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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琰无语地看了虞念半天，嘀咕着：“究竟是你娘的崽，我小时候可没这样蠢。” 话音刚落，虞枝枝走了进来，横了齐琰一眼：“在孩子面前乱说什么，你在说谁蠢？” 齐琰笑着将虞枝枝也拉入怀中，他抱着一大一小：“是我蠢。” 虞枝枝捧起虞念的小脸，心疼问道：“念念，怎么了？” 齐琰笑着觑了虞念一眼，诱导着她：“念念，告诉阿娘，你要什么？” 虞念嚷起来：“我要小的。” 虞枝枝不解：“什么小的？” 齐琰碰了下虞枝枝的小腹：“她要这个小的。” 虞枝枝瞪了齐琰许久，然后又瞪了一下虞念：“念念，你在胡说什么呀。” 虞念蛮不讲理：“要，就要。” 齐琰捂住虞念的眼睛，悄悄亲了亲虞枝枝的眼睛：“看把念念委屈的，枝枝，就要一个小的吧。” 虞枝枝推开了他:“别没个样子，我问你，为什么陈夫人和陈女郎进京的事，你要瞒我？小的？你的确是想要个小的，是要一个贵妃还是要一个昭仪呢？” 齐琰闷笑了许久，笑得虞枝枝快要冒火。 齐琰抱住虞枝枝，将脸埋进她的发中：“枝枝，我甚是欣慰欢喜，你也为我吃醋了。” 虞枝枝推他：“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齐琰说：“哪里是故意瞒你，只是瞧你近日憔悴了，今天见这个诰命夫人，明天见那个宗亲贵妇，着实辛苦，我本打算让你清净一些时日的。” 虞枝枝摸上自己的脸，有些不安道：“憔悴？” 她偷偷瞄了一眼镜子，脸是有几分雪白，可如今洛京这种肤色才是风尚呢。 虞枝枝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齐琰说道：“那我便在此立誓，我只与虞枝枝一世一双人，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虞枝枝害怕得忙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你做什么！忽然发什么毒誓！” 齐琰笑着看她：“如此，可算聊表我心意。” 虞念不解地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人理她，便从齐琰的腿上跳了下来，摇着脑袋跑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帝后日常（三） 陈夫人携陈女郎入宫的事, 不知怎的，也在宫外传开了。 虞昭听后，在听说陈家去白马寺上香的时候, 故意命人将她们的马车小撞了一下。 陈女郎满面惊容地走下了马车，看见被搀扶着勉强站起来的虞昭, 她失了言语。 陈女郎心中愧疚，以为是自己将虞昭撞成这样的。 虞昭本是存着坏心，想要看看这个企图插足姐姐和姐夫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恶毒女子，但见了陈女郎后, 他却立刻改了主意。 陈女郎自己被撞了，反倒对虞昭过意不去, 忙差了人要扶住他, 若不是男女有别，虞昭看陈女郎自己都差点动手上去扶了。 虞昭不知为何，没有解释他是因为腿疾才需要搀扶。 陈女郎回去后, 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对陈夫人说道：“他就是虞昭啊。” 陈夫人问：“你也知道他？” 陈女郎脸颊微红：“我在幽州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事了, 那样的少年英雄，十三岁就上战场，死里逃生, 后来含着冤屈，硬生生将宦党告倒了。” 陈夫人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听说他还未娶妻, 不知是为了什么。” 陈女郎不好意思地止住陈夫人的话头：“阿娘，不要随意议论人家。” 几日后, 陈夫人又一次进宫, 这次, 她和虞枝枝提到了虞昭。 虞枝枝对陈夫人有意为陈女郎和虞昭牵线的事感到惊讶，她问道：“夫人的确见过阿昭？” 陈夫人说：“那日去白马寺见过。” 虞昭的婚事也是虞枝枝也是挂心许久，因为他的腿疾，许多人家不愿将女儿嫁过来，虞昭自己也说他不打算耽搁别人的女儿。 没想到，陈夫人不顾虞昭的腿疾，竟然看中了他。 陈夫人走后，虞枝枝就派人将虞昭叫进了宫。 虞昭见他阿姐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意，他惊疑地望了她好几眼。 虞枝枝笑着说道：“阿昭，快坐下，阿姐有事同你说，”她补充，“是喜事。” 虞昭没精打采地问道：“什么喜事啊。” 虞枝枝说：“陈夫人和陈女郎，你见过吧？” 虞昭的神色略显不自然：“见过。” 虞枝枝说：“就是这件事了，陈夫人看中了你，有意让你做她家女婿。” 虞昭呆了一瞬，半晌呐呐道：“真的？” 虞枝枝问：“你只需回答我，你有没有这个意思。” 虞昭沉默了半晌，终于红着脸说：“有，只是我的腿……” 虞枝枝说道：“既然人家不嫌弃，你何必自弃。” 虞昭回到府中，兴冲冲地开始准备起来，府中预备着买了许多的红绸。 虞昭次日亲自登门拜访了陈夫人和陈女郎。 不知为何，两人见了他都分外惊诧，陈夫人看着他的轮椅：“这……” 虞昭面色骤变。 陈夫人很快掩住了神色，带着笑意说道：“虞郎君，我家早已备下了酒席，快快入席吧。” 这酒席十分丰盛，但虞昭食不下咽。 他勉强周全了礼节，结束宴席后，立刻来到了宫中，找到了虞枝枝：“阿姐，难道你未曾和她们提过我的腿疾？” 虞枝枝惊讶：“你们不是在白马寺见过吗？” 虞昭颓然：“原来如此，阿姐，这婚事就作罢吧。” 虞昭写了一封解释缘由的信，差人送到了陈家。 本以为这件尴尬的事，就此戛然而止，没有想到，陈夫人带着陈女郎在第二天亲自登上了虞府的大门。 陈夫人说道：“虞郎君是君子，我陈家又岂是背诺之人？除非是虞郎君嫌弃了我们母女，不然，这婚事，断然没有无故中止的道理。” 虞昭望了一眼陈夫人身后亭亭站着的陈女郎，他板着脸说：“陈夫人，这是你女儿一生的事，难道要为了名声断送她？” 陈女郎望了虞昭一眼，眼敛微红：“但我……我是愿意的。” 虞昭顿时怔在原地。 几月后，皇后的弟弟和陈氏女郎大婚。 洛京许久没有这样排场的大喜事了，多年后，人们提起还是会津津乐道。 那陈氏或许是有福之女，嫁入虞家不久后，她夫婿的腿疾竟然好全了。 又是一年春景，马球场上，陈氏扶着肚子站在虞枝枝身边，看着她的夫君虞昭意气风发地和齐琰击马球。 陈氏一直提着一口气，怕虞昭打得太好拂了皇帝的面子，又怕他打得不让皇帝扫兴。 陈氏身边的婢女说道：“夫人何必担心，郎君少年时和圣上一起在白氏山读书，两人深情厚谊，岂会因为一点小事生分。” 虞枝枝听了这话，忍不住脊背微僵。 虞昭曾经进宫偷偷嘱咐过她，说是弟媳一直憧憬的是那个“虞昭”，虽然心里发酸，但虞昭害怕被弟媳识破那个“虞昭”不是他，而是他的姐姐。 陈氏微笑：“夫君何曾在白氏山读过书？” 虞枝枝惊诧望了陈氏一眼。 陈氏扶着肚子眨眨眼：“原本是玩笑话，却让夫君在心里记了许久，我其实……是对夫君一见钟情，我早就知道此虞昭非彼虞昭。” 陈氏站了起来，等下了马的虞昭风风火火跑来，温柔给他擦拭额上的汗。 虞枝枝看着傻小子一般的弟弟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来到她身边的齐琰说道：“我的弟弟怎么就这样傻。” 齐琰小心翼翼摸着她尚未显怀的小腹，装作沉思说道：“都说外甥肖舅，我大雍的江山……” 虞枝枝打开他的手：“不许胡说！” 作者有话说： 谢谢我的小富婆们，么么~ 小可爱要看的关于琰妈的往事，就放在接下来的番外里，主要写小琰的过往和男女主小时候相遇的事。 第74章 并州刀与月（一） 齐琰不会怀念在并州的岁月。 那一年, 他刚刚七岁，听闻洛京的皇祖父驾崩了。他的父亲成王，没有悲伤也没有欢喜, 反而惶惶不可终日。 成王宫里挂上白幡，层层叠叠的白, 会让齐琰透不过气来。他便故意央请内官陪他捉迷藏，他在惨淡的白布中跑啊跑，好像永远也跑不出尽头。 这让他察觉到一丝恐慌。 终于，他看到白布后的人影, 欣喜拉开，后面却是母亲萧氏, 和她冷漠的面容。 母亲眼睛往下一瞥, 淡淡看他一眼，吩咐侍女将他关在屋内，以示惩戒。 齐琰想要伸手去拉萧氏的手, 萧氏没有注意，自顾自走远，齐琰拉了个空。 他被关在屋子里。 成王宫建造日久, 从前属于一位豪奢肆意的成王。 齐琰闻到了紫檀木桌案陈朽的气息，还有大块的水晶屏风阴森森映出人影。 他偷偷在窗户缝隙看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穿着素白的衣裳, 头上不带钗饰，显得有些温柔。 但萧氏从来不是温柔的人, 平日里，她爱穿艳丽颜色的衣裳, 发髻上坠着繁复的珠翠, 烈焰似的打扮, 脂粉后的面容，却总是冷冰冰的。 齐琰姆妈说过，母亲未嫁之时是洛京最出众的女郎，马球场上红衣猎猎，不让男儿分毫。 她嫁给了父亲，开始满心欢喜，后来郁郁寡欢。 幼小的齐琰并不是很明白姆妈说的话，但他知道母亲时常不开心，对他也不甚亲近。 齐琰被关到了晚上，他有些害怕地望着窗外不断晃动的火把。 终于有人打开了门抱住他，齐琰抬头望，认出这黑衣之人是父亲的心腹。 齐琰在黑衣人怀里抬头，看见了萧氏。 萧氏脱去了素白的孝服，穿上她最爱的红衣，她伸出手，握了一下齐琰冰冷的手。 短暂一下，然后放开。 她说：“走吧。” 齐琰在黑衣人怀里大哭。 尽管是一个和他不亲近的母亲，但面临分别，齐琰徬徨失措，心口窒窒地疼。 黑衣人将他带到成王身边。 简陋的青帷马车，成王狼狈地坐在里面，锦缎的衣裳都破了口子来不及去换。 齐琰握着他的袖子，不安问道：“母亲呢？” 成王惊惶地望着车帷外，口中念念有词：“来不及、来不及了……” 齐琰明白过来，成王抛弃了萧氏。 这一夜是尤为惊险的一夜。 齐琰听到耳边猎猎的风，马车后有人在追来。 一支羽箭穿透车夫的头颅，血高高溅起，落在青帷之上。成王咬牙，推开马夫的尸首，取了马鞭重重抽去。 马车重新动起来。 齐琰抱住胳膊，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悲伤，只感到彻骨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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