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清羽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两个半圆,“将敌人围在中间, 他们擅长的快速游击战法使不出来, 便只能被我军压着狠揍。” 袁高邈惊骇道:“可……可是‘一日春’……” 符清羽笑了下, “只看最早染疫的长风营和赤鹰营,从袁将军命令他们返回大营到他们开始大批腹泻, 至少有四五天的时间。而以过去‘一日春’的爆发看,腹泻要持续十天左右才开始长出红疮。我军至少有十五天时间, 只要在十五天之内结束这场战争,就不会受到‘一日春’的影响!” 袁高邈太过震惊, 动了好几下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皇帝陛下的意思, 是完全不顾“一日春”的肆虐,该怎么打仗还怎么打仗……若只看与突厥人这一战,或许是个结束战争的好办法,可是战争结束以后呢…… “侥幸存活的将士, 还能逃过染疫死亡的结局吗?”袁高邈惊诧至极, 不由将心里的疑虑问出了口。 符清羽目光暗了一下:“便是现在, 我们也不能保证‘一日春’没有蔓延到这里,若是回兵,或许还会将‘一日春’带回大夏境内,届时国门失守, 百姓染病, 朝廷又该如何应对?” 还有他暗中派出的使者于敏之, 若夏军在此时退却,剩下的突厥贵族即便不愿开战也只能与国师站到一边,于敏之说破三寸不烂之舌也无力回天了。 符清羽心知,这一战必须打,还要主动迎上去打。 这次,袁高邈没有反驳,只是叹了口气。 那些本就不甘心退兵的将领,却从符清羽的话里看到了希望。 徐将军用力拍了下大腿:“我同意陛下的看法!咱们带兵出来,本来就是生死由天的事。反正我宁可败给‘一日春’,也不想败给突厥人!” “说得好!”王将军附和道,“不就是窜稀,有什么好怕的?老子撒尿的功夫也不耽误砍翻突厥兵!” 众人哈哈大笑,又有几名将军陆续表示赞同。 符清羽拔剑出鞘,在身后的地面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剑痕,“以此为界,整军出兵,只许向前,不许后退!” “是!” “是!!” 帐中人全部拔剑起誓,声音响彻霄汉:“只许向前,不许后退!!” 放下佩剑,符清羽手臂无力地抖动了下,已然到了强弩之末,只是收剑入鞘这个动作也让他额头沁出汗珠。 他强撑着坐下,挥手道:“各位,这一战就拜托你们了。速去准备,天亮之时拔营出战!” 众人行礼退下。 袁高邈最后一个退出帐子,心思犹然沉浮不定。 与他相识多年的一位老将颇为感慨地说:“陛下年纪虽轻,却行事果断,看着倒让人想起武烈皇帝当年的样子……” 袁高邈虚点了下头,那人又道:“老袁,十年前我们没机会跟随武烈皇帝为国捐躯,今次这一战可要杀个尽兴!” 他拍拍袁高邈肩膀,“若得胜归来再找你喝酒,不醉不归!先走了!” 袁高邈又在原地站了片刻,喃喃自语道:“像武烈皇帝……” 一样的疯狂热血,可武烈皇帝的结局……并不好啊。 然而事已至此,袁高邈也只能在无人处嘀咕几句,随即收起了复杂的心绪,召来亲兵,命令道:“传令给公子,命他整顿前军营地里仍有战力的将士,明早率先锋冲击突厥人阵营。”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事情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她怎么会落入这般境地…… 杨灵韵一直在心里问自己,可是问了再多遍,仍旧得不到答案。 那日在盐集镇外,杨会坠湖逃走,她却落入到突厥兵手中。 杨灵韵当时以为合作这条路行不通,已然陷入绝望,却不想峰回路转。 那几个突厥人虽然有心抓回杨会,但寻找无果后便放弃了。之后,他们虽然提高了警惕,将杨灵韵手脚都捆了起来,意外的却没有伤害她。 相反,以杨灵韵对突厥人的了解,她恐怕还得到了优待。突厥人带杨灵韵上路,让她骑在马上,饮食都会额外给她准备一份,后来甚至抓了个逃荒的农妇此后她,服侍她吃饭,帮她洗涤衣物。 那个倒霉的女人就没有杨灵韵这般幸运了,当晚就被男人们推到了林子深处,杨灵韵起初听见农妇撕心裂肺的叫骂声,但很快就变成了无力的抽噎,再后来,就只剩男人们的嬉笑声。 虽然是杨灵韵听不懂的突厥语,但下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杨灵韵缩在羊皮底下,止不住地发抖,生恐噩梦降临在自己身上——如果能报复符清羽,她愿意委身于突厥人,可也不能是这几个浑身羊骚味的低贱士兵啊。 然而,突厥人终是没来找她,杨灵韵最后撑不住,在惊恐中睡了过去,第二天安然无恙地醒来,仍是照旧赶路。 除了队伍后面跟了一个一直在哭的女人,什么都没有变化。 杨灵韵又惴惴不安了两天,终于忍不住问那个会汉话的小头目,他们是不是要带她去见那几个突厥贵族。 那个名叫巴哈的小头目不屑地笑了下,说:“找他们?你是国师大人的礼物。” 杨灵韵这才明白,这些突厥人之所以对她还算礼遇,是要把她献给他们心里近似神明的国师大人。 杨灵韵听了这话,反而心安下来。 这几个小兵准备把她送给国师,便不会对她动手动脚。而她本也准备和突厥人合作,想投奔国师却无人引荐,若能直接见到位高权重的国师,倒省得去那几名失势的贵族那里浪费时间。 那名国师似乎是个聪明人,若能得到国师的帮助,再叫人去找哥哥想必也不是难事…… 可是…… 杨灵韵又有了新的忧虑。 杨家失势,能够与突厥人交易的筹码已经少之又少,大多能调用的资源又都掌握在杨会手里。只凭她一人,要如何打动国师? 如果国师真的愿意将她收入帐中倒好,可是……杨灵韵对那名国师一无所知,就是她再自信,也不敢说自己恰好就是国师喜欢的。 关于国师的喜好,任她如何旁敲侧击,巴哈却一个字也不肯吐露,问的多了还会露出凶相,作势要用鞭子抽她。 杨灵韵只好住口。 谁曾想,她的担忧,却在见到国师第一面时消解了。 国师和亲随在距离大军有段距离的地方扎营,帐子却金碧辉煌,顶端镶嵌着宝石彩绘,看着竟不逊色于王帐。 杨灵韵先被几个老妇人带去洗澡更衣,接着才被带到国师的帐子里。 国师高坐在兽首椅上,如传闻所言,带着一顶狰狞的青铜面具,将面容遮挡的严严实实。 帐中熏着古怪的异域香气,杨灵韵缓步向前,渐渐感到心跳如擂,勇气几欲溃散。 那几个老妇不知出于何意,给她换上了汉地女子的装束,让她越发觉得格格不入……难道是在故意为难她? “你是杨平的女儿?”正当她惊慌时,国师突然开口问道。 杨灵韵惊讶的几乎踩到自己的脚,突厥国师竟然讲的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话,完全是她听惯了的京中显贵的口音! 杨灵韵毕竟受过多年闺中教育,急忙低头掩饰住惊讶的表情,款款行了个女子的礼,回答说:“正是。小女子杨氏灵韵,参见国师大人。” 国师波澜不惊地问:“巴哈说你自己提出要见我,所为何事?” 杨灵韵深深跪下,叩首道:“夏朝皇帝违背婚约,将我杨家上下屠戮殆尽,只有我和兄长侥幸逃脱。杨氏与夏朝有不共戴天之仇,小女子愿从此投靠国师,效犬马之劳,只求国师攻破夏朝都城,割下狗皇帝的头颅时,能让小女子在旁亲眼见证!” 语毕,帐中安静了好一会儿。 杨灵韵正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国师却说:“抬起头来。” 杨灵韵怔怔地抬起头。 虽然青铜面具没有表情,但杨灵韵就是觉得背后的眼睛正在审视着她,让她直觉毛骨悚然。 许久,国师又说:“……我已将生命献给了天神,不会娶妻,但我的帐子里有很多女人,还有很多女人想方设法想要加入进来。杨氏的小姐,你说为了复仇什么都可以做,那你愿意成为她们当中的一员吗?” 有那么一刻,杨灵韵几乎想要退缩,但她掐住掌心,回答说:“那将是我的荣幸。” 高位之上的国师轻嗤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了。 仿佛是嘲笑一般。 杨灵韵想,她一定是听错了,因为随后那几个老妇人重新出现,态度好了不少,将她送到一间温暖舒适的帐房里,又送来了鲜花和乳酪。 当天夜里,她被送到了国师榻上。 那件事比她想的更疼,但杨灵韵闭上眼,就好像看见了符清羽跪下求饶的样子,心里只感到一阵扭曲的快意。 连疼痛也变得可以忍受…… 可令她想不到的是,即便行敦伦之乐也戴着面具的国师却叫她转过身去,用极具侮辱的姿态进入她,仿佛以为她听不见,低声说:“杨用啊杨用,你能想到有一天你的亲孙女、杨家的嫡女会被我骑在身下吗?呵……” 杨灵韵脊背不由绷直,却根本无力反抗。 心里更是乱作一团。 这个神秘莫测的国师,无论他是什么人,他恨杨家!
第66章 〇六六 ◎你救救我吧◎ 离近了看, 杨灵韵才意识到,国师脖颈上的胡茬几乎全白,虽然肌肉紧实健壮, 皮肤上却长满了皱纹和斑点——这个人恐怕已经年纪不小。 杨灵韵几乎可以肯定,藏在青铜面具之后的脸是个面目可憎的老男人……他似乎最恨祖父杨用, 难道曾与祖父打过交道, 是祖父得罪过的人? 杨家鼎盛时天下都要唯马首是瞻, 登门者不计其数,而杨灵韵当初却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 所以即便有了这个猜测,她也联想不到任何人。 知道了这点, 对她现在的处境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她只能屈辱地忍下疼痛,极力顺从讨好, 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 然而她毕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哪怕近来突逢巨变, 看过了不少捧高踩低的嘴脸,却也一直被哥哥和死士们护卫着,不曾真正受到过羞辱。 紧抓被单的手指,死死咬住的嘴唇, 和僵硬如冰雕的身体……全都暴露出了她的惊惶和抗拒。 突厥国师看在眼里, 反而低低笑了一声。 杨灵韵很快便明白, 他想要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就像猫儿喜爱逗弄濒死的老鼠,国师要的不仅是占有她,更乐于看见她隐忍屈辱的表情,曲意讨好的模样。 杨灵韵心坠到了底, 开始后悔贸然接近突厥人自投罗网, 却敢怒不敢言。 后来的一天, 那几名老妇竟找来一套半旧的皇后冕服,说是国师大人的意思,执意要杨灵韵换上了再去伺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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