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寨主,慢慢的道:“你觉得呢?” 寨主两道粗眉皱起:“相爷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套我的话了,有什么冤仇,去向阎王爷诉吧!” 舒嫽点点头:“好,好。”也就真的伸手去拿那酒碗,刚拿起来,手腕一翻,那碗便扣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她‘呵呵’干笑两声:“抱歉啊寨主,本相一时紧张,手有些抖。” 寨主脸沉下来,但还是将怒气压了下去,命人又换了一碗上来。 舒嫽再次去取酒碗,这次没有扣在地上,她将瓷碗拿到鼻尖处嗅了嗅,嘴唇刚碰到边沿就放了下来,讪讪笑道:“抱歉,一时忘了,本相不会喝酒,一会儿要去向阎王禀明冤情,喝醉了可不好。” 身侧传来一声轻笑,崔绍也将酒碗放回到托盘上:“舒相不喝,下官不敢僭越,恐怕要辜负寨主好意了。” 那寨主一脸的不耐烦,心中道这些个读书人怕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怎么这个时候了还磨磨唧唧这么多事,估计是懒得和她这个将死的人计较,手一挥,那个山贼便端着托盘走了。 他粗声道:“既然敬酒不吃,那就不要怪我了!” 便有两个山贼手持长刀站到了他二人身后,舒嫽只觉得一股凛冽的寒气从脊背蔓延,她心中知道拖无可拖,要是救兵再不来,自己和崔绍怕是真要命丧此地了。 她看到那寨主比了一个手势,身后的山贼将刀高高扬起,就在即将要落下的时候,一个山贼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进来,口中喊道:“寨主,寨主,不好了,有官兵,有官兵来了!” 寨主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了多少人?” “官兵是突然出现的,我们也看不出来到底有多少人,反正不少,山下,山下还有,至少也有几百人。” 寨主只在原地思量片刻,立刻下令:“兄弟们撤,保命要紧,把这两个人带着,快点!”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惨叫,刚才报信的山贼胸口被箭矢穿过,仰面倒在地上,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天空。 山寨中一下混乱起来,这些人原本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如今生死关头,谁也顾不了那么多,只知道逃命要紧,一时间人影散乱,而这时官兵已经闯了进来,有的山贼为了保命,早早投降,有的兀自反抗,大多数被掀翻在地。 方才一旁站着的山贼上前来将他二人重新铐好,寨主大步过来亲自抓过舒嫽便要逃跑,只听一声惨叫,舒嫽下意识的回过头,押着崔绍的那个山贼被一箭射中了脑袋,后面官兵紧追,寨主停了一下,无暇去管崔绍,接着更快的带着舒嫽离开了此地。 寨主带着她绕到了寨子后面,从一条隐秘的小道离开山寨,躲进了树林当中。 这山贼一边逃命一边还不忘把刀架在舒嫽的脖子上,押着她前行,舒嫽哪里跟得上他们的脚步,不一会儿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边跑还不忘向着那寨主唠叨:“我说寨主,你能,能不能,跑慢一点,本相是个,读,读书人,万人之上,千金之躯,和你们可不一样啊。” 寨主瞪了她一眼,没有作声,接着跑路。 舒嫽不死心的接着道:“从前有一个算命的说过我福大,命大,逢凶,化吉,依如今情势来看,你已经,插翅难逃,要是及时悔改,本相,或许,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寨主被她惹火了,骂骂咧咧的威胁着:“臭娘们,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打晕了拖走。” 舒嫽乖乖闭嘴。 正在这时,漆黑的树林中,从四面八方响起了喊声,火把一丛丛中亮起,渐渐把他们包围在中央。 那寨主终于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环顾四周,圈子越来越小,只听一声冷喝:“大胆狂徒,已是穷途末路,还不束手就擒!” 一个穿着湖蓝色锦袍的青年人出现,看样子像是个官。 而崔绍就站在他身侧,眼睛死死盯着她的方向,火把暖色的光映在他的瞳孔,虽未说话,可舒嫽还是第一次,从他眼神中读出了不安和不知从何而来的凌厉。 寨主将横在她脖子上的刀又收紧了几分,大声粗吼着:“谁敢过来!再过来一步,你们相爷大人的命可就没了!” 舒嫽被他吼的一震,小声抱怨了一句:“你小声点,本相被你吼的头晕。” 接着又得到了一声怒吼:“你给老子老实点!” 舒嫽冷哼一声,不仅没有闭嘴,还骤然将脖颈向前递了些许,锋利的刀刃划过皮肉,舒嫽感觉到有一道细细的水流顺着脖颈一只没入衣襟,那该是自己的血。 她这般不要命似的那脖子往刀刃上凑,那寨主的手反而松了些许,舒嫽张口便骂“你这蛮贼,死到临头还敢在这儿叫嚣,还不快放了本相,跪下乖乖磕头认错,本相不计前嫌,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寨主忍无可忍,扭头冲他怒吼道:“闭嘴!” 于此同时,崔绍侧过头,对身侧的弓箭手低声道:“放箭。” 利箭破空,耳边响起一声惨叫,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脸上,脖子上的桎梏慢慢松开,一声闷响,有人倒了下去。 舒嫽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那是谁。 方才还那刀架着她脖子的人此刻自己的脖子被箭矢从正中穿过,血液汩汩的从致命的伤口中流出,没入土壤中。 这边寨主已死,其他的山贼纷纷识相的丢下手中武器,跪地求饶,舒嫽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脖颈,借着火光一看,满手都是鲜红的血液,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那寨主的。 那便蓝衣官员和崔绍急匆匆向她走来,舒嫽想着自己也该迎上几步,刚迈开腿,便觉得一阵头重脚轻,人直直的向地上栽倒过去。 却没有如意料中丢人的倒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怀抱当中,怀抱带着淡淡的温度,同方才额境况比起来,居然让人产生几分依恋,一双手有力的将她扶住,舒嫽方才勉强,站立起来。 抱着她的手臂却越收越紧,一个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舒嫽懵懵的抬头去看,只见崔绍那张俊俏的脸近在眼前,眸色深沉,眉心蹙起,神色间掩不住的担忧,舒嫽晃了晃头“我没事。”然后自己勉强站稳。 崔绍方才慢慢的放开她,后退一步,轻笑:“下官失仪了。”
第21章 一旁的蓝衣官员适时地清咳了一声,上前行了一礼:“琼州知州陈子恒见过相爷。” 舒嫽恍然大悟,怪道方才见他时觉得如此眼熟,也是离得远了些,看不大仔细样貌,这才没认出来眼前人就是和崔绍一同高中,外放琼州任官的状元陈子恒。 舒嫽微微颔首:“陈大人不必多礼,本相还没谢你搭救之恩,回头必定好好补上。” 陈子恒倒是个爽快的,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等着相爷了。” 舒嫽一怔,旋即轻笑,她环顾陈子恒身后站着的人,没有看到那送饭小哥,便问道:“怎么没见那个送信的小兄弟?” 陈子恒回道:“说来这个小兄弟,下官实在佩服,瘦的竹竿似的,不吃不喝赶了这么久的路,硬是撑到了见到下官禀明了原委,方才脱力晕了过去,我命人帮他好生调养身体,便因此没有跟过来,等他身体好些了,便令人将他送过来拜见相爷。” 舒嫽叹口气:“也是难为这个孩子,等他好了,本相必定将他好好安顿,至少也要替他谋个好营生。” 陈子恒顿了一下,道:“我看他性格坚毅,身体也好,虽然不爱说话,但还是个可靠的人,如果相爷也同意的话,下官倒是想留他在身边做个帮手,当然了,这还要问过他本人的意愿。” 舒嫽点头“能得到陈大人垂青,也算是他的福气,日后将他交给你,也算是我二人报答他的恩情了。” 这时候,有一个官兵捧着一叠册子过来禀告道:“大人,属下从那山贼的住处搜出了这些东西,请大人过目。” 陈子恒手一让:“先请相爷过目。” 舒嫽便将那些册子拿起翻了开了,只翻了几页,心下便是一惊,崔绍在旁边笑道:“我与舒相此番也算是歪打正着,没想到竟然在贼窝里搜到了云州府的账目,总算可以向圣上和云州的百姓有个交代了。” 舒嫽手里掂着账本,唇角勾起一抹笑,她倒要看看这侵吞赈灾粮款,勾结匪徒的罪名,常邈还怎么洗。 舒嫽命人将账目收好,对陈子恒道:“不知可否请陈大人派几个人护送我二人回云州府一趟?” 陈子恒道:“自然。” 云州府。 舒嫽回来后并没有急着去找常邈问罪,而是先到了驿馆之中,她先去见了齐彩月,得知常邈这些日子以来只是每天前来问安之外,并没有其它举动。 “对了,常大人方才还派人来了,送来了好多补品,说是望相爷早日康复。” 舒嫽冷笑一声,心说这常邈一面令那伙贼人对自己痛下杀手,一面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是想到时候在皇上面前将自己撇个干干净净,只是可惜,自己要让他失望了。 之后,舒嫽便带人到了府衙之中。 刚一下车,便见到常邈在门前相迎,见到她的时候,也并无讶异神情,想必早就有耳目通禀,耳聪目明的常大人热络的上前:“下官见过相爷,看相爷神采奕奕,想必身体已经大好了。” 舒嫽只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之后便略过他,直接进了大堂。 进了大堂之后,舒嫽猛一转身,对着跟进来的常邈高声道:“常邈,你好大的胆子!” 常邈应声而跪“相爷息怒,下官不知何处惹怒了相爷,还望相爷明示。” 舒嫽从袖中抽出账本,重重扔到他面前:“这样东西,常大人可还认得?” 常邈俯首:“下官从未见过。” 舒嫽也不动气,只冷冷的道:“那本相便来告诉常大人,此物乃是本相微服私访之时,从一伙山贼的老窝中搜出,乃是你常邈侵吞赈灾两款,勾结匪徒,欺上瞒下,藐视圣上的证据!” 常邈一听连连叩头,‘彭彭’的声音听得舒嫽都替他肉疼:“相爷这话可不能乱说,下官为官多年,虽不说卓有政绩,但也是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懈怠,更别提这等十恶不赦之事,,就是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绝不敢做,相爷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摘了下官的帽子,将下官绑到京城,面见皇上,请圣上明断!” 舒嫽用手指着他“好,好,好一个常邈常大人,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也能不认,”舒嫽一挥手“你们都下去。” 衙役听见了她的话,却踌踌躇躇没人动弹,舒嫽将声音拔高一些“怎么,本相堂堂当朝一品,我的话,到了云州府上,就不管用了吗?” 他们互相瞅了瞅,确信眼前这位是个得罪不起的,方才离开了堂中,崔绍关上了门,将手中举着的振阳剑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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