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证明。 是他能看见、能接受的证明。 谢锦衣将下巴贴在她的发髻旁,眸色深邃地看着她肩头上的红梅。 他的呼吸乱了,缓缓垂眸,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腰间淡粉色的绸带上。 元鸢甚至能感觉到绸带松动的颤动,她隐约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能闭上眼睛,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心跳声响在耳畔,咚咚作响,让她没有余力去想别的,更没有注意到谢锦衣的心跳同样剧烈,甚至比她更没了分寸。 可就在他快要迷失在这一切的时候,耳畔又浮现当年她退婚时的那些话。 谢锦衣压低了声音问她:“为什么不肯走,是你觉得我还是有什么利用价值?” 他已经不相信她会对他有真心了,或者说不敢相信。 元鸢一愣,忘了回答,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可转瞬,谢锦衣就从刚刚的沉溺中清醒过来,握在绸带上的手没有再往外拉扯分毫。 他的眼里涌出阴郁,用力地环住她的腰,咬上她的肩头。像是要将所有的戾气都要宣泄出来,是他的恨,他的不甘。 可他到底是在恨她,还是在恨自己,谁都不知道。 元鸢轻轻“嘶”了一声:“疼……” 力道松开,耳畔是谢锦衣的轻笑:“原来你也会疼,我还以为你是没有心的。” 那声音透着的情绪元鸢听不清,可这句话却让她眼里露出悲伤。 他始终不能忘记那些事。 握在腰上的手突然松开,将她往一侧推开,环在她周身的温度散去,面前的人冷眼看向她,那凉薄的眼神让她牙关一颤。 冷风顺着窗户缝隙渗入,很快将她裹住,顺着袖袍的缝隙钻进去。元鸢心下一空,愣愣地看着他。 谢锦衣背对着烛火,额前的碎发掩住了他的眸光,可他紧绷的下颌线却勾出了冷淡的弧度。 “你就这么想留下? 这句质问让元鸢措手不及,也不知如何回应。 “可以,我成全你。”谢锦衣终于将目光偏转到她身上,声音透着寒意,“但能在这里留多久,就要看你的表现。” 说罢,他转身出去,只留下站在屋里的元鸢,还没有从他刚刚的话里缓过来。她抬头看向墙壁上映出的影子,黯然地垂下眼睫。 所以他还是不肯相信她,相信她喜欢的人是他么?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喜欢她了。
第31章 顺从 掌印府。 祁容靠坐在榻上,手中端着青花瓷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杯盖,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蓝袍太监站在堂下,拱手道:“老祖宗,大理寺那边已经搜到了咱们放在李申府上的证据,想必很快就会派兵去捉拿李申。” 祁容唇角微勾:“此事你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蓝袍太监喏喏称是,转身退下。 榻上的祁容微阖眼睑,唇角仍是勾着笑:“若是旁人偷听,可是要割舌头的。” 他缓缓睁开眼,偏头看向窗外,日光洒在他未束银冠的墨发上,丝丝缕缕顺着肩头垂落。 绯色袖袍层层叠叠铺在榻沿,由着斜风掀翻。 “吱呀”一声,大门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推开,一身青衣素装的元鹂缓步而入。发髻上垂下的珠串轻晃,泛开淡淡的光晕。 她始终面色平静,冷眼看着榻上的祁容。 “你果然是用心歹毒,这满朝上下之人,只要是忠直之臣你都要除之而后快。” 祁容浅笑:“那又如何?” 他呷了一口茶,低声赞叹,“嗯,好茶。” 元鹂看着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蹙紧眉尖,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之人? 她沉下脸:“你说的我都听到了,现在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她不怕死,甚至于死了对她现在来说才是解脱,总好过整日对着这样一个疯子。 祁容笑道:“你想听就听,下次直接进来听。” 元鹂迟疑地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有何目的。可祁容单手撑在榻上,赤足站起了身。绯色长袍宽松地挂在他的身上,墨发悉数披散,遮住他眼尾的嫣红。 直到他行至面前,元鹂往后退开,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祁容没回她,抬手放在她的发髻上:“你的钗子歪了。” 他认真地将那根山茶花钗子扶正,左右瞧了瞧,满意地收回手。 “祁容,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为什么非要留下我?”元鹂难以置信地看向祁容。 为什么偏偏是她? 这天下女子千万,他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祁容轻笑,手指抚上她的面颊:“男人看上一个女人,还能是为什么?” 那只手转而捏住她的下巴,眼里漾着笑意:“当然是因为你这张脸。” 他的话如同他的笑一样,让人听不出真假。 可这样的缘由恰好点燃了元鹂心中的怒火,她从未有如此痛恨一个人,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喜好便要如此折磨她。 “祁容,你就算留下我,也只是一副躯壳,在我心里你永远让我觉得恶心。” 祁容满不在意:“我要你的人就够了,何必那么麻烦要你的心。” 说着,他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感受到他想做什么,元鹂身子发颤,慌乱之下脱口而出:“你根本不是个男人,你这个阉人!” 那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了祁容眼底的杀意,他想杀了她。 可她没有恐惧,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 “是么?”祁容掀开眼皮,捏在她下巴上的力道收紧,可他面上却在笑。 他俯身贴在她的耳畔,像在笑着哄她:“怎么办呢?你也只能乖乖伺候我这个阉人。” 指甲抵在她娇嫩的脖颈,只要用力就能掐断,可祁容却是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而他的手却顺着她的腰线往下,轻易挑开她腰间的丝带。 他的动作是温柔的,却不容拒绝。 元鹂挣扎着推搡:“祁容你放开我,放开!” 可祁容将她抵在门框上,手指未停,浓密纤长的睫毛撩过她的面颊,感受到她灼热的呼吸,嗤笑:“阉人不比你那个死人强?” 元鹂面上的潮红褪去,变得惨白一片,眼中慢慢涌出水光。 翡渊…… 屈辱的泪水顺着面颊淌下,元鹂的声音因绝望而嘶哑:“我会杀了你的,祁容……我总有一日会杀了你的。” 祁容接住她瘫软的身子,一手为她提着松散的衣衫。 他仍旧穿着整齐,连衣领都不曾凌乱,唇角勾出愉悦的弧度:“好啊。” 他将手指缠在她脊背上的青丝里:“不过,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杀我么?”他仿佛给在一个孩子讲故事,却是残忍又血腥,“数之不尽,可那些人都死了。” 恨他的,怨他的,他都杀了。 一个不留。 元鹂不住缓着呼吸,眼里恨意涌现。疯子,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祁容吻了吻她的眼睫:“我教你怎么杀我。” “顺从我、勾引我,让我爱上你。”他抖着肩头笑了起来,“也许我会心甘情愿让你杀。” . 书房。 珠帘晃荡,日光四散。 俞淮端坐在团蒲上,与对面的谢锦衣对弈,执着黑子的手扣下后,却久久没有抬起。 “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流传甚广的《嬉笑图》?” 谢锦衣“嗯”了一声,那图册不知从何而来,却在市井之中盛行,内容荒诞无稽,博人一笑罢了。 俞淮道:“陛下昨日下令让我们彻查,找出此书的笔者。” 谢锦衣手中的白子倾斜,抬眼看向俞淮:“一部图册还能值得动用你们大理寺?” “一本图册自然不算什么。”俞淮的神色变得严肃,“可偏偏有人说那《嬉笑图》中溺死在酒池肉林的乞丐是意有所指。” 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谁不知道当今陛下沉迷酒色、荒于政事,而那溺死在酒池肉林的乞丐除了指他还能有谁? 就算背后并没有任何隐喻,有了有心之人的挑拨,又怎么可能不引起陛下猜疑? 垂在棋盘的衣摆顿住,谢锦衣将白子收回指节之间。 “你查到什么了?” 俞淮牵了牵嘴角,似乎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李申。” 谢锦衣眼皮微跳,和俞淮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李申乃是尚书王锏的女婿,而俞淮和谢锦衣早些年间都曾师从王尚书。 若那《嬉笑图》笔者的身份真的按在了李申的头上,那么身为他岳父的王尚书又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 此事只能有两个结果:要么处置了李申,陛下从此猜忌王尚书;要么陛下就认定了是王尚书就是这幕后主使。 无论哪个结果,王尚书这个两朝元老在陛下那里都失了信任。 “此事并非我一人之职,最后查出的结果我也不能干涉太多,但我总觉得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而那幕后之人不可能仅仅为了挑拨陛下和恩师之间的关系。” 俞淮没有说这幕后之人是谁,可任谁都能看出如今朝堂之上只有王尚书敢于直谏,与祁容相互制衡。 而陛下虽荒淫无度,好歹还能听进王尚书的劝诫,才不叫祁容一手遮天。 可若是失了王尚书,今后还有何人能与祁容抗衡,又有谁能约束得住陛下的言行? 俞淮又道:“不过,这段时间我会想办法去查出真正的作书人,若是有必要可能还要借你在城中的卫兵。” 好在王尚书两朝元老,又是陛下的授业恩师,一册子虚乌有的《嬉笑图》还不至于能轻易扳倒王尚书。 只要给他一些时间将此事查清,也许能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说完才发现谢锦衣一直眉头紧锁,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想到什么了?” 谢锦衣没有回他,转而问了一个问题:“俞淮,你说以老师的脾性,发生了李申一事,他会如何做?” 俞淮想了想:“恩师他刚正不阿,最不能容忍旁人污蔑构陷,恐怕他会亲自入宫同陛下……” 话未说完,俞淮微睁了眼,正好和谢锦衣的目光对上,而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俞淮倏然站起身:“我现在就让人送信去尚书府拦住恩师。” 若是真让王尚书入了宫,势必会遇上祁容。以他忠烈的性子,如何能忍受得住祁容的污蔑。 若是王尚书为了自证清白做出什么出格之举,又当如何是好? 谢锦衣随之起身:“恐怕已经晚了,你且先去尚书府,我带人去宫门,一定要拦住他。” 若是拦不住…… 至少得去试试。 . 入夜,元鸢卧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翻了个身,仰面看着头顶的青萝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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