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想吃什么?” “红烧肉……呜呜兄长!” 兄长对她网开一面了!小孩高兴坏了,她又哭又笑,猛地勒紧了少年的脖颈,差点把人勒得背过气去。 “白蓁蓁!”兄长咬着牙喊她的名字,强忍着才没把她摔下去。 小孩只是傻笑。 兄长承诺过的事绝不会反悔。当晚,她就美美地吃了红烧肉。 小孩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连做梦都在砸吧嘴。 油灯之下,少年捧着一卷药经,偶尔看一眼睡熟的她,见小孩两条细细的眉毛皱起,似乎是睡得不大安稳。 遂起身,将烛火挑暗了些。 拿起书卷,接着刚才的地方看下去,只是室内实在昏暗,看了一会儿,他便放下了。 揉着眉心,缓解眼部的酸痛之感。 …… 小孩今天很高兴。 兄长同意她进入竹林去玩了。 最近兄长把那些机关改了改,降低了危险,已经可以任人随意出入了。 小孩相信兄长,第一个就冲了进去,跑到上次那个小路上的时候,却听见兄长轻描淡写的声音——只有那个没有改造。 说罢,少年扬长而去。 小孩欲哭无泪。 终于摆脱了这可怕的折磨,却看到瞿越悠闲地坐在河边垂钓。 他看到小孩,目光隐隐地有一股同情。 他还把桶里的鱼,选了最大最肥的,送给了小孩当晚饭。 小孩当即忘记了疲惫,高高兴兴地抱着鱼儿回家找兄长去了。 后来,小孩才知道,原来竹林里的那条小径,连接了菜圃里的机关,只要有人在上面跑动,就可以触发机关,自动帮兄长给他园子里那些药草浇水。 原本,这是瞿越每天要做的事情。 有人代劳,他当然是乐得清闲。 彼时小孩养了一只仓鼠,晚上回去,看到仓鼠在笼子里跑动,触发里面的机关,自动给旁边的小型池塘蓄水,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很难不怀疑兄长是故意的。 小孩一年比一年大了。 十二岁的时候,瞿越看着她感叹。 “蓁蓁小姐将来要是有了心上人,也不知家主舍不舍得送你出嫁。” “送我出嫁?” 送她出嫁,是要赶她走的意思吗? 可是,兄长是她的兄长啊,她不是会一辈子都留在兄长身边的吗? 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是女孩啊。”瞿越说,“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当然会离开这里。” 小孩不想离开,她想要留在少年的身边,一辈子,永远,怎么都好。她不想跟兄长分开,但是她想不出来该怎样留在少年的身边。她沮丧地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直到后来,她看到了兄长拿出满满一柜子的医书,放在太阳下晒。 她第一次对这些东西产生了兴趣。 于是她跑到少年的面前:“我要学医!” 少年并没有很诧异,淡淡“哦”了一声。 她感到不被重视,再度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了一遍,认真看着少年的眼睛。 兄长忽地笑了,“好,你随我来。” 看到眼前堆积成山的书本,小孩目瞪口呆。 原来那一柜子只是冰山一角,学医,要读这么多这么多的书。 小孩忽然明白兄长唇边那丝笑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心口有一股不肯服输的火焰,慢慢地燃烧了起来,她要证明自己也能够做的像兄长一样好。 “你可以不用像我。” 兄长说,“一件事要做好,也许并不需要多么喜欢。但唯有真心喜欢,才能从这件事中获得快乐。也许你现在没有真正喜欢的东西,但你总会找到的。你想学医,我教你。我相信你可以做的比我更好。” 小孩似懂非懂。她不知道兄长说的真心喜欢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觉得自己就是真心想学医呀,也是真心地想要留在兄长的身边。 学医,自然要学习一些人体构造之类,少年并不忌讳,而是如实地教授给了小孩。 小孩对着那些穴位、筋脉瞪大眼睛,努力地把它们记下来。 忽然,小孩恍然大悟,“原来瞿越哥哥那天不让我看的书,也是人体经脉图呀……” “什么书?” 少年眯起眼。 小孩就把她是怎么发现瞿越偷偷学习“人体穴位”,又是怎么把自己赶出屋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于是瞿越的典藏秘戏图,就这么被家主毫不留情地搜罗过来,一把火烧了。 瞿越心痛到不能呼吸,小孩躲在兄长背后,冲他无辜地眨眨眼睛。 谁让他上次吓唬她,说兄长要把她嫁人。 在小孩的认知里,嫁人就等同于被赶出家门。 兄长对她这么好,才不会把她赶走呢! 某一天,小孩忽然火急火燎地跑到兄长跟前,跟宣布什么大喜讯一般,眼睛亮亮地说: “兄长,我来癸水了!” 兄长呛了一口茶。 小孩奇怪地看着兄长,他咳嗽着,咳的脸色都泛起了红晕,他原本肤色就比较苍白,这般白里透红,简直是前所未有。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一丝古怪给收了起来。 他看着她,眸子里依旧淡漠如初,小孩这般惊世骇俗的举动在他眼中,也没有搅动什么波澜,就好像她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吃什么”般寻常。 伸手给她把脉,慢慢地一双眼里结满了疑惑。 “你确定?” 小孩笃定以及肯定。 医书上说,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她还摸到了血呢,不过她把手洗干净了,才来找兄长的。 她觉得这是人生中的大事,自然要与兄长分享。 “……”少年皱眉,看上去有些纠结,“你今日去了何处,细细说来。” 小孩便说自己先是在竹林里跑了两个时辰,然后爬到树上,摘了两个枣子,那枣子又大又甜,可好吃了。 只是那棵树生得不好,她没站稳,摔了下来,然后就出血了。 她以为是癸水,书上看到过的,原来不是吗? 少年深深叹了口气。 “你啊你。” 小孩看不懂他眼底的忧虑,只是觉得困惑,如果那个血不是癸水的血,又是什么呢? 她也没想多久,很快兄长就给她熬了药,那药一看就很苦,她死活不肯喝。 还是兄长自己亲自去摘了枣子,放在她的床前,她才乖乖地喝了药。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直到小孩十四岁时,真正来了癸水那一天,想到两年前的这件事,蓦地醒悟过来。 她捂住了脸颊,只觉得火烧火燎的,脸皮似乎都要被烧化了。 自己竟然…… 兄长竟然…… 她哀叹一声,抱着枕头倒在了床榻上。 兄长为何不如实告知她呢? 不对,兄长若是如实说了,估计会更加尴尬吧…… 天呐,当时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要跟兄长炫耀这种事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小孩到目前为止都是无忧无虑的。 只是,癸水那个小插曲过后,兄长再也不会在雷雨之夜进她房间,哄她睡觉了,就算撒娇也不管用。 每次都是那副冷冷淡淡、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虽然之前就是这样,但总感觉更远了一些。 兄长并不会呵斥、或抵触她的靠近,却会严厉地告诉她,不能像是从前般随便拉他的手,扑进他的怀里,或是让他陪着睡。 小孩自然就想到了初见的时候,他说厌恶与人接触。 小孩心里有些失落,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兄长还是会在每天起床后,为她扎头发。 她的头发很长很长了,而且又黑又亮,她自己都很喜欢抚摸。 她觉得兄长肯定也很喜欢,虽然兄长自己的头发也很好、很顺滑。 兄长最喜欢给她扎的,就是可可爱爱一对花苞髻。 每次瞿越看到,都要笑话两句,“家主啊家主,你这是养妹妹还是养闺女呢?” 兄长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瞿越,瞿越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开了。 少年明明是面无表情,但小孩总觉得,兄长瞪了他一眼。 她甩着头上两个花苞发髻,实在是喜欢得不行,忙不迭跑了出去,想要去找自己的玩伴们炫耀。 “白蓁蓁!” 少年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把衣服穿好!” 兄长的话不能不听,她只能慢吞吞地,原路折返。 有一种冷,叫做兄长觉得你冷。 裹成球的臃肿的小孩,闷闷不乐地坐在圆凳上,看着外面的雪景,再也没了出门的兴致。 好在,今晚是除夕,兄长做了一大桌子菜。 这稍微补偿了小孩心里的不满。
第93章 、093 那一大桌子菜都是兄长亲手做的。 兄长做菜的手艺一绝, 没有人做得出兄长的那种味道。 就算之后吃遍了山珍海味,也还是忘不了兄长的手艺,那是渗透进骨子里的怀念, 已经长成了她的血肉的一部分。 在小孩心里, 兄长简直是无所不能,很长一段时间, 她都将兄长当成神仙来崇拜。 这个世上就没有兄长不知道的东西。 就没有兄长不会的东西。 兄长样样都好, 唯独一样不好。他酒量不好。 每年的除夕夜,兄长都会喝的烂醉如泥。 比如现在,他就坐在外边的石凳上,也不跟小孩他们一起吃饭,而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他喝酒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去打扰。 小孩就坐在门槛上, 端着一碗饭, 上面淋着红烧肉的酱汁。 她扒一口饭, 兄长就喝一口酒; 她吃完了那晚饭,兄长的那坛酒却还没有喝完。 兄长喝酒不上脸, 不像瞿越, 喝的脸红脖子粗。他越喝, 脸色就越是苍白,在月光下,就好像是冰雪雕刻成的一样。 他的唇瓣上都是那酒, 衣襟上也打湿了一块,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废的美感。 兄长的眼神那么悲伤, 他一定在怀念着什么人吧。 小孩默默地想。 她问过兄长, 兄长的爹去哪里啦? 兄长的娘亲又在哪里呢? 兄长有其他的兄弟姊妹吗? 兄长也有兄长吗? 而每次被问到这些问题的兄长, 就会露出一种让人很心疼的眼神。 他会默默地把自己锁进房间。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 只是再见到他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少年看上去,与平时没有什么差别,却比平时更加冷漠了一些。 小孩想,也许兄长与她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吧。 所以樱花落海洋才不愿回答那些问题。 渐渐地,她也不再问兄长了,因为她不想看到兄长伤心,她想要兄长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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