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留一扇窗 简陋的房间内, 危静颜看着桌上摆着着城门守卫的衣服,支着下巴犯愁。 这是桓承煊亲手送进来要她换上的,他说洛京城西城门的城门守将是曹家的人,他近来跟五皇子的关系相处不错, 借着这个名头重金收买了该守将, 等黄昏城门换岗之际, 城门守将便让平阳王一行人混入换岗的官兵了,夜幕来临之后, 趁着天黑, 放他们出城。 依照他的说辞,黄昏后西城门处的官兵都收了他的好处, 她哪怕在城门处大声嚷嚷,可能也没什么作用。 尤其她还不清楚洛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她有种预感, 其他人恐怕是无暇顾及她。 不行, 还是要逃走, 她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平阳王世子带走。 危静颜不管桌上要换的衣裳,起身走向了窗户,门外不用说是有人把守的,以桓承煊的谨慎,窗户多半也是封死的, 可她还是要试一试方肯甘心。 危静颜没抱多大的希望, 轻轻地试探性地推了一下窗户,那窗竟被她推开了, 她又喜又惊, 小心地在窗缝处打量着外头, 没有任何人把守着, 她探出头去,窗外是一堵围墙,在围墙和房子之间有一条泥土小径,她身子继续往前倾着,居然看到了一扇角门,而那里仍旧没人守卫。 她搬了一条椅子放到窗前,她踩上了椅子,动作有一刻的停顿。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没人看守的窗户和角门,平阳王世子不会如此轻率,这些设计,好似是故意放跑她一样。 是他有意为之,还是他的身边出了叛徒? 危静颜不得而知,不过她要是逃走了,他身边真有叛徒,以他的本事应该完全能应对的,她狠了狠心,蹑手蹑脚地从窗户翻了出去,没走几步就到了那扇角门,门没有上锁,毫不费力地就能将其打开。 他真的要放她走?为何又要抓她。 危静颜忽然感受到了什么,猛地朝前望去,围墙边的一棵柳树,在她翻过的窗户看不见的死角处,桓承煊正倚着树,注视着她的一切举动。 气氛陷入尴尬,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逃走,还是该找借口安抚住平阳王世子。 然而,桓承煊静静呆在原地,什么都不说,什么也都不做,只神色紧张地看着她,没有他一贯的狡黠的笑颜,也没有运筹帷幄地镇定。 在他占尽优势地位时,他要把选择交给她吗? 危静颜心乱了,她不期然抬眸,撞上了他的目光,她在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中,看到了深情,看到了不舍,看到了请求。 这一瞬间,她领会到了,桓承煊说他心悦她,是真心实意的。 情,原来真的饱含着苦涩,她在还没真正明白感情为何时,已经体会到了其中的沉重。 她搭在门上的手蜷缩了一下,不容置疑地推开了角门,大步走了出去。 她不能跟他走,也不想跟他走,真要走了,落个被劫走或私奔的名声,皆不利于她。 半敞开着的角门,在人走之后,愈显寂寥。 桓承煊迈出一大步,又收回了步伐。 “来人,把门锁上,用最结实的锁。” 他担心他一个忍不住,踹了门,将人重新抓回来,禁锢在身边,再不给她任何自由。 他劫走危静颜后,短短的路途中,她不止一次言辞明确地要求他放她走,桓承煊半点都不愿意放开她,不然他也不会劫走她了。 他此番来京,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危静颜,耗尽心思,手段用尽,依旧得不到她的青睐,他出手亲自把人抢来了,趁着这大好的时机,皇帝受伤,皇权不稳,没有人会留意他,他要带走她不是难事。 他却依旧想留一丝侥幸,寄希望于聪慧的她在此等形势之下,放弃挣扎跟他走,她不去推那扇窗,不管是故意忽视而是不做无用之事,至少能说明她对跟他走这事存有妥协。 有妥协,就有动摇,他就能凭借这些,挤占她心里的位置。 于是,他留了一条退路以做试探。 她逃了,结果他预料过,真正发生了,心如针扎般难受。 软硬手段尽数用上,他终究还是为了她留了一扇窗。 如此也罢,她逃了,也要记着他的情,念着他的好,即使落幕,他都要在她心底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永生不忘。 ** 危静颜出了四合院,又跑出了好长一段距离,身后并没有任何人追来,桓承煊真的放她离开了。 她心情颇为复杂,他最后的那个眼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严重影响了她的思考。 现在根本就不是纠结桓承煊的时候,洛京城戒严,发生了大事,而她到现在了都不知道实情为何,更不了解公主她们和慎王的情况如何。 她用力摇了摇头,不能再被平阳王世子干扰了,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办,她不该被他人的感情所牵绊住。 危静颜快步而行,她出门出的急,身上没带银子,一时间也联系不到自己人,无奈徒步前往安乐公主府。 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抵达公主府时,已至黄昏。 她踏入公主府的大门,迎接她的是另有其人。 “你跑到哪里去了,孤找你半天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额角都是汗?” 桓筠祯今日一边忙着皇宫里的大事,一边分神找她,他派人潜入了莘国公府,没寻着人不说,还听闻她早就出府了,下晌,从安乐公主府到广平侯爷府,他遣人寻了个遍,都没寻着她的踪迹,最后就来公主府等她了。 危静颜张了张嘴,脑中浮现着平阳王世子深情的双眸,话到嘴边又换了个说辞,“没事,为了甩开国公府的护卫,不得不饶了个远路,殿下怎么样了,我父亲今日多半是领着兵出府了,他有没有对殿下不利?” 她早看出来了,危俞培无故禁足她,原因只会跟三皇子有关,他的立场应是效忠皇帝。 桓筠祯察觉她神色有异,他什么都没多说,回道:“危俞培包围了慎王府,他没有强行闯入,因而他并不知道孤不在府里。” 慎王府的暗卫早已尽数派出,他本人也不在,危俞培的举动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危静颜问出了她最关心的事情来,各处势力好似都挺不安分的,莫不是皇帝做了什么或者出了什么事了? 桓筠祯如实相告:“宫中传来消息,皇上受伤,原因不明,皇上撑着病体下令,全城戒严,皇城许出不许进,接着危俞培包围慎王府,曹家让兵部尚书集结南衙十六卫,动向不明。” 他概括得很精炼,信息量也很大,危静颜紧盯着他,他绝对是说一半留了一半,她不满意地问道:“殿下说的是明面上的消息,除了方才所言的,我想知道殿下隐藏的消息。” 他太过淡定了,皇帝的指令应是针对他的,而兵部尚书也是皇帝的人,集结南衙军队,已透露出要暴力压制有谋逆之心的人。 三皇子竟然能让皇帝动如此大的阵仗,他真的没问题吗? 危静颜不是不相信他,而是这确实闹得太大了。 “要不要交换条件?” “什么?” “你主动一次,换一个消息,如何?” 危静颜疑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来这个,还记着上回她没完成的第三个条件,这是看玩笑的时候吗? 皇宫不许进了,安乐公主还在里面,也不知道怎样了,她迫切地想弄清来龙去脉,没闲心陪他玩。 “殿下请严肃些,情况于我们不利,我可不愿意血本而归。” 她是把宝都压在他身上了,不容许失败的。 桓筠祯不好把人逗生气了,正欲解释,他的暗卫匆匆赶来。 “禀主子,阮芷萱在公主府外大声嚷嚷,吵着要见主子。” 桓筠祯望向危静颜,她偏头不理,他对暗卫道:“让她进来。” 有些事到了可以跟她说明的时候。 阮芷萱一进门,无视了危静颜,径直跑到桓筠祯面前,哭道:“殿下救救我,救救相府,相府被一群不知道哪来的兵给包围了。” 桓筠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他也不理会阮芷萱的问题,而是问她道:“你怎么知道孤在此地?” 阮芷萱没多想就回道:“是一个自称是平阳王世子的手下告诉我的,殿下一定要帮帮我,相府可就全指望殿下了。” 桓承煊? 桓筠祯意识到了什么,抬眸审视着危静颜,危静颜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她不敢告诉三皇子平阳王世子此时应正在设法出城一事,她若说了,三皇子很可能会以此为由杀了平阳王世子,他是真的下得去手。 当着外人的面,桓筠祯暂时不与她计较,处理起送上门的阮芷萱来,“阮小姐如何笃定孤会帮你?” “殿下宅心仁厚,十年前殿下为了救我性命,大冷天跳进水里,病了大半个月,我相信殿下如今依旧和以前一样。” 阮芷萱认定了在三皇子眼里,她是不一样的,他对他必定有别样的心思,否则他贵为皇子,怎么会为了她豁出命来。 他救了她一次,就会救她第二次、第三次、很多次,这也是她会被阮丞相说动的原因,她认为,只要她回头,三皇子的心就会是她的。 桓筠祯好笑地看着阮芷萱,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自以为是的英雄救美的幻想。 “十年前,孤不是在救你,是在利用你,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掉入水中的吗?”
第100章 全部都要 阮芷萱小脸上满是疑惑和惊讶, 她好像没有听懂三皇子的意思,利用又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被利用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不解地说道:“利用, 殿下利用了我什么?我当年掉入水中, 难道不是天黑, 我人又小,不慎被过路的宫女或太监撞到水里的吗?” 十年前她七岁, 个子小小的, 在御花园里走散了,她的确是被人撞入水中的, 她那时惊慌失措的,受了刺激, 也记不得撞她的人是什么模样了。 且十年前的元宵宴, 她落水被三皇子救了, 但宫里发生了大事, 她这事也就没什么人关注了。 桓筠祯神色冷漠,温柔敛尽,显露出孤傲阴郁的本性来,“非也,你掉下水, 是孤故意撞的, 是为了合理清洗孤一身的血迹,以及摆脱刺杀良妃的嫌疑。” 那是桓筠祯刻意隐瞒的过去。 十年前的元宵夜宴, 良妃被皇后禁足, 她有意与皇后作对, 准备盛装出席, 途径御花园时遇到了桓筠祯。 那年,他十三岁,是存活的皇子里年龄最大的,也是良妃最厌恶的皇子。 桓筠祯的母妃娴妃是小户人家出身,家族中的人为了攀附权贵,将她送进了太子府,也就是送给尚且是太子的庆德帝为妾,她并不怎么受宠,好在肚子争气,很快就怀上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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