努力辨认着封页上的字,然后将这些字连在一起,念了出来。 忽然,她捂住了嘴巴。 她怎么记得,爹当着她的面,烧过不少这样的书,还痛斥这是淫.书,是那伤风败俗之物。 但姐姐却认为,这是文墨瑰宝,是那沧海遗珠,因为爹烧了它们,跟爹生气了好久。 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迟迟将这个疑惑,跟旁边的蓁蓁一说,谁知蓁蓁却笑得合不拢嘴。 迟迟撇了撇唇,忽然指着封页上笔者的名字,眼眸一亮,说:“我姐姐很喜欢他!” 简直是赞不绝口。 “你姐姐很有眼光。” 蓁蓁揶揄,要不是迟迟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倒是想与迟迟的姐姐结识一番。 迟迟嘿嘿一笑,又跟蓁蓁说了好多话。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跟这个蓁蓁姐姐,有说不完的话,就好像哥哥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什么……一见如故。 对,就是一见如故! 蓁蓁见这丫头睡着了,方才推门出去,走进另一个房间。 白雨渐竟然还没睡,坐在那里背对着她。 他倒了杯酒,放到唇边,一点点地呡着,她轻手轻脚地走了上去,将他手里的酒盏拿开,再圈住他的脖颈,腻着他撒娇。 “再喝就没了呀,又要重新酿。” 白雨渐没说话。 夜色中,他一双眸漆黑浓稠,又有那么零星半点的醉意。 他轻轻地问,“她睡了?” “嗯,”蓁蓁说起迟迟就笑,“这丫头倒是个活泼的。”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提醒,“只是路边捡的。” 蓁蓁无奈,拿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嘟囔地说。 “她有点像星星嘛。” 白雨渐指腹微凉,沿着她脸上的肌肤,慢慢滑下,在锁骨那里摩挲,却是不继续下去,勾得人不上不下。 她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狡黠地看着他,白雨渐眸光变深。 他一旦沾了酒,在那事上,就有点发疯的意味。 白雨渐合上眼眸,任由她贴近自己,双手扶住了她的腰。 很快,屋内便传来低低的喘息。 …… 第二天,迟迟发现蓁蓁有些奇怪。 原本是跟蓁蓁并行走的,她悄悄地落后两步,从后面观察蓁蓁的步伐。 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蓁蓁姐姐,你受伤啦?” 她关心地问。 谁知,蓁蓁姐姐的脸却有些红,她摆了摆手。 “不碍事不碍事。” “蓁蓁姐姐,要是你受伤了,一定要上药,” 迟迟拧着细眉,“有些病不能拖,伤势也一样,我爹就经常这么说……” 蓁蓁暗暗咬牙。脸蛋却愈发红了。 迟迟看她一眼,忽然,她瞪大了眼睛。 “蓁蓁姐姐,这山里的毒虫是不是很厉害?” 女子的脖子上,都是蚊虫叮咬的痕迹,红红的,看上去好渗人。 蓁蓁:“……” “嗯,是挺厉害的。” 她语气十分淡定地说道。 迟迟同情地亮出了白白的胳膊,说道,“蓁蓁姐姐太不容易了,不像我,我从来不招蚊子,反倒是我姐姐招蚊子。所以每次蚊子多起来的时候,我都找我姐姐一起睡。” 她得意道:“睡得可香,因为蚊子全都去叮她了。” “……” 看着迟迟坦诚的双眼,蓁蓁有些无奈,“有没有人说过,迟迟,你心直口快?” “有哦,”迟迟说,“我爹和我哥都这么说啦,还说,你总这么说话,要被人打的啦。不过他们还说,要是有人敢欺负我,别怂,直接上去揍他。如果揍不过,就去找他们,他们一起帮我揍他。” “……” 离别的那天,蓁蓁是坐船与白雨渐一起离开的。 江面雾气弥漫,远处层峦叠翠,天地浩瀚,独立扁舟之上,宛若身在画中。 岸边,迟迟用力地挥手,要不是穿着裙子不允许,她估计还想跳起来挥。 她满眼泪光,浓浓的不舍,将手作喇叭状,圈在嘴边: “蓁蓁姐姐,你一定要天天开心!” 望着岸边越来越远的迟迟,蓁蓁也有些怅然,她用力点头:“嗯!” 身边的人,悄然握紧了她的手。 于他们而言,这个小姑娘,只是他们人生之中的一个过客,在接下来的路途之中,他们还会遇到更多的人。 这些年,他们已经去过了许多地方,完成蓁蓁少时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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