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儿见她如此,愤恨地骂道:“简直是欺人太甚!前几日才说了不让你进宫,现在却又用乌嬷嬷她们要挟, 非让你进宫不可!” “他贺玄渊当了皇帝, 怎么如此无耻!” 温怜心里一惊, 赶紧捂上她的嘴,小心翼翼地瞥了瞥车窗外面,也不知道杜衡有没有听见。 “叶子姐姐, 慎言。”温怜悄声道。 柳叶儿不服, 刚想说话, 车门便被敲响了。 杜衡:“温小姐,咱们已经到了。” 温怜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柳叶儿, 见她气得满眼通红, 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这世间,能真心为她考虑的人, 死的死,走的走,现在能见到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下次出宫,怕是要到了她和贺玄铭成亲时,温怜不舍地抱了抱她,耳语道:“我成亲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柳叶儿拉住她,目光灼灼:“你别怕,我回去就给谢蔚尘写信,他一定会来救你的。” 这两天,柳府周围全是贺玄渊派来监视的人,整座柳府,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温怜摇摇头,难得面上肃然:“叶子姐姐,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蔚尘哥哥。如今他是臣,贺玄渊是君,要是因为我让他们君臣不和,那我就是害了他。” “父亲在世时曾说过,蔚尘哥哥天生就该是在战马上挥肆一生的人,他是父亲最看重的人,我不能连累他。” “况且岭南,也不能没有他。” 柳叶儿何曾不知道,可……温怜为这个考虑,为那个考虑,可谁又为她考虑过? 她本该是大周最幸福快乐的贵女,谁又比谁的命贱呢? 可这些,柳叶儿知道,她不能说。镇国公以死卫城,保下了大周千万儿女,似是天道轮回,如今温怜又不知不觉走上了她父亲的道路——牺牲自己,保全他人。 行医多年,柳叶儿本以为自己早就练出一副铜墙铁壁之心,却也在这个时候忍不住眼圈红了,略有哽咽道:“好,我听你的,那你保护好你自己,我每天都去太医院,只是不能到处在后宫跑,你有事随时来找我。” 温怜强忍着泪意点点头,“知道啦。” 熟悉的漫长宫道,熟悉的无尽压抑,温怜下车顿了片刻,孤独一身头也不回地入了宫门。 刚穿过小道,温怜便见到了一脸焦急的沅芷和乌嬷嬷。两人一见到温怜,便脚步飞快地冲上前。 沅芷年纪小,温怜是在她身边不见的,这些日子她整宿整宿睡不着觉自责,看着安然无恙的温怜,悬了几日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小姐,这几天您去哪儿了?我都快急死了。” 乌嬷嬷腿脚慢了些,一心老成持重的她,此时此刻也紧张地上下打量她,忍不住红了眼:“小姐既要出宫,怎么不让人通知一下呢?芙蕖宫上上下下这两天一直挂念着小姐。” 温怜自责地拉起她们的手,“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早在出宫接人前,杜衡便派人去通知了芙蕖宫。见温怜已经有人接了,杜衡便告辞道:“温小姐早日回去歇息吧,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温怜背对着不看他,也不理他,杜衡尴尬地摸摸脑袋,倒是乌嬷嬷不敢得罪贺玄渊身边的人,向他恭敬道:“多谢杜公子送小姐回来。” 毕竟受之有愧,杜衡浑身不自在地走了。 宫中巨变,许是看温怜脸色不好,乌嬷嬷等人也默契地没有开口问,甚至连温怜和贺玄铭的婚事,整个芙蕖宫上上下下,仿佛就跟不知道一般。 如此,温怜倒松了口气。 不管她们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她都不想再向任何人诉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只是每一天清晨,温怜便会从巨大的惶恐中惊醒。 她害怕,害怕贺玄渊突然来找她。 然而,自她进宫之后,不管是贺玄渊还是温心绵,几乎都像是把她忘了一样。温怜在这深宫偏僻一隅,似乎又开始十多年那般无人问津的日子。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初夏已过,夏日便露出了它原本的面貌。还是上午时分,灼热的热浪便随风而涌动,使人燥热不安。 “做些绿豆糕吧。”温怜百无聊赖地趴在院外的小石桌上,凉凉的石桌透着几分凉意,绿竹投下的斑驳阴影,浅浅映在她月白色长裙上,“李姨最怕热了,我一会儿给她送去一些。” 她随手将书翻了翻,发现这都是之前早已看过的,闷闷道:“又忘了还书,徐夫子肯定又要念叨我了。” 自从贺欣悦替温怜嫁到漠北之后,芙蕖宫上下几乎都不敢提到她,只是默默地为李贵人时不时送些东西。乌嬷嬷听到温怜的话,从针线堆中抬起头,笑道:“果真是主仆一条心,沅芷她们正在厨房忙活绿豆糕呢。” 正说着,沅芷端着一个小碟子就走上前来,她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得意地将碟子摆着温怜面前,扬声道:“小姐猜猜看,我这是什么糕点?” 温怜佯装不知,闻了闻味道:“好香,甜甜的香味儿。” 乌嬷嬷掩嘴一笑,“你们两个小丫头也不小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爱玩儿?” “在乌嬷嬷面前,我们永远都是小孩子。”温怜一把搂着她,看着她怀里的针线,“嬷嬷这是在绣什么呢?” 乌嬷嬷脸色一僵,将手中的针线放了下去,“也没什么,就是闲来做的一些小玩意儿。” 虽然温心绵降下懿旨赐婚,但婚事这般急切,甚至连婚服都没有。乌嬷嬷只好自己操刀。怕温怜看了伤心,乌嬷嬷只好背着她,好在现在只是绣些小花样,温怜看不出来。 “嗯。”温怜垂下眼眸,对着沅芷道:“准备两盒糕点,一会儿我给李姨送一盒后,再去太学院把书还了,徐夫子让我写的那副字我也还没给他,顺道一起给了。” 夏日实在难熬,待午后日头小了些,温怜沐浴一番就准备动身。 “东西多,我陪小姐一道去吧。”沅芷将东西打理好放在桌上。 温怜摇摇头,“我这副字徐夫子怕是又要拉着我训很久,你们不必担心我,我一个人就行。” 李妃的宫殿也在西苑,走几步也就到了,只不过到了之后温怜才得知,李妃被叫去周帝灵前奔丧。她将东西交给宫人后,便朝着太学院走去。 太学院并不属于后宫,而是在议事的前殿。 周帝新丧,前殿忙得人仰马翻,没人理会偏僻的芙蕖宫,也没人注意打扮得朴素的温怜。她小心避着行人,进了太学院。 只不过一进去,温怜就察觉不太对劲。 虽说这太学院本就是个冷清之地,但断不会一个人也没有。徐夫子醉心学术,无家无室,一向是长居院中,温怜紧了紧手上的书,朝着徐夫子的院子走去。 没想到,徐夫子的屋子竟然也没人! 温怜心下奇怪,但既然来都来了,便没有白来一番的道理。她将糕点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朝着太学院的藏书阁走去。 轻推小门,两扇门“吱吖”作响,在空旷安静的书阁中十分响亮。温怜心里一慌,赶紧进门关上门。 墨香弥漫,虫鸣四起,无端有些燥热。 上课时,这里就鲜少有人来,如今停课了许久,就更不会有人来这里了。温怜上下左右瞧了瞧,便放心地脱下外衫,只余一层烟紫色的薄纱。 她身量好,又高又瘦但却不柴,整体十分匀称。胸前绣着淡粉色莲花,饱满而圆润。淡青色的腰带垂在两边,显得她的腰肢不堪盈握。 独属少女的青稚和甜美,完美融合在迷人的曲线之中。 拿着徐夫子的书,温怜在书单上查阅地点,有一本是在藏书阁的三楼。 “东侧五列六排三行第四本,东侧五列六排三行第四本……”温怜怕自己忘了,一遍上楼一遍念叨着地方。 原以为三楼上会更加闷热,却不想一上三楼,迎面吹来一阵清风。 “咦,这窗户竟是开着的?”温怜有些惊异,夏日暴雨通常来得又急又猛,别说是书阁,就连一般的屋子,没有人也是会关窗的。 幸好我来了,不然这么多书就遭殃了。她上前将窗户关起来,隔绝了窗外喧嚣的蝉鸣。 只是一转身,就忽地呆住了。 刚刚在哪儿来着? 糟了,忘掉了。 温怜懊恼地跺了跺脚,夏日本就心烦意乱,如此上下来来回回折腾,愈发让她烦躁。 “唉,我还是下去再看一眼吧。”温怜转身朝下走,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东侧五列六排三行第四本。” 温怜脚步一顿,浑身僵住了。 是贺玄渊! 他怎么会在这里? 贺玄渊靠在书架上,瞧着温怜单薄的背影,眸色暗沉。 这些日子他才处理好朝堂的琐事,还未想好如何处理温怜的事情,她便就这么闯到了他的眼前,本想避着她一些,但没想到她居然不知死活地穿成这样。 是因为要嫁人了,所以就如此肆无忌惮了吗? “不是来还书吗?”贺玄渊瞧着她半晌也不动,幽幽道:“东侧五列六排三行第四本,就在我这边。” “过来。” 温怜的心仿佛被捏了一下,忍不住心惊肉跳。 她已经无暇想贺玄渊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跟贺玄渊在待在一起了。 尤其,她还衣衫不整。 “陛下恕罪,温怜不知道陛下也在这里,扰了陛下的雅兴。” 她头也不抬地向贺玄渊行了个礼,有些慌乱:“温怜这就告辞。” 瞧她如避蛇蝎一半避开自己,贺玄渊冷笑一声。 “朕什么时候让你走了?” “过来。”
第49章 悟了 蝉鸣四起, 屋内又闷又热。 然而,温怜后背却起了一身的冷汗。 她微微抬头,一眼就看到贺玄渊墨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锋利的眉头蹙起, 眼里的烦躁和不耐简直要溢出来了。 贺玄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 温怜甚少见到他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这样的情况, 已然算是失态了。 可……为什么呢?他见到她,为什么要生气? 想到那天在东宫听到的话,温怜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明明是他将她当做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 将她看做是沽名钓誉的幌子,她都没生气,他又凭什么生气! 温怜捏紧了书,挺起胸膛, 缓缓向他走去。 衣衫轻薄, 碎步摆动, 步步生莲。夏日的领口比较低,胸前白皙的肌肤十分晃眼,偏偏温怜又倔强地仰着头, 露出白皙光滑的细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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