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来了这里?谁让你来的?” 沈葭哭得梨花带雨,躲避他的亲吻,挥起拳头捶打他的胸膛:“混蛋!你这个混蛋!什么也不告诉我!自己在这儿过得很舒坦么?” “对不起,对不起……” 怀钰不停道着歉,握住她的手:“别把手打痛了,我自己来。” 说着就要扇自己一耳光,沈葭吓了一跳,急忙抓住他的手腕,两人对视片刻,又吻在一起,这次沈葭没有抗拒,而是积极地回应,多日不见的思念与煎熬,尽数化在这个汹汹的吻里。 二人分开时,沈葭的嘴唇都有些红肿了,怀钰用拇指按了下那嫣红的唇瓣,将她抱起来,本想将她放在床上,但床板又冷又硬,上面只垫着些发霉的破絮和凌乱的干草,他只能先将沈葭放在旁边,自己收拾了下上面的稻草杆,好歹收拾出一块能坐的地方,这才拉着她坐下。 沈葭环视这个狭窄冰冷的牢房,才知道苏大勇说的都是哄她的,一时又气又心疼,眼泪直往下掉。 “你就是住在这种地方?他们……他们连床厚棉被都不给你?” 怀钰单膝跪在床边,替她擦掉眼泪:“别哭,他们给了的,是我没要。” 沈葭哭着问:“为什么不要?” 怀钰却顾不上回答,搓了搓她冰凉的手,问:“冷不冷?冻坏了罢?” 他起身走去牢房门边,沈葭含着泪,一头雾水:“你干什么?” “找他们要点东西。” 刚说完,怀钰就拍着牢门大喊起来:“来人!来人!” 一帮锦衣卫前仆后继打着滚赶来,跑在最前头的苏大勇问:“怎么了?头儿,怎么了?” “拿个火盆过来,不,拿两个!还有干净的被子、褥子、枕头、桌子、椅子,再置办一桌酒菜,快点!” 锦衣卫们听得愣愣的,太子爷入狱这么久,一直是得过且过,谁要是想孝敬他,让他过得舒服一点,他老人家还会发脾气,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骂个遍,谁知道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竟然会主动要求东西。 怀钰对他们的磨蹭非常不满:“还愣着干什么?” 苏大勇率先回过神,一个个地照着脑袋抽过去:“都听见了,还愣着干什么?你,你,还有你,耳朵聋了?太子殿下开了口,还不快去!” 锦衣卫们风风火火地跑了,跑得慢的还会被苏大勇在屁股上踹一脚。 打发完属下,苏大勇笑嘻嘻地看向怀钰,却对上怀钰“你怎么还在这儿”的眼神,脑子顿时一个激灵,干笑着说:“我去端火盆!” 说着一溜烟下去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在这些人的忙活下,小小的牢房很快收拾出模样来,不仅铺上了干净的被褥,还置办了一桌热腾腾的酒菜,甚至还有一架精致纤巧的屏风,也不知道苏大勇他们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弄来的。 博山炉静静吐着烟雾,驱散了牢房里的陈旧霉味,火盆也架来了,角落里一边一个,室内气温上升不少,再也不像先前那样阴冷,煨在灰烬里的番薯已经烤熟,怀钰拿火钳拨出来一个,将烤焦的部位撕掉,剩下的金黄薯芯用筷子夹进沈葭的碗里。 沈葭一天没吃饭,却没什么胃口,只夹了一点塞进嘴里,红薯清甜的味道在舌尖传递,她看着怀钰,继续之前的问题:“为什么不要?” 她原本以为,是这群锦衣卫故意刁难他,可依方才来看,这些东西只要他开口就能要到,既然能让环境变得好一些,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受苦? 怀钰草草扒了一口饭,咽下去才道:“圣上有意折磨我,我要是过得太好,他们会有麻烦。” 原来他也知道。 沈葭的眼泪又怔怔地滚落,掉进米饭里。 怀钰急忙放下碗筷,将她抱到腿上:“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你的腿……” “无碍,都接好了,就是现在走路还有点儿瘸,不影响以后的。” 沈葭不信这话,知道都是他说出来哄她的,他的腿原先在银屏山就断过一次,如今又断一次,怎么可能没有后遗症,想到这儿,她不免又怨恨起圣上来,下手也太重了,竟活生生打断侄子的腿。 她一哭就很难停下,怀钰哄得脑袋都大了,只能找别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什么时候走?” “什么‘什么时候走’?” 怀钰一愣:“你来的时候,他们没有跟你说可以在这儿待多久?” 沈葭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我不走,我要陪你留在这儿,他们什么时候放你出去,我就出去。” 怀钰本以为她是向圣上求来了探望他的机会,没想到她居然要留下来,一下三魂去了七魄,愕然瞪大眼睛:“你怎么可以留在这儿?哪个混账说的?圣上同意吗?” “就是圣上说的。” 沈葭将自己如何抱着怀念跪求面圣,然后成功求来与他关在一起的事告诉了他。 怀钰听得额头青筋乱蹦:“你这简直是胡闹,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等下你就回去,我看谁敢拦你。” 沈葭本就对他有气,这下忍无可忍地站起来:“你再说一句让我回去试试?” “珠珠,你别闹,这真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你能待,我为何就不能待?从今以后,再不分离,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你忘了?!你知道这一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自己关在里面倒是开心了,王八蛋……” 她说到伤心处,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一哭,怀钰只能举手投降,急忙道:“好,好,你想要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别哭。” 沈葭走去床边坐下,怀钰亦步亦趋地跟过去,又是拱手作揖,又是叫姑奶奶、小祖宗,道歉的话说了一箩筐,沈葭始终斜签着身子,不肯理他,他着急起来,按着她就吻。 事实证明,还是这招管用。 不一会儿,沈葭就被他吻得气息不稳,面红如潮,两人久未云雨,对彼此的身体都想念得紧,一触碰到对方的肌肤,就如干柴碰上烈火,霎时间野火蔓延,烧了个惊天动地。 所幸最后时刻,怀钰还残存了一丝理智,按住不停仰头来亲他的人:“这里不行……” “我想要。” 沈葭在他身下难耐地扭动。 怀钰脑中轰地一声响,理智烧得一干二净,眼睛被撩拨得发红,头埋下去,一边含糊叮嘱:“那你别叫,我不想让他们听见。” 沈葭道:“我尽量……” 剩余的话淹没在她细碎的呻.吟中。 这一定是他们行房以来最合拍的一次,虽然条件简陋,但都从彼此的身体上汲取了最大程度的愉悦,沈葭累得香汗淋漓,被怀钰用棉被裹着,趴在他的身上,把玩那枚玉坠。 “这是你的还是我的?” 两人的衣服混在一起,玉坠又长得一模一样,都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怀钰只看了一眼,就道:“这是我的。” 他从枕头下掏出另一枚白玉蝴蝶,交到她手上,说:“这才是你的。” “真的?你没认错?” 沈葭有点狐疑,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差别。 “错不了,”怀钰一口咬定,“我拿着看了这么多天,上面的纹路都能数出来了。” 沈葭一听便放了心,将玉坠握进掌心:“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将你的给我,你想让我放心。” 怀钰笑了笑,低头亲她一口:“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懂。” “可是怀钰,”沈葭撑起身子,垂头看着他,刚哭过的眼睛还有些发红,水洗过一样,“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就不能真正地放心,就算拿着块玉也不管用。” “我知道。” 怀钰将她抱进怀里,安抚地摸摸她的长发,“当时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跟你说,我怕你担心,又要急出病来,只能托苏大勇把这个带给你了。” 说起这个沈葭就来气,想踹他一脚,忽然想起他腿不好,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怀钰察觉到了,大掌放在她光滑的大腿上,不规矩地摸来摸去,笑道:“怕什么,不疼,想踢就踢呗。” 沈葭不踢他了,改成拧他的耳朵,疼得怀钰直抽冷气,也不敢叫疼,直到沈葭撒完气了,才抱着她委委屈屈地抱怨:“你这个一生气就揪耳朵的习惯,真是太不好了……” “你怎么好好的太子说不当就不当了,惹得圣上发这么大火?” 沈葭始终想不通这件事,他不想当太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怎么刚好挑那天爆发? 怀钰的笑容一僵,沉默良久,说:“因为不想成为皇叔那样的人。” “什么?”沈葭听不懂。 怀钰抱着她,在她耳边一句一句地耐心解释,从汉水之上说起,当初她被雷虎挟持,圣上明知她是他的此生挚爱,一旦她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他在旁边,绝望地哭求,嗓子都喊哑了,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下令放箭,那是怀钰第一次感受到浑身的血液发凉,意识到这个将他一手带大的男人,是这般的陌生而可怕。 沈葭听到这里,叹了声气。 那日在大船上,当漫天箭雨朝她射过来时,她也是极度震惊而不敢置信的,她理解圣上的选择,因为她是个不重要的人,如果被挟持的人是怀钰,他兴许还会犹豫一下,可雷虎偏偏抓的是她,那就没有什么好权衡的了,太子妃死了,还能娶下一个,雷虎罪大恶极,却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不过,虽然理解,但她感到心寒,所以她才抱着雷虎纵身跳下江水,可能就连英明天纵的圣上也没有想到,她会有勇气跟雷虎同归于尽,他更没有想到,怀钰会跟着她一起跳下去。 也正是他这样的举动 ,才彻底伤了怀钰与他的叔侄情分。 怀钰也说起了那日在乾清宫里的对话,皇后是他的发妻,与他同床共枕多年,为他生儿育女,他提起她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连抄家灭族这种事,也说得毫无波澜。 在怀钰的印象里,圣上原本不是这样的人,他曾经也会爽朗大笑,会手把手地教他骑马拉弓,而不是如今铁血冷酷,光站那儿就吓得人大气也不敢喘的模样,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多年身居高位的生活?还是常年的病痛? “自古帝王者,孤家寡人也。” 怀钰叹息道:“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不孝也罢,珠珠,我不想变成他那样的孤家寡人,这一生,我只想和你两个人过,对了,还有念儿,我们一家三口,去西北,去塞外,总之,只要是与你们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也许,哪儿都去不成了,我们要在这诏狱里关到老。” 怀钰笑了,看向她:“说的是,后悔吗?” 沈葭看着他明亮如往昔的眼睛,俊朗飞扬的眉目,摇摇头:“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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