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走,只觉得这条路十分漫长,族人们落在淮乐身上的目光灼热得让她头晕目眩。 好在宫里给了体面,没有押送她,而是让她坐在马车上入宫。 离皇宫的路每近一段,淮乐的心跳就快一分,到最后快到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马车直接停在了御书房,明表着此事有多急切。 那些宫人侍卫们别有深意地看她,不再似从前那般温和友善。 “娘子,请吧。”侍卫威胁道。 淮乐进了御书房。 只见不止是皇帝,还有太子与皇后都在,皇后的目光如刀一般,像要将她千刀万剐,与从前判若两人。 “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福。”淮乐行礼的动作都在发颤,极为不稳。 皇帝没有让淮乐起身的意思,正在翻阅手中的文书。楚子揭眉头一皱,上前一同跪在淮乐身边,像多年前在御书房,淮乐为他求情一样,他们一起面对。 “真是朕的好太子。”皇帝将手里新呈上来的参本扔了出去,飞出的文书重重砸在楚子揭的额角,砸得他的头偏向一边。 楚子揭重新从容跪直,默不作声,如以往一样,逆来顺受。 淮乐紧张地看向他,只见楚子揭的额角瞬时红了。 “你可是心疼他了?”皇帝冷笑一声,将淮乐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 还未等淮乐开口,御书房的门被推开,是楚式微进来了。 他似不知发生了何事,手中拿着文书,“儿臣来送战事文书。” 楚式微将文书送上时,扫了跪在地上的二人一眼,更像是居高临下的睥睨,淮乐与他相视,很快低下头。 皇帝未看战事文书,而是让楚式微在一旁候着。 “宫中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说太子与前公主三番两次在夜中私/会。”皇帝没有直接说,也没有直接问,只是道,“皇宫是何地,被他们说得像是供人偷乐。淮乐乖巧懂事,朕相信你是不会做出这种不齿之事。” 皇帝的声音肃正威严,淮乐闻言,如被山压,乱了呼吸,袖中的指甲紧紧陷入掌心,像要刺穿皮肉。 皇帝看向桌案上的一碗黑色汤药,示意宫人端过去,“喝了这药,能自证你的清白。” “娘子,这药若不是处/子之身的人喝了,手腕会起泛红之症,若处/子之身喝了则相安无事。”宫人端着温热的汤药走来。 楚子揭骤然看向皇帝。“父皇!” 楚式微眉骨微突,他与淮乐有过一晚,淮乐喝了这药汤定会有症状,以父皇的性子,不会留着淮乐。 “这种偏方,还有人信?”楚式微淡声道。 “殿下有所不知,这是真的。”福生看向边上的徒弟,“月生,你去喂乔娘子。” 看着愈走愈近的宫人,淮乐吓得跌坐在地,面上有抗拒之意。 几个宫人上前,作势要拉着淮乐,楚子揭起身要护着淮乐,却被几个侍卫动作迅捷地压迫着再次跪下。 “太子。”皇帝沉声提醒道。 楚子揭像是没听到一般,可身子被几个侍卫摁得死死的,他警告靠近靠近淮乐的宫人,“不要。” 几个宫人按着淮乐,月生上前,掐着淮乐灌下这碗汤药,动作并不和善。 一碗汤药不顾人死活地尽数倒了下去,宫人们才松开人。 淮乐伏在地上,口鼻被苦涩的汤药呛得剧烈咳嗽,肺部如同撕裂的疼痛,她咳得双眸泛红,清瘦的身子害怕地颤抖。 然皇帝只顾着看着淮乐的变化,月生上前,拽起淮乐的手臂,衣袖滑下,只见手腕的红逐渐明显。 淮乐做不了反抗,被拽得生疼,如砧板上的鱼。 楚式微长指攥拳,正欲开口,太子抢着道,“全是儿臣不好,是儿臣强/迫的淮乐,父皇要杀,便将儿臣杀了。” “子揭你闭嘴!”皇后厉声开口。 楚式微匪夷所思地看向楚子揭,霜冷的眸子掠过一抹狠意。 “滚开。”楚子揭挣开侍卫,冲过去一拳砸在月生脸上,而后抱着淮乐,柔声道,“皇兄在。” 楚式微看着严丝合缝相拥的二人,很是刺目,顿生的怒意像是有什么珍要之物被人抢走了。 原来她与他的兄长早有了肌肤之亲。 怪不得那夜她看他的眼神,不像以往,还少见地主动唤他“皇兄”,过了那晚,她对他又是另一副模样,像是变了一个人,像是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楚式微好像明白了,那晚,淮乐是把他当作了楚子揭。 楚式微紧盯着楚子揭怀中的淮乐,她竟然迟迟不推开楚子揭。而他抱她时,她百般不愿,他还以为她是羞于与他相触。 如今看来是分人。 这番,楚式微恨不得她去死了。
第49章 废黜太子 ◎赐死淮乐◎ 淮乐埋在楚子揭的怀里, 像受伤的鸟寻到了可以落足之处,泪珠止不住地滚落。 淮乐不敢相信楚子揭为她做的这些事,他刚才是想一人担下所有罪责, 又为她在皇帝面前大打出手。 太子变得不像太子, 仪态尽失。 一时间, 淮乐竟觉得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死了也是值得。 这世上,果真只有皇兄最在乎她。 楚式微的目光阴鸷,见他们这般情深的模样只觉得烦躁, 恨不得将楚子揭抱着淮乐的手砍下来, 再拉起淮乐好好质问一番。 皇帝脸色愈发难看, 二人还未相触多久, 便被侍卫拉开。 “淮乐行事不端,引诱太子,押入地牢, 择日赐鸩。”皇帝冷着脸,继续道, “太子品性不洁,执鞭刑, 废黜太子之位,今日便搬出东宫。” “皇上!”皇后双目睁大,“废黜一事重大, 皇上需与众臣商议。” “朕是天子。”皇帝瞥了皇后一眼,声音肃穆,极具威压, “今日不准程氏的人入宫, 朝中谁敢为求情照罚不误。” “皇后管教太子不力, 禁足三个月。”皇帝道。 废了太子,又罚皇后,皇帝此举丝毫不给母子留有余地,更是不给程氏面子。 淮乐坐在地上,无力地垂着头,像开得过盛蔫败的芙蓉,纤弱息微。 “将儿臣一起杀了吧。”楚子揭唇角扯出一抹淡笑。 君子看重名声,楚子揭出身高贵,再不受帝宠,也是天之骄子,皇帝此举,无疑是抹杀他。 淮乐闻言,缓缓看向他,一张小脸苍白湿濡,她缓缓道,“太子殿下品行高洁,是我引/诱的太子,是我处事不端。” 楚子揭看着她,一颗泪滚落,双眸泛红,轻声,“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可又很沉重,像是交代最后一句话。 “都愣着做什么!”皇帝怒声道。 几个侍卫忙将二人拖下去。 这事来得快,皇帝解决得也快,众人离去后,御书房内只剩下郢王和皇帝。 皇帝还要继续处理公务,他拿起战事文书,一目十行地看,与往常一样道,“如今朝堂,薛氏可与程氏相抗,你应该重用薛萦才是。” 本该给薛萦提拔的官职,郢王给了旁人。 “事关军心,应该让品性端正之人胜任。”楚式微回道,脑子里却一直浮现淮乐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方才若是肯看他一眼,肯向他求助,他怎么会不帮她。 可淮乐眼中只有楚子揭,见她方才与楚子揭如此亲近,他真的恨不得杀了淮乐。 淮乐竟然将他当作了楚子揭,若那晚她知道是他,定是不会再贴上来吧。 若不是这张与楚子揭相像的脸,淮乐根本不会与他有那晚,楚式微心生厌烦,明明是淮乐主动吻上来,他却觉得自己像个贼。 难怪淮乐总是喜欢看着他的脸,她看的究竟是他,还是楚子揭。 他还一直当淮乐对他有情意,甚至连婚事都考虑周全,她却早早和楚子揭有了夫妻之实,那晚只有他还是第一次。 原来一直是他在庸人自扰,不知从何时一直念着淮乐。 罢了,让她死了也好。 又蠢,又不懂得识人。 “式微,你回去吧。”皇帝揉揉太阳穴,露出乏累之态。 “是。”楚式微只听见了这一句。 楚式微出了御书房,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他扫了一眼合上的门,离开了此处。 皇后的人杀鸡儆猴重罚了几名乱嚼舌根宫人,一时间皇宫里大家都谨言慎行,不敢再提太子与淮乐。 天阴了下来,宫道上静得可怕,宫人们见了郢王只敢行礼,一句话都没有说。 楚式微没有理会他们,只一路走着,身后忽而传来声音。 “郢王殿下,郢王殿下!”那人急切地跟上来,走到楚式微面前。 来人正是皇帝的贴身宫人福生的徒弟,月生。 楚式微睨了他一眼。 月生是个鬼精,惯会趋炎附势,见如今太子没了势头,那郢王极有可能做那新的储君,便想着来献殷勤。 “殿下有所不知,今日乔娘子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女是奴才的结拜兄弟放进来的。”月生弯着双眼笑着,左面上因为挨了太子一拳有些肿胀,像是发了面的馒头,笑起来极其滑稽。 见郢王没双眸耐性,月生长话短说,“如今太子失势,奴才觉得郢王殿下才是最有可能做太子的,日后郢王殿下可别忘了奴才今日做的。” “你做了什么?”楚式微眸子一沉。 “多多少少算是帮了殿下......”月生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一拳,这一次直接人飞了出去。 月生反应过来,面露惶恐,鼻血涌出,身子不停地往后退。“殿下......殿下饶命......” “滚。”楚式微道。 月生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他眼前。 ^ 椒房殿。 皇后被福生送回了椒房殿,说是送回,其实是皇帝以此威逼皇后回去。 福生一直跟着皇后进了椒房殿寝屋之中,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奴才也是授陛下之意,还请娘娘莫怪。” “福生公公,”皇后叹了口气,“太子愚钝,可好歹是陛下的长子,陛下向来对太子严苛,此次太子纵然有错,可废黜之事......” 皇后欲言又止,又叹了口气,“太子也是福生公公自小看着长大的,他是真的喜欢淮乐,绝非临时起意,太子从不是随意妄为之人。” “是是是,”福生连连点头,“太子殿下是奴才看着长大的,奴才知道殿下是做错了,可罪不至此。娘娘放心,陛下那边,奴才会帮着劝上几句的。” “多谢福生公公了。”皇后看了一眼琳琅,琳琅会意,取来了一只成色上好的翡翠镯子。 福生见了连忙推辞着,“不可不可,使不得。” “福生公公收下吧,这是我们娘娘的一点心意。”琳琅道。 三番你推我往,福生收下了镯子,“多谢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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