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声音发颤:“没,只是有些害怕,刚才……” 刚才差点就要小命呜呼了。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总算冷静下来,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压在李衍身上,对方的脸色已有不耐。 她在李衍怀中。 这个熟悉的香味,是他马车里的茶香,清淡宜人。而夏衫如此轻薄,她只觉得彼此的胸膛都变得滚烫,因为沾染着对方温热的体温。 她不知为何,浑身燎起一阵莫名的火气,让她不知不觉中直勾勾地盯着少年的脸蛋看。他高挺的鼻梁,漂亮的眼睛,还有那淡粉色的薄唇…… “既然没事,还不快起来?” 李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不知道是她有意还是无意,小姑娘向来力气惊人,她方才就一紧张,把自己抱得几乎要窒息,现在明明缓过劲儿了,却不知为何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瞧,双手像钳子一样把自己钉在地上。 少年恼羞成怒,脸上迅速染上薄粉。但接下来的事情彻底出乎他的意料。 顾瑶的眸光闪烁,意味不明。 半晌,她低下头,凑了过来。
第29章 他金尊玉贵地长大,皮肤白…… 少女的脸庞凑过来时, 带着一股温热。 她的眼睛懵懂天真得像一头小兽,即使是在做这种事情,也是受着那簇火焰的趋势。她干净而无暇, 唇角带着滚烫的迷恋, 缓缓地贴近。 就在俩人即将接触的瞬间,一个孩童嚎啕大哭,嘹亮的声音竟是近在咫尺。妇人的呵斥声紧随其后,似乎如惊雷一般炸醒了谷堆后的两人。看到顾瑶眼神逐渐清明, 李衍冷声道:“顾瑶,从我身上起来!” 小姑娘微微一愣, 似乎刚刚睡醒般打了个寒战, 立刻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身子还撞到了谷堆, 一屁股坐在了上头。 “李、李衍,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 要什么?要揩油, 要吃豆腐, 还是要行苟且之事? 顾瑶的脸涨得通红, 说话似乎都有些不利索。一对着他自己就控制不住冲动, 尤其是看到李衍动了动手腕, 上面一圈被五指箍出的红印后,更加羞愧难当。 他金尊玉贵地长大, 皮肤白皙,轻轻一碰都是一道红痕,看着刺眼,又莫名让人有种想要凌虐的冲动。 打住打住——他已经定了亲,是有妇之夫了! “你说是谁有妇之夫?”李衍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自言自语的小姑娘,她过于紧张, 一不小心把内心的想法坦露无疑。 顾瑶嘀嘀咕咕:“你难道不是同谢幼云定了亲?” 她说的也没错。李家与谢家的亲事的确是定下了,但这也是家里的安排,李衍不是很纠结于男女嫁娶,毕竟世家子弟的选择不多,首先必须要门当户对,其次才是两情相悦。 谢家乃大雍百年望族,谢幼云又是嫡女,出身高贵,满腹经纶,端庄秀丽,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这是他权衡利弊后,做出的决定。 若是能和谢幼云成为夫妻,他们定会相敬如宾,李家和谢家也能相互扶持,没什么不好。 见李衍没有反驳,顾瑶脸色一白,露出一丝苦闷。她神色恹恹道:“总之,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无妨。” 李衍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衣领,看到顾瑶还坐在谷堆里,问道:“天色已晚,还是早点回去罢。” 顾瑶“噢”了一声,连忙起身。 剩下的路走得很快,顾瑶的心情却与方才大相径庭。她无心欣赏这繁华的夜市,不在意热腾腾的包子,也不在意酒馆里传来札客咿咿呀呀的吟唱,直到李家的马车出现在视线中,两人草草告别。 顾瑶刻意放慢了脚步,看着李衍走向马车,少年身子挺拔高挑,晚风把他的衣袖吹得像一朵绽放的荼蘼花。 她心想,若是李衍能回头看一眼,那么今晚就完美地结束了。 可惜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回到那辆华丽的马车上,余光扫到小姑娘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离开,她在车水马龙的闹市中,显得有些寂寞。 他的手搭在车帘上,似乎想伸出去打个招呼。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帘子。 算了,两个人的关系只能止步于此,自己还是不要再做引人误会的事。 “诶,少爷,那个是不是顾姑娘?咱们要不要捎她一程?” 李冲探头探脑地看了几眼,嘟囔道:“那丫头片子怎么长这么快,之前还是个矮冬瓜,难道是我看错了……” 李衍冷声道:“你要看,不如就下去看,勾着脖子不累么?” “嘿嘿,小的就是随口一说。”李冲知道自家少爷的脾气,自然不会轻易让人上自家的马车:“瞧我真是犯浑,少爷您都要娶谢家小姐过门了,定是要跟别的女子避嫌,咱们这就走,这就走哈。驾!” …… 那日回去之后,顾瑶收拾收拾东西,便打算回学堂了。临行前,魏佑娣送来加绒的马甲和一对白狐围领儿,顾瑶带着十分合适,显得俏丽灵气。 “你这一走,何时才能回来呢?”魏佑娣叹了口气。现在魏家的胭脂铺子越做越大,她也越来越忙了。魏子潇一心铺在酒馆上,家里的生意不管不问,肆意妄为,全靠魏佑娣搭把手。 她心思活络,脑袋灵光,也会察言观色说些场面话,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但魏掌柜希望她能早点嫁人,相夫教子,不要整日在胭脂铺里抛头露面。 于是现在她时常去见一些“青年才俊”,像是卖胭脂一样把她自己卖出去,换个好价钱。 “应当是明年了,或者后年罢。” 顾瑶临行前,还要去一趟鸿鹄屋。前几日曦河公主送来密信,约她在书屋相会,许是两年未见想要看一看她的长进罢。她也没多想,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真不想回去,学堂虽然吃喝不愁,但还是家里好。那边太冷清,教书的女夫子还喜欢打人掌心。” 魏佑娣忍俊不禁:“你也被打过么?” 顾瑶委屈巴巴地摊开手:“每日一次,我都成了夫子那儿的熟客了。” 小姑娘喜欢赖床,时常迟到,积累了三次就要打一顿掌心。外加上学堂位处山林,有爬不完的树,摸不完的虾,经常过了门禁回不去寮舍,只能翻墙头。 墙头下的夫子等候多时,手里的戒尺早已饥|渴难耐。 “你呀,本来以为到了学堂,能约束住你的性子,现在看来还是不成。”魏佑娣伸手给她揉了揉手腕:“看来日后你得找位成熟稳重的夫君,把你看好管好。” “我不要夫君,我只要魏姐姐。”顾瑶把脸贴到魏佑娣膝盖上,小狗一样蹭了蹭:“魏姐姐,你就和我阿兄成亲罢,这样你就真的是我姐姐了,好不好?” 魏佑娣弹了弹她的额头,假装嗔怒:“都是大姑娘了,怎么学不会害臊呢?你阿兄如今进了国子监,前途无量,定是要娶一位官家小姐进门的。你到时候可不能在人家面前没大没小的。” 顾瑶想了想自家哥哥成亲的模样,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顾宜修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像个看破红尘的苦行僧。但他也到了要嫁娶的年纪,或许这几年自己就要有嫂嫂了。 真不知是何等奇女子才能拿下他,顾瑶心想。 “那魏姐姐呢,也是要嫁人的么?” 魏佑娣点点头:“是呀,女子哪儿有不成家的。” “那你要嫁给什么样的夫君呢?”顾瑶的眼睛亮晶晶:“模样端正,家世显赫,还是要知书达理风度翩翩?” 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能集以上优点于一身的,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没有——魏佑娣的脑海里想起了姬成煜言笑晏晏的模样,脸蛋顿时染上一抹飞霞。 这个人是大雍的二皇子,身份如此尊贵,自己和他并无可能。 李衍仅是尚书之子,顾老爹如今也是千夫长,二人都是云泥之别,更何况魏家是精明市侩的商人,在世家大族面前更是拿不出手。 想到这里,她心中痛苦难当。自己背着所有人和他在一起,每次只能偷偷私会。而一旦她下定决心斩断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姬成煜便委屈地说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好,惹得她讨厌,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心软。 “我呀,”魏佑娣轻声说:“我只希望他对我好,一辈子爱我一个人。不管他是不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即使他样貌平平,只要他能与我相濡以沫,便好了。” 顾瑶眨巴眨巴眼睛,似乎不太明白为何魏佑娣会说出这种话。毕竟在她眼里,魏姐姐无所不能,温柔体贴,喜欢她的男子都能从这里排到城门外。 “可是既然是夫君,相濡以沫、呵护疼爱是他应当做的呀,魏姐姐,你这么漂亮,这么贤惠,定是能找到世间顶好的夫君。” 魏佑娣闻言,只是摇头笑了笑。若天下男子都能做到如此,也不会成就如此多同床异梦的怨偶。 她的阿爹和阿娘在一起时也是蜜里调油,如今不也是一地鸡毛么? 相濡以沫,一心一意说得轻巧,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所谓一纸婚书,也不过是在新人眼中稀奇。到了七年之痒,那婚书还不如意一张茅厕纸。 “你呀,现在还不到想这些的时候。等你过了两年再好好想想罢。”魏佑娣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 七月初,京城的盛夏悄然来临,热得草木恹恹,花朵无力地垂下脑袋。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下雨了,家家户户开始往庭院、门前洒水,但很快便会被蒸发殆尽,尘土飞扬。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连城,正在经历着史无前例的涝灾。那个吞了成千上万两白银的白沙大坝成为了最后一道防线。 但,水势已经拦不住了。 这几天,连城的知县夜以继日地守在坝前,看着河水像猛兽般嘶吼咆哮,像是战场上响起地闷雷。他脚底发软,耳朵几乎被震聋,却不能走,若是走了,这么多双壮丁的眼睛盯着,这么多双含着惊慌绝望和疲惫的眼睛盯着他,他的乌纱帽定然不保! “赵大人,快、快不行了,这大坝怕是撑不过今晚!” 张县丞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当初花了不少钱买的官,此时此刻怕不是悔恨莫及。 “张大人可以走,但是日后要么留下你的人头,要么摘下这乌纱帽,你可想好了?” 张县丞愣了愣,犹豫不决。 “当时为了修缮这白沙大坝,工部批了上万两白银,到了你我手中还剩多少,你张大人心里难道不知道?”赵县令笑道:“你瞧啊,报应来了。” 他伸手指了指那滚滚河水,震耳欲聋,宛如一张血盆大口,贪婪得想要将生灵吞噬殆尽。 一旦崩塌,洪水滔天,人命在它面前轻如鸿毛。 县丞吓得两股战战,膝盖一软,竟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大人,这可怎么办才好!快想想办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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