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不见,章素青有些黑瘦,不过精气神儿却不错,她笑着说道,“正是还没玩够,才找上你呢。” 喝了一口茶,章素青接着说道,“我到了北方,一路走走停停的,听说怀王妃要回封地,你又在随行人员之中,于是就寻你来了。” 谢宝扇并未询问章素青是如何知道她的消息,想来是从谢之华那里得知的,章素青对此也不曾多言,她只道:“我这回是来借你的东风,早先我就有意往边地游历,只是越往北走,人烟越是稀少,到底有诸多不便,如今跟着你们,就安心多了,但不知合不合官家的规矩?” 原是小事一桩,谢宝扇自是不会推拒,她道,“先生何需说这些客套话,你这一来,我正好有人相伴说话。” 章素青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 谢宝扇看着她,停顿片刻,问道,“正月休假,我回到府里,老爷和太太说先生辞馆了?” 章素青淡淡一笑,说道,“不错。” 谢宝扇念念不舍,她二人师生一场,可惜她进宫做了女官,便再不能轻易相见,想到这里,谢宝扇叹息一声,说道,“先生辞馆,家里的姊妹们都舍不得。” 章素青正色说道,“聚散离合终有时,不过是早晚罢了。” 谢宝扇心知,当日国公府能请动章素青教授她们学业,全因她与谢之华的情份,如今她辞馆而去,谢宝扇疑心她与老爷起了嫌隙,只是这事是说不得的秘密,此事也只能压在心底。 谢宝扇沉默半响,问道,“先生日后有何打算?” 章素青爽朗一笑,这一年她走遍名山大川,眼界开拓了,心境也变得豁达宽和,她笑着说道,“日子还长着呢,待我回京后再说。” 叙了半日话,谢宝扇叫来珊瑚,打发她前去跟钱若芳禀报一声,自此,章素青便与谢宝扇同行北上,闲暇时,二人谈古论今,读书做诗,比起往日在候府,仿若更亲近了几分。 这日,走到金山县境内,这金山县全县百姓不足三千人,地方太穷,没人肯来做县令,县里只有一个老县丞主事,这么多人挤在破败的县衙,老县丞每日忙的团团转,唯恐哪里招呼得不仔细。 偏巧前几日,怀王妃贵体抱恙,大队人马原想歇两日就走,谁知这日一早,谢宝扇隐约听到传闻,说是怀王妃的病情愈加重了。 谢宝扇和章素青说起此事,不免有些忧心,章素青问道:“王妃玉体尊贵,我来了这几日,曾听说王妃身子一向不大好,既是如此,为何没有留在京城?” 谢宝扇对她说起里面的缘由,她笑道,“皇后娘娘原也有懿旨,要留王妃在京里休养,只是王妃不惧云州边关苦寒,定要与怀王殿下同甘共苦,皇后娘娘苦劝不住,又念她与怀王殿下夫妻情深,便准许她北上,又指派我等护送。” 听她此言,章素青倒有些敬佩怀王妃这人了,她道:“王妃愿意离开京城去云州,实在难能可贵。” 二人正在闲聊,钱若芳的家人寻来,说是钱若芳请她过去。 谢宝扇换了衣裳,对章素青说道:“先生,你且先坐坐,我去去就来。” 章素青颔首,谢宝扇出了门,独自来到钱若芳的住处,不想大总管徐冬也在,他二人正在说话,徐冬见到谢宝扇,招手让她进来,说道,“谢姑娘,你来的正好,我们有事要告诉你。” 他俩论起来是谢宝扇的上司,谢宝扇对他们一向礼待有加,她笑盈盈的说道,“不知两位大人有何事要吩咐?” 徐冬说道,“今日早上,王妃身边的女官来传话,说是王妃病情加重,咱们只怕要在金山县多停留几日了。” 听到传言成真,谢宝扇忧心冲冲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金山县并非养病的好地方。” 钱若芳摇着头,说道:“我和徐大人问过太医,王妃的身子不易舟车劳顿,只得先安置下来,待王妃病情好转再启程。” 徐冬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些事自有王府的长史官操心,眼下先把咱们吃穿用度提前备好,以免到时忙乱。” 钱若芳扭头望着谢宝扇,对她说道,“这一停留,不知何日才能动身,这么多人吃的喝的用的,光靠一个小小的金山县,恐怕供应不来,我正和徐大人商量,遣人去肃州采买东西。” 谢宝扇掐指算着路程,他们一行人前些日子才打肃州经过,这一来一去,少说也得十来日。 原本这些事自有底下人去办,徐冬根本不需多问,只因这边地广人稀,民风剽悍,出了金山县城,要走两三日才能到下一个县城,前几日,徐冬手下有两个家人在南平县耽搁了两日,赶来的路上遇到马匪,好险没丢了性命,因此这种跑腿的苦差,轻易没人肯去,徐冬和钱若芳少不得要放在心上。 徐冬在宫里养尊处优,委实没受过这份儿罪,他嘴里抱怨说道,“都开春了,这边的地还没化冻,难为怀王殿下,竟然在这兔子不下崽的地方,一呆就是这么多年。” 钱若芳笑了笑,说道:“说这些做甚?徐大人,说正事吧。” 徐冬闭嘴不语,谢宝扇便问道,“王妃的人可曾说要停留多久?” “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吧。”徐冬对谢宝扇和钱若芳说道,“再往下一个县城还得走两日,那里跟金山县一样,精穷,想来想去,肃州虽说路远,东西倒齐全一些。” 谢宝扇沉吟说道,“我倒有个主意,就怕不合适。” 钱若芳笑着对她说,“你有主意就只管说来,在我们跟前儿还客气甚么?” 谢宝扇在心里斟酌几句,开口说道,“北地荒蛮,咱们人生地不熟,何若叫家人冒险去跑路,不如托了县衙的人,请他们前去采买,一来他们比咱们路熟,二来借住人家的地方,也叫他们赚几个辛苦银子。” 徐冬眼前一亮,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44章 大总管徐冬瞅着钱若芳,…… 谢宝扇说完, 大总管徐冬瞅着钱若芳,问道:“钱大人,你看谢姑娘这个主意如何呢?” 能省一事少一事, 钱若芳自然赞同,她笑道,“这样倒好,果然还是谢姑娘心思活泛。” 谢宝扇谦虚说道,“两位大人事多,哪里顾得上这些细微之事,纵然是我不说,底下当差的人也会替大人们想到的。” 徐冬听得心里熨帖, 招手叫来他身旁伺候的小厮,命他去向王府的长史官打声招呼, 余下的事,自有家人料理妥当。 采买的事吩咐下去后, 徐冬和钱若芳说起怀王妃的闲话,他道,“这一停下来, 不知何日才能启程, 早上我听说王府已经派人先往云州去了。” 钱若芳仍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她笑了一下, 说道,“徐大人,左右是走不了了,咱们就安心待着吧。” 屋里只有他们几人,徐冬朝处面看了两眼,他凑近钱若芳, 压低声音说道,“我冷眼瞧着,这怀王妃不像是有福的样子。” 谢宝扇微怔,她看了徐冬一眼,又连忙收回视线,心中暗自思忖,徐冬和钱若芳二人,一个是皇上近前伺候的总管,一个是皇后娘娘得力的女官,他忽然提起这话莫非是有甚么深意? 谢宝扇只顾低头发怔,并未留意到钱若芳投来的目光,徐冬顺着钱若芳的目光,漫不经心的笑道,“倒不是我不敬王妃,昨日我见到随行的张太医,张太医说王妃这病是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并无治愈之法,若是在京城,好好将养也就罢了,如今她偏要去那云州苦寒之地,岂不想想,那地方哪是她能待的?” 说罢,他还长长叹了一口气,钱若芳笑了笑,对谢宝扇说道,“依谢姑娘来看呢?” 这两个人精一起看着谢宝扇,等着听她的看法儿,谁知谢宝扇不叫他们如意,她笑盈盈的说道,“怀王妃既然能被圣上指婚怀王殿下,自然是有天大的福气。” 徐冬拿手指隔空点了点谢宝扇,和钱若芳一起笑了,亦不再说话 不久,徐冬的小厮回来复命,说是已经告知了王府的长吏官,谢宝扇待了半日,见徐冬和钱若芳无事吩咐,这便告辞离去。 回屋后,章素芳已不在,只有银环一人,银环见她回来了,给她端上一杯茶,说道,“姑娘今日回来得晚,想来是有事耽误了吧。” 谢宝扇说道,“并没别的事,过几日徐总管要派人去肃州补给,你今日和珊瑚盘点一下咱们要用的东西,到时我一并托人去采买,就不再叫有福叔去了。” 平日这些事并不归银环管,银环想了想,说道,“一早有福婶子就递话过来,有福叔请珊瑚姐姐去商量采买的事,珊瑚姐姐刚走一会儿。” 谢宝扇这才发觉珊瑚不在,她在徐冬和钱若芳面前应承了半日,正想出门散心,于是带上银环,一起去寻王有福夫妇。 不想这主仆二人刚走出前院儿,就看到珊瑚在门口和人说话,谢宝扇和银环一起停下,再细瞧与她说话之人,竟是她那草包男人李志。 银环一见李志,就皱起眉头,啐道,“又是这个泼皮无赖。” 李志长相猥琐,嘴里磨磨唧唧,听不清他在说甚么话,县衙外面不时有人来往,珊瑚顾忌体面,一直忍着气,眼见李志纠缠不休,谢宝扇拿眼神示意银环,银环便扬声高喊道:“珊瑚姐姐,姑娘寻你呢。” 珊瑚回头一看,她见是自家姑娘,脸上的怒色稍霁,谢宝扇站着不动,她连正眼也不看李志,只问珊瑚,“你不是找有福叔有事么,怎么有工夫在这儿磕牙?” 珊瑚回道,“我正是要去找有福叔,走到门口就碰上他。” 这李志本就是游手好闲之辈,原先在信国公府,仗着他老子娘是甘姨娘的陪房,日子倒也好过,如今被派了苦差,本就不情愿,这一路被王有福和王有义兄弟二人压制着,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原本李志在谢宝扇面前并不敢造次,只因这会儿并无旁人,谢宝扇生的貌美,李志大着胆子,一双眼睛不时朝着她觑上几眼,银环挡在谢宝扇面前,娇斥一声,“下流东西,再敢多看一眼,我就把你这双眼睛挖出来,丢到地上踩爆。” 李志端得是个厚脸皮,他伸着脖子去看谢宝扇,笑嘻嘻的说道,“姑娘,你又不发月钱,咱们住在这破县衙,想找个好地方落脚,还得银钱打点,是才来找媳妇儿要几个花销。” “呸!”还不等谢宝扇说话,银环上前,跳起来狠狠扇了他一耳光,那李志是个软脚虾,他不提防银环忽然动手,脚下趔趄几下,便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你个小娼妇,敢跟你爷爷动手!”李志爬起来就想动手打银环,谢宝扇呵斥,“混账,你敢动她一根指头试试。” 李志被谢宝扇喝住了,那珊瑚站在他面前,狠狠啐了他一口,骂道,“眼里没主子的奴才,再敢撒泼,老娘抓花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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