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转身,在楚越的陪护下离开。 * 现场如此混乱,元君白自然不肯甩走离开。 诸事虽有下头人去承办,他也亲自下去安抚伤众,因此地驻医的大夫不够用,还延请了就近的医馆派人过来紧急处理。对马场所遭受的损失,也是叫人盘点后予以清偿。 成王陪在身侧,对昭仁留下这摊烂摊子自有收拾处理的责任在,少不得荷包流血,大大亏损。 他耷拉着眉眼,心情沮丧至极。 天色渐黑,马场管事的迎着夜风恭敬上前。 成王扫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挥手:“知道了,去成王府取钱便可。” 管事的一愣,随即堆了一个笑起来:“王爷,今日各项亏损均已盘点清楚,万分感谢王爷体恤。小的过来,是想跟您确认一下,您看中的那匹马,还要吗?” 成王这才想起来,飞雪还被关在马厩。 “要啊,怎么不要?” 管事的抄手站着,微弯着身,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来。 成王“啧”了一下:“怎么了,有话直说,本王就不耐烦见人卖关子!” 管事的犹疑地低声答道:“回王爷,非小的隐瞒,实在是有些不敢说。这匹马之前……曾被邺王殿下相中过,虽未明言,但我等不敢得罪……这……” 这邺王什么性子,兄弟间再清楚不过,极大可能是以身份施压,想着底下人敬献上去,不用花一个铜板,就能得到宝马。 一次如此,便也罢了。 可这次这匹宝马确实千年难得一遇,价格金贵,马庄主人思来想去也难以忍下,如此才想借着太子和成王的东风,将这个烫手山芋脱手。 元君白在旁听着,举手抿了口茶,眼睫微动,面上却不露一点声色。 成王气得一屁股坐下,手搭在圈椅上,问:“他可曾下定?” 管事的摇头。 成王转头,觑了一眼太子兄长,见他不作声,半张脸隐匿在明灭的灯影之下,神色平静。他想了下,便招了招手,示意管事的往前来:“做买卖的规矩,可是谁先下定,便归谁?今日你说之事,本王权当不知。守言,给钱吧。” 他身边的内侍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递给管事的。 管事的为难地站着。 成王也不催促,靠回圈椅,悠悠道:“此事你自可掂量,若是初时便决定了献给我三哥,那大可不必把它放在马厩显眼的位置上让本王瞧见。此番,本王既决定救你于水火,你也不能要求事事帮你周全。” 这是对他耍心机的警示。 管事的脸色微白,扑通一下跪下,直言不敢。 成王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管事的磕头谢过成王,谢过太子,双手接过银票,说这就回去预备起来,将飞雪送至成王府上。 待人走了,成王微微倾身过来,想跟元君白搭话,余光瞥见跪在角落,抱着太子披风在自省的班馥,话一下收回了肚子。 元君白站起身,语调平平:“回罢。” 他迈步融进黑暗里,泰安连忙过来扶班馥:“姑娘,快起来吧。” 班馥借着他的力起身,腿脚发麻,一时连步子都迈不动。 成王摸摸鼻子,喊了一声二哥等等,连忙跟了上去。 班馥原以为太子气性这样大,到了门前,估计早已先行离开。 怎知等她一瘸一拐地跟出来,太子车驾还停在门前,侍卫们骑在马上整装待发。 班馥想到元君白冷淡的脸色,登上马车,心里发憷,一个矮身就坐到了马车驾车之位。 车夫愣了愣,泰安也被惊到了,连忙上前,小声劝道:“姑娘,还请入内就坐,殿下等着呢。” 他一副不要为难我的样子。 班馥跟他对视片刻,无奈,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掀帘而入。 元君白闭目,靠着车壁一动不动。 班馥靠在门口,坐得远远的。 一片寂静之中,过了片刻,感觉外头人跳坐了上来,跟着马车开始慢慢滚动。 班馥盯着脚尖看了一会儿,终于有些忍不住,微转了头,偷偷去看元君白。 摆放着茶水的案几上燃了一豆油烛。 男人手中握着半卷书,正在安静翻看。 他确实生得极好,便是这样毫无表情地端坐着的,也不似凡间貌,出尘俊逸得世间难出其二。可也正是如此,他薄抿的唇线,无端透出些许冷淡与疏离来。 “有话要说?”低沉的声音响起。 班馥回神,一下对上他放下书后,抬起的双眸。 黑沉沉,像是望不见底的深渊。 班馥垂下眼,转开头,一时没有吭声。 空气静默下来。 元君白的目光落在两人之间恨不得拉得远远的距离上,淡声问:“平日里,不是能言善辩的,此刻怎么哑巴了?” 班馥抠了抠手指头,低声说:“我怕再惹殿下生气。” 男人似乎淡淡轻笑了一声:“你是不服气,不知为何你救了人,我不夸奖你,竟还与你置气。” 班馥顿了下,手上动作停下来:“我知道。” 元君白静静看着她。 “殿下不喜我自作主张。此事若是做得好了,未必会有什么奖赏,若是有什么闪失,十个我也赔不起公主殿下一根手指头,甚至还会牵连东宫,累及殿下声誉。”班馥平静地叙述事实,“不管殿下是否相信,我当时只是想起,宫人曾言,殿下早年在淮海一役领军对战陈国时,腿受过伤,有旧疾,至今未能痊愈。这才鲁莽行事,未听殿下劝阻。如今想来,确实欠妥,殿下生气也是应当。” “请殿下责罚。” 元君白掀帘,喉咙滚了滚,远望天边一抹弦月,任夜风吹了片刻。 最后,他转过脸来,说:“你坐过来。” 班馥仔细辨认着他的神色,没有动。 下一刻,元君白起身,弯腰向班馥靠近。 作者有话说: 班馥: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岂不是很没面子╭(╯^╰)╮ 班馥:他过来干嘛啊啊啊啊我慌QAQ
第18章 暧昧的氛围 ◎心砰砰作响,连呼吸都紧了些。◎ “……殿下?” 班馥感觉到心脏急跳了几下,她微微睁大眼,身子不自觉又往后靠去。 可是她才退了半分,元君白却已伸过手来,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半分。 元君白单手掏出一罐紫玉宝莲嵌金边的药罐,熟稔地打开盖子,指尖抹了些白色膏体,往班馥掌心轻点。 为了制服飞雪,她确用了不少力,掌心被马缰勒出了一道血痕。 此刻掌心的血虽然止住了,但伤口较深,并未结痂,元君白的动作虽然已极尽轻柔,但班馥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元君白抬眸扫她一眼,低声说:“若是痛,就告诉我,我再轻些。” 比起她自小所受的颠沛流离之苦,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他却是第一个这样小心翼翼帮她上药之人。 班馥心中的郁气骤然消散了大半,她轻轻摇了摇头:“殿下已经很轻了,我没事。” 似是察觉到她语调放软,元君白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看她。 两人视线骤然对上。 车轮轱辘轱辘压过碎石与枯枝,发出轻响。 风呼呼涌入,突然吹灭了案几上明灭摇晃的烛火。 车内光线暗下来。 可彼此身上的气息却仿佛更近了些。 班馥不知怎的,突觉脊背上一股酥|麻之感窜上来,心砰砰作响,连呼吸都紧了些。 她的指尖慌张地往回缩了缩,元君白下意识紧抓住她的手,下一瞬又飞快松开。 “好了,药上好了。” 他低声说。 泠泠月光将男人的侧脸描摹出来,他正轻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班馥将药膏的盖子放回去,将药递回给他:“多谢殿下。” 元君白接过,沉默片刻,从未有过的纷乱的心绪让他自觉失控,而他最不喜无法掌控之感。 他正色道:“今日之事,你需切记,日后不可未知会孤鲁莽行事。东宫譬如大树,树大深根。孤高居太子之位,非他人口舌之箭就能轻易中伤。但你不同,你若大树之上的微蚁,稍有行差踏错,跌落便是深渊。” 此话一出,方才暧昧的氛围一扫二净。 “狂风来临之际,蝼蚁妄想庇佑大树,固然是不自量力,但焉知她也许只是想尽心而已。”班馥笑了笑,“殿下之意我明白了。我有些困乏,还请殿下容我合眼一阵。” 言毕,也不待元君白有回应,兀自闭上眼,歪靠在车壁。 他之言,固然是一种体恤,也挑不错什么差错,可是她遥想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只不过为了报答当年之恩。 他见过千人万人,不记得她便也罢了,却也认为她之力如蝼蚁微薄。 这让她何等丧气,何等……委屈? 一路无言至入东宫。 班馥始终闭着眼睛,假装深睡。听到泰安在外头禀告到了,请殿下下车。 她也不敢动,盘算着等元君白先走,自己再下车,避免再有交流。 哪知他似乎半晌没动,忽然,响起衣物摩挲的窸窣之响,想是他弯腰站起。 脚步声止于她面前,随即一阵冷香袭近,男人伸手,低头,鼻息近在迟尺,似乎是想将她抱起。 班馥一下睁开眼,却没有敢看他,低头揉着眼,瓮声瓮气地说:“啊,到了,我竟睡熟了。” 胡乱躬身比了比手:“殿下先请。” 元君白看了她一眼,见她深埋着脑袋,看不清脸上神情,便也作罢,微掀衣衫下摆,先行离去。 班馥靠坐在马车里,听到元君白在外头吩咐泰安:“待会儿请太医过来替姑娘再仔细诊断一番,开些调理的药方。” 泰安恭敬应下,见主子爷的步伐不是迈向东宫,便要低头跟上。 元君白脚步一停,回眸又看了一眼马车,拂了拂手:“不必跟着了,伺候姑娘回去歇着罢。” “是。” 一连串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班馥又坐了会儿,直到泰安在外头小声问:“姑娘,到宫里头了,您可醒了么?” 班馥快速抹了下眼睛,连声应道:“醒了醒了,这就下来。” 马车下安放着马墩子,泰安伸手扶她下来,将手中的披风递了过去:“姑娘,这是太子爷吩咐留给您的,夜里风大,回抱春阁尚有一段路,您披着吧。” 班馥怔了怔,伸手接过:“多谢公公。” 泰安扫过她微微有些红肿的眼,不敢多看,权当不知,依旧笑着说:“姑娘,已吩咐小厨房备好了饭菜,回去即可享用,您一定饿坏了吧?” 班馥没什么心情,敷衍应了两声。 泰安便不再搭话,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六角宫灯,亲自替她照路,送回抱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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