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说道,“来的人倒没说,只说太子请你入宫有事商议,我也不敢耽搁,就让人叫你过来一趟。” 谢宝扇想了一下,说道,“我一个女眷,太子能有甚么事和我商议,老爷和大哥哥呢?” 小严氏对她说道,“老爷和你大哥哥昨日进宫就没回来,只派人回府说了一声。” 家里主事的男人不在,这会儿是谢晨和大管家相陪,宫里人奉旨来接谢宝扇进宫,小严氏不敢擅作主张,向严氏禀明后,严氏便命人去请谢宝扇。 谢宝扇被禁足的事,严氏和小严氏心知肚明,只因来的人带着太子的旨意,她二人倒不曾多想,只催着谢宝扇快去,莫让宫里的人久等。 谢宝扇见此,带着婆子们来到前院,待见到宫里的来人后,她不免大吃一惊,奉旨前来的不是别人,竟是杨氏身边的女官姚丽容。 姚丽容先前随着帝后东巡,如今她来了,那就是帝后已经回宫,她是坤安宫里的人,又是奉太子旨意而来,太子一派果然胜了么? 这二人本就脾气不合,彼此见礼,就各自不语,过了半晌,有宫人上前催促,谢宝扇问道,“姚大人,我热孝在身,太子宣我进宫,可曾有何交待?” 姚丽容冷着脸,她道,“谢大人进宫后,自然便知道了。” 谢宝扇心道,已然到了这个地步,逃是没法儿逃了,索性就进宫瞧瞧。心里这般想着,她便随着姚丽容登上马车,马车出了信国公府,一路往皇宫飞奔而去。 且说谢宝扇心事重重的坐在马车里,姚丽容和她同乘一车,二人各怀心事,不知过了几时,谢宝扇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些不对,她掀起帘子一看,不禁惊住了,马车竟在她没有察觉之下已驶出京城。 她震惊的看向姚丽容,说道,“姚大人,不是去宫里么,这是要往哪里去?” 姚丽容撩起眼皮看着谢宝扇,冷冷的说道,“谢大人,我劝你冷静一些,你此行一旦进宫,只怕是死路一条。” 谢宝扇慢慢坐回去,她盯着姚丽容,后背升起一阵凉意,问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第92章 姚丽容看着谢宝扇,她讽…… 姚丽容看着谢宝扇, 她讽刺的说道,“谢大人,与其想我是谁的人, 不如先担心自身安危吧。” 谢宝扇细细一想,缓缓说道,“姚大人,你不用唬我,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左右不了甚么大事,你要我的性命又有何用?” 姚丽容不是太子的人,更不是杨氏的人, 她借假太子的命令,堂而皇之的来信国公府带走她, 这不得不让谢宝扇疑心太子的事迹恐怕已经败露, 只是, 太子一旦倒台,她们信国公府就要跟着遭殃,谢之华和谢昂父子二人昨日入宫就不曾回府, 太子出事的消息, 家里人这会儿兴许还蒙在鼓里。 姚丽容特意把她从信国公府带出来,显然是想救她, 只是她又是奉谁的命令而来的呢。 谢宝扇逐渐冷静下来,她问道,“姚大人,敢问你这是要带我去见谁?” 姚丽容冷冷一笑,厌恶的说道,“你不是自诩聪明吗, 这都猜不出来。” 她和谢宝扇 第一回相见,就不喜欢她,这其中自有怀王的缘故,偏偏怀王还叫她暗中保护谢宝扇,。 此次信国公府大厦将倾,若非怀王出手相救,再个三五日,整个信国公府的人都会治罪,落个身首异处,倒是各人的造化,万一卖身为奴,便是生不如死。 谢宝扇受制于人,姚丽容又不待见她,谢宝扇索性不再多问,马车行了半日,她撩起帘子往外看,马车似是在前往念慈庵的路上,她满心惊讶,朝着姚丽容看去,姚丽容却双眼紧闭,看也不看她,谢宝扇见此,扭头望着窗外沉思不语。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停在念慈庵的山门前,自从鞑子国和大邺朝交战以来,念慈庵就关闭山门,再不接待香客,因此四处并不见一个人影。 赶车的小太监跳下马车,小跑着上前叩响庵门,不久,庵门开了一条细缝,有个小尼姑探出头,她看到是她们,打开庵门,引她们入内。 姚丽容和谢宝扇一前一后走进庵内,她刚到中堂,就见有个姑娘站在堂前向外张望,谢宝扇定眼一看,正是她家四妹妹谢宝瓶。 这时,谢宝瓶也看到她,她快步迎上来,一见谢宝扇,泪珠直往下淌,抱住谢宝扇哭道,“二姐姐,你可算来了。” 这几日谢宝瓶提心吊胆,又无人可诉,着实吓得不轻。 谢宝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没事,不用害怕,有姐姐在呢。” 许是太过忧思,谢宝瓶瘦得几乎一阵风就能吹走,她年龄小没经过事,谢宝扇那日写在纸上的话吓得她惶惶不可终日,这会儿看到谢宝扇,稍有些安心,但是想到京里那一大家子人,少不得心急如焚。 谢宝扇四下望了一眼,她道,“伺候你的丫鬟婆子呢。” 谢宝瓶擦着眼泪,告诉她,“我刚来念慈庵,就按照姐姐的吩咐向长公主呈上密信,长公主看过之后,当即派人把丫鬟婆子看管起来,又留我在庵里住下,余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她住在庵里,福华长公主并不常见她,就在今日晨起,福华长公主身边的小尼姑告诉她,说是她二姐姐谢宝扇就要到了,谢宝瓶又忧又喜,这才等在中堂来接她。 姊妹俩有许多话要说,只是谢宝扇这会儿满腹疑云,想要先去拜见福华长公主,谢宝瓶却拦住她,原来福华长公主每日这个时辰都在做功课,就算去也见不到她,谢宝扇只得作罢。 她姊妹二人又哭又笑,姚丽容冷眼看着她们,谢宝扇并未理会她,她拉着谢宝瓶进了屋里,出声问道,“你那日来念慈庵,是如何告诉长公主的?” 说起此事,谢宝瓶满脸黯然,她从未想过家里竟会跟着太子一起谋逆造反,当日,她从谢宝扇那里得知此事时,心里惊恐万分,为免落得跟二姐姐一样遭人软禁的下场,她并不敢在人前表露一丝异样,只待回房后,谢宝瓶重新用梵文把谢宝扇写在纸上的密信腾抄一遍,而后烧掉那张废纸。 她离家前,谢之华和严氏夫妇二人召她前去,特意查看她送来供奉的经文,尤其是谢宝扇抄写的经文,谢之华更是细细查看一番,谢宝瓶胆战心惊,只庆幸家里没人懂得梵文,才叫她蒙混过关。 谢宝瓶揭发检举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曾犹豫迟疑,只是不知为何,她最终还是把那封密信交给福华长公主。 谢宝扇听说她用梵文向福华长公主传递密信,忍不住苦笑一声,说道,“倒不想,你苦学梵文,竟用在这个地方了。” 谢宝瓶唬得脸色发白,她握住谢宝扇的手,说道,“二姐姐,信国公府以后有你我二人立足之地吗?” 谋逆是满门抄斩的死罪,忤逆亦是大不孝的罪名,无论是哪个,一旦沾染,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 谢宝扇心中悲哀,信国公府就要完了,她们姊妹的将来已微不足道,不过她不愿再看到谢宝瓶担忧,便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说道,“会没事的,你我此番也算是大义灭亲,我去求公主,请她救你我的性命。” 谢宝瓶天真的问道,“那老爷和太太她们呢?” 她的话让谢宝扇变得沉默,谢宝瓶也慢慢安静下来,家里人犯下的罪行她们比谁都清楚,朝廷岂能轻易饶恕呢。 过了许久,谢宝扇对谢宝瓶说道,“四妹妹,你不要怪我心狠,你和我是否能逃过一劫尚且不知,若是侥幸能保住一命,只顾好自己便是。” 谢宝瓶默默流泪,她道,“二姐姐,没了家族庇佑,我们这些罪臣之女,只怕也会任人欺辱,与其这样苟活,倒不如死了干净。” 谢宝扇斥责道,“莫要说这些丧气话,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还有一命,总有柳暗花明的一日。” 谢宝瓶呆住了,谢宝扇见她小脸儿惨白,舍不得再吓唬她,于是温言说道,“你不要说傻话,好好儿活着比甚么都强,咱们都会没事的。” 姊妹二人相顾无言,对坐了半日,临近中午,有个小尼姑来传话,福华长公主召见她前去问话,谢宝瓶本想陪同她一起,谢宝扇劝她留下,独自随着小尼姑去了。 不一会儿,她来到福华长公主的庵堂,进门的时候,福华长公主正在泡茶,氤氲的水汽袅袅升起,满室清香,任是外面天翻地覆,在这清修之地,丝毫不受俗世侵扰。 谢宝扇上前请安,福华长公主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坐吧。” 谢宝扇一语不发,她坐在福华长公主下首,福华长公主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揶揄的说道,“揭发自己的生父,你胆子不小呢,就不怕遭到天下人唾弃么。” 百善孝为先,即便谢宝扇占着大义,然而背叛自己的家族,恐怕没人会说她做得是对的。 谢宝扇低下头,沉声说道,“殿下就不要打趣我了。” 她自知信国公府在劫难逃,阖府三百余口人,另有京城和老家的族人,无数人前途末卜,固然是他家老爷走错了路,只这一错,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只是,太子麻木不仁,与敌国勾结,残害自己的百姓,要她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人登上皇位,她万万做不到。 福华长公主说道,“你的密信来得很及时,有我在皇上面前进言,足以保全你和四姑娘的性命。” 再多的,她也做不了,太子一废,他们这些党羽终将要被圣上清算。 “多谢殿下。”谢宝扇向福华长公主道了一声,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她二人坐了半日,谢宝扇问道,“京里的形势如何?” 福华长公主虽身在念慈庵,消息倒比谢宝扇灵通,她轻描淡写的说道,“我接到你的密信,当即派心腹快马加鞭呈报给皇上,昨日,太子派了三千兵马在进京的路上伏击陛下,幸而有怀王带人护驾,太子兵败,孤注一掷意图逼宫,昨夜,四皇子和五皇子在宫里被太子诛杀,二皇子星夜从府里逃走,如今生死不明。” 谢宝扇满脸愕然,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响,她问道,“怀王殿下回来了?” 福华长公主看了她一眼,淡定的饮了一口茶,说道,“要不然你以为你是如何从信国公府出来的?” 谢宝扇一惊,她道,“姚大人是怀王殿下的人。” 她只当姚丽容是福华长公主的人,原来竟是怀王李善的人。 茶盅里的水已经凉了,谢宝扇想起家族的命运,不免一阵彷徨,福华长公主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她道,“你们老爷是咎由自取,你为谢家做的够多了,这会儿皇上想来已经回宫,等待谢家的是甚么下场,你心里有数,我劝你不要心软,你能保全自己,保全四姑娘,已然是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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