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的太子殿下在三更半夜爬起来, 亲手修葺塌了的床榻。 忙活了半宿,虞枝枝终于能够躺入温暖的被窝, 她毫不留情地将齐琰赶了出去。 “你若留在我屋里,明日你打算如何和我爹娘解释?” 齐琰道:“孩子都生了,你爹娘应当不需要解释。” 虞枝枝瞪着他,齐琰讪讪, 终于还是出了屋。 齐琰回到东厢房,匆匆睡了, 也许是这些时日太过劳累, 他开始做一个噩梦。 梦中,他在第二天登了虞家的门,看到虞阳和乔云为虞枝枝介绍新夫婿。 虞阳一把拉过一个穿着面容模糊的男人, 对虞枝枝说:“这是石兰,你的青梅竹马,知根知底, 比你带回来的那个强多了。” 乔云也温柔点头:“枝枝,其实在你小时候,娘就很看好石兰了, ”她用帕子抹了抹眼泪,“这么多年过后, 娘的心愿终于成真了。” 虞昭一见石兰,激动得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姐夫!” 虞念也狼心狗肺地抱住了石兰的腿, 奶声奶气叫道:“爹爹。” 齐琰在梦中气醒。 第二天, 他眼下带着青黑出了门。 虞阳和乔云夫妇热情叫他一起用早膳, 齐琰心不在焉地说他有公事,着急出去。 虞阳和乔云不解望向了虞枝枝:“他怎么了?” 乔云担忧问:“难道是吵架了?” 乔云略带嗔怪地责怪虞阳:“都怪你,非要分开他们小夫妻。” 虞阳不肯认错说道:“难道我的顾虑不在理吗?他们还没有成亲!” 乔云叹着气摇了摇头。 虞枝枝一头雾水地说:“我们没有吵架啊,”她想了想,“也是是他没睡好,有起床气吧?” 乔云说:“为什么没睡好?东厢房都是全新的被褥,晒得舒舒服服的,熏好了香。” 虞枝枝支支吾吾道:“可能床榻不舒服吧。” 虞枝枝心中惦念着,要去找齐琰商量一下怎么偷偷将西厢房的破损床榻换掉。 她才出了门,却被人半路截下,拦住她的人对她说,他的主人想要见她。 虞枝枝疑惑,不知在这毗邻鲜卑的地方,竟然有她的熟人。 见虞枝枝面露迟疑,那人又说:“就在路边的茶肆。” 虞枝枝问道:“是谁要见我?” 那人毫不犹豫地说:“石兰。” 虞枝枝吃了一惊。 她和石兰是幼年的相识,但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面了,若是说她和石兰有什么深情厚谊,也并不见得。 石兰,就像她童年的一段过往,时时追忆,但一想到见面,却让人觉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还保留着小时候给石兰写信的习惯,她也明白,她信中的石兰,和真正的石兰,不可能依旧是同一个人。 不过,眼前石兰派人过来请她见面,虞枝枝断然没有不见的道理。 她颔首:“那就带我去吧。” 茶肆中,齐琰面色发冷,他问左右:“她答应来了?” 下属说:“是。” 齐琰烦躁地拨动手中的青玉珠子,吩咐道:“将我的幂篱拿过来。” 边郡风大,幂篱本就是胡人用作遮风的,传到中原却被女子用来遮掩面容。 齐琰将面容挡住,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看见虞枝枝婷婷袅袅地走进茶肆。 虞枝枝容貌太盛,甫一走进,就有许多男子向她张望,齐琰忍住没有将头上的幂篱扔给她。 虞枝枝走过来,盈盈向他行了个礼,态度略显生疏,眼巴巴地望着他,齐琰莫名觉得这目光带着点希冀。 齐琰刻意压低了声音,冷声道:“坐。” 虞枝枝坐下,惊疑不定地望了齐琰好几眼,问道:“你是……石兰?” 齐琰不欲多开口,他点了头。 虞枝枝拧了一下眉,还在打量着他,她问道:“石兰,这几年你过得可好?” 齐琰心中冷笑,果然对这个石兰格外关心。 他依旧压低声音:“飘零四方,没个正经营生。” 虞枝枝听了却没有看轻他的意思,反倒兴致勃勃:“游历四方?石兰,你如今是个游侠?定是见了许多不同的风土人情吧?” 齐琰道:“也就在并州边上混混日子。” 虞枝枝认真地听着,接着又沉默许久。 齐琰问道:“怎么了?” 虞枝枝无奈道:“殿下?为何捉弄我?” 她站起来,俯身揭开了齐琰面前的幂篱,一段乌发落在他的脸上,有些发痒,让他的醋意消减了一点,留下一丝丝的心猿意马。 齐琰按下这飘忽的心思,冷声道:“坐下,我要审你。” 虞枝枝哼了一声:“你要审我什么?” 她并没有坐下,轻快地转了个身往外走了:“殿下和个小孩子一样,真该把念念带来的,你同她应当能玩在一起……” 齐琰憋了一肚子的气。 下属问道:“殿下,还要接着试探吗?” 齐琰怒道:“蠢材。” 他气冲冲跟上了虞枝枝。 石兰这件事,像一个鱼刺,刺在齐琰心中,让他烦躁不已。 到了晚上,再度偷溜进虞枝枝的屋内。 齐琰从身后搂住了虞枝枝,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上,她感到耳垂一痛,齐琰咬着她的耳垂说道:“现在,把我当成你的石兰……”他的手指游弋着,“喜欢么?” 齐琰一双眼睛仔细地看着虞枝枝的脸,没有放过虞枝枝一丝一毫的表情。 虞枝枝双颊恼出了薄红:“你又在犯什么疯病?” 她想要推开齐琰,却被齐琰用力锢住。 齐琰道:“怎么了?虞小女郎?” 虞枝枝一怔,好像……石兰的确这样叫过她。 见她走神,齐琰愈发发了狠,虞枝枝眼尾逼出了红,唧哝着哼出了泣音,颤巍巍道:“你无耻!” 她被齐琰推倒,仰头看着摇晃的床帷,心中想着,今日千万不要再晃坏了榻。 齐琰不知疲倦,虞枝枝将他背后挠出几道血印子,这反倒让他更加亢奋。 到了后半夜,虞枝枝撑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中她乘着马车,一路摇晃,怎么停不下马。 齐琰抽身,拿起帕子给虞枝枝擦拭了身子,紧紧搂住虞枝枝睡了。 夜里,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半是清醒的梦中,他忽然福至心灵。 那日,虞阳望着他脱口而出“温石兰”而不是“石兰”。 那日他穿着鲜卑人的衣服。 虞枝枝信上的两个汉字“石兰”一直误导了他。 这个“石兰”并不是汉人,他是鲜卑人。 “温石兰”也不应当被字正腔圆地用汉话叫出来。 齐琰喃喃用鲜卑语念着这个名字。 温石兰。 鲜卑话译作石头,这是他母亲再嫁的那个部落的姓氏,也曾经短暂地成为他的姓氏。 往事如水一般淹了过来,幼年飘零之时碰见的小女郎的面容渐渐生动起来。 齐琰猛地坐了起来,他兴奋地推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虞枝枝:“枝枝,我就是石兰。” 虞枝枝惺忪着眼嘟囔着:“有完没完,不许再玩这种下流的游戏。” 虞枝枝又睡了过去,徒留齐琰一人在感慨不已。 他觉得这些日子的他白白吃了醋。 虞枝枝反倒像没怎么察觉到一般,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也许,温石兰在虞枝枝心中没有那么重要。 齐琰一时有些生气,一时间又觉得很好。 前尘旧事不论,他只明白,如今的他,在虞枝枝眼中最为重要,这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宝们可以回头看看我标注了(修)的章节,新添了一些内容哦~主要是狗子和女鹅的互动。 第71章 帝后日常(一)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 宫中的传统是在这一日燃灯祭佛, 因此,处处扎了彩灯,辉煌如天上白玉京。 但凡过年过节, 宫中繁琐的仪式是必不可少,一大早, 齐琰就起身,上了早朝,受了百官的祝贺,设供祭祀, 到了晚宴,才和他的皇后碰了面。 虞枝枝今日穿着深青色袆衣, 十二行五彩翚翟纹, 红底云龙纹镶了袖口和衣缘,内穿白色纱质单衣,这是极为庄重的吉服, 彰显了皇后的尊贵。 吉服虽这般隆重,却没有压过虞枝枝的相貌,而是和她极为相称, 让虞枝枝这样艳丽的美人,多了些凛不可犯的尊贵。 齐琰一见虞枝枝走进来,原本的隐约浮躁顿时消散无踪, 在重臣举杯欢贺之际,他望着虞枝枝, 抬了下巴,使一个眼色。 相伴日久, 一个小小的动作, 虞枝枝便能领悟他的心思。 齐琰在催促她快些过去, 许是独自在高台上待着,有些无聊。 虞枝枝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金鼓喧阗,人声鼎沸,他们只能看见彼此。 齐琰偷偷将手伸出袖子,握住了她凉凉的手。指腹带着炎热的暖意,一点点分开她指尖的缝隙,用他的手指,慢慢填满。 虞枝枝疑惑地侧脸望他,但齐琰面上看不出什么,甚至有种不喜不怒的帝王威严。 虞枝枝觉得,或许是她会错了意吧。 她脸颊微红地想,这不怪她总是想歪了去,实在是因为齐琰是这样一个不正经的人。 从初见开始,这人就像玩弄猎物一般地翻着花样作弄她。 虞枝枝想到这里,忽然心中有些委屈。 她忽然想起和齐琰度过的第一个上元节,她费尽心机地引.诱他,做了兔子灯,将自己赤条条送到他跟前,让他看,他还不乐意。 他说的是什么话,“意料之中,倒是少了一点惊喜。” 没有惊喜,怎么却在后来每个夜里,怎么都丢不开? 虞枝枝突然甩开了齐琰的手。 齐琰不解望她一眼,低声道:“宴会还有一阵子,你若待不住,就去寝殿等着我。” 寝殿。 虞枝枝打定主意,今夜可不能让齐琰得手。 除非…… 除非她顺了气。 虞枝枝说:“我有些倦了,今日便早些歇息吧。” 说完后,她发觉齐琰深深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齐琰说:“也好。” 也好? 这可是你说的。 虞枝枝露出端庄娴雅的笑容,颔首接受了臣子和命妇的祝贺,她端起酒盏回敬众人。 唇上粘腻的口脂印在杯沿,虞枝枝置若罔闻,将杯盏搁在桌上。 齐琰的目光落下杯沿上朱红的口脂上,他能想象得到虞枝枝的唇是如何的朱红滴滴。 齐琰伸手,去取桌上的冷酒。 虞枝枝按住他的手:“陛下,冷酒太寒,喝了要用五脏去暖,”她倒了一盏温热的酒,递到齐琰手中,“还是喝点热的暖胃。” 虞枝枝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挠了一下,让齐琰顿时心不在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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