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否则怎么样她并没有说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怎样,但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付出代价。 江晗扬着下巴等着听她的下文,结果江蕴直接别开她朝那小片梅林走去。 彼时梅花开得正盛,这两日虽停了雪,但树上依旧结满了冰霜,与桃色小花映衬在一起,也算是冬景绝色。 江蕴抬起头,微微点起脚尖,伸手去掐梅花。 江晗慢悠悠跟来,给身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就走过去,在梅树树干上重重一踢。 满树枝上的冰凌冰霜经了震动,都散碎掉落下来,伴随着一些梅花花瓣,冰冰凉凉砸了江蕴一脸,还有许多冰碴子往她领口中掉下去,冻得她浑身哆嗦。 然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抬袖抹去额发上的冰花,接着选摘模样出挑的红梅。 江晗的这些小欺负早在她意料之中。 她又不是不知,若真只是要梅花何必来找她? 为的就是欺负她取乐罢了。 在她踏向梅林的那一刻,就代表她愿意承受些欺辱,来换取江晗告知她母亲的死因。 即便江晗所知道的并不完整,但她也要听,这是她十六年来的心病,早已成为一种执念。 但她的淡定却让江晗恼怒。 江蕴凭什么在那故作淡定?她要的是看她委屈,看她卑微哭求,活着看她生气发狂。 怎样都行,就是不能没有反应。 江晗又看了侍女一眼,侍女会意,一掌过去掸落她手中的花,又用脚碾了一番,而后欠了欠身,道:“实在不好意思,劳烦你重新摘吧。”
第17章 给苏明樟惹了麻烦 江蕴看了她一眼,那侍女莫名觉得冰寒,便退开半步,江蕴又回头对江晗道:“江二姑娘烦请管好自己身边的人。” 江晗哂笑,“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还说教起我来了。” 指尖的一朵腊梅被捏得稀烂,江蕴深吸一口气,将它随手扔下,又接着去摘。 直到摘满了一捧,她拿到江晗面前,“江二姑娘看看,可还满意?” 江晗看着那些标志艳丽的花儿,用指尖翻了翻,然后挑出一朵,道:“这朵不行。” 随后,“这朵也不好,这个颜色差了点,这朵太小……” 一来二去,满满一捧梅花被她一一丢到地上后踩碎,“你会当差吗?采几朵花而已,竟采不好?重新再去。” 江蕴低着头,垂下空空的双手,看着满地凌乱的梅色,忽而自嘲地笑了一下。 到底是提起母亲的事,她糊涂了。 信江晗? 有病。 她都懒得生江晗的气了,而是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通,而后抬脚欲离。 她寡素的裙角一拂,卷进些细碎的花瓣,不再理会江晗的怨怪。 江晗见状,看着自己的侍女问道:“她是木头吗?她不会生气吗?” 不行,她还没有痛快。 江晗咬了一下唇角,又吩咐道:“你,把她抓回来。” 说罢,她用目光指了指梅林边上的池塘。 侍女有些意外,但江晗态度坚定,她也不敢反驳,便往前跑了几步,一下子扑向江蕴。 这是宫里,江蕴没想到她们敢这样大动作的直接上手扑人,直接措不及防的一个踉跄。 那侍女趁她重心不稳,架住她的身子就往边上的池塘拖,江蕴也看出了她的意图,惊声道:“这是宫里,江二姑娘行事未免太大胆了!” 江晗道:“贱婢少攀咬我,宫里奴才做事不仔细,走岔了路跌进池塘,关我什么事?” 那侍女听她这样说,胆子也越发大了,手上也更加用劲。 江蕴单论力气确实敌不过这侍女,但也僵持了一番,江晗看她们磨磨唧唧的,心里着急,便走过来帮着推她。 她今天是铁了心要欺辱江蕴,怎么能让她说走就走? 两人的力气江蕴显然抵不住,她贴近池塘后脚微微落空时,便临时起意,松开了与那侍女推搡的手,转而紧紧拽住江晗的衣袖,将她一起拉了下去。 江晗感到自己也失了重心,还来不及呼叫,就压在江蕴身上一起掉入了池塘。 一声噗响,水花飞溅。 “啊!救命!咳咳……” 江晗不会水,疯狂扑腾着身子拍打水面,身上衣物浸了水沉得厉害,让她慌得失了分寸,还一直把旁边的江蕴往下按。 “六菊,还不快救我上去!” 岸上的侍女被点了名,奈何她也不会水,只要跑去呼救:“来人!江二姑娘落水了快来人呐!” 呼喊声很快惊动了殿中人,几个宫人跑来,后面跟着的太后也不断加快脚步,偏殿的余氏更是疯了般提着裙摆跑去。 江蕴费了好大劲才甩开江晗胡乱抓按的手,众人赶到池塘边时,太后怒喝一声:“还不救人!” 两个太监硬着头皮往冰冷的池子里跳,一左一右架住江晗把她往岸边提,彼时走在最后面的皇帝与苏明樟并排而来,正见江晗狼狈之相。 余氏看着自己女儿冻得牙齿打颤,连话都说不清楚,心疼地连忙将她搂住,“六菊,你脑袋不想要了吗!” 六菊吓得双腿发软,咚的一声重重跪到地上,江晗忙道:“是她!是她推我的!” 她抬手指向还在池塘里的江蕴。 因她方才不吵不闹不扑腾,再加之一身奴婢衣裳,故而所有人视线都放在江晗身上,彼时江蕴才被注意。 她此时站在池中,这池塘的水根本不深,水线在她胸口以下,与她的淡定而立相比,方才闹得惊天动地的江晗就显得有些尴尬。 淹不死人的水,她吓得魂儿都飞了。 江蕴眯起眼看了一下江晗指着她的那只手,而后收回视线,双手在水中提着沉重的裙摆,迈开步子靠向岸边。 眼尖的太监先道:“奴才记得这是苏相身边的人。” 话落,苏明樟本人已经站到了池边,那太监瞧见他的身影,赶忙捂了一下嘴,压低身子往后退去。 江蕴骤然看见眼前一双熟悉的鞋靴,抬头看去,见灰沉天色下,苏明樟敛眸看着她,面色阴晦。 很显然他没有拉她一把的意思。 江蕴铆足了劲往岸上一撑,微微侧身翻爬上来。 余氏一双眼睛就跟长在了江蕴身上一般,一直死死地盯着她,见她上了岸,她克制住直接弄死她的冲动,压着脾气道:“晗儿落水一事,还望皇上和太后做主。” 余太后听罢,看向江晗,双眸之中是藏不住的杀意,她对江蕴的恨意只会比江晗和余氏还要多,她端着架子,语调沉肃道:“不论是谁的人,在宫中推人下水,都该严惩,不知皇上和苏相以为如何?” 苏明樟不语,平南帝道:“待江二姑娘先去换了衣裳再议。” 这话总是不错的,江晗冻得都快僵死过去了。 太后和余氏也没说什么,指使着婢女先将江晗扶走。 江蕴自上岸后就默默跪到了苏明樟身边,她自知犯了大错,给苏明樟惹了麻烦,故而此时正缩着脑袋装鹌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她不怕江晗的污蔑,那样低劣的污蔑三两句就可以推翻,她只怕苏明樟烦怒了不再护她。 悔得肠子都青了。 明明以前那么能忍的,可自从那日爆发,杀人逃宫之后,她这原本的性子便一层层显露出来了。 尤其是……尤其是牵扯到母亲的问题时。 她尽量把自己缩得小些再小些,以此来降低存在感,仿佛这样就可以减少苏明樟的怒气。 还是平南帝见她脑袋都快埋到胸口了,才问苏明樟道:“你的侍女可要去换身衣裳?” 苏明樟这才去看地上那瑟瑟发抖的一小只,问道:“要去换吗?”
第18章 苏明樟没打算弃她 江蕴摇头。 苏明樟若是同意她换,一定会直接让她去,而不是这样问她。 江蕴认定他在气头上,她自该吃些苦头,把态度摆到位。 再冷也是一时的,她初见苏明樟那日,还在水缸中泡了半个时辰呢。 可若是态度摆不端正,怕会见阎王。 苏明樟见她摇头,道:“既然你说不用,那我也不能为难你。” …… 江晗花了一刻钟换衣裳,收拾好后,手中捧了个汤婆子缓缓走来。 江蕴一直跪在殿上,等到众人到齐了,便听江晗又开始委屈哭诉。 “皇上,太后娘娘,一定要给晗儿做主啊,这贱婢推我下水,是谋杀未果!” 太后多的也不想说,只厉声道:“谋害重臣之女,其罪当诛。” 江蕴抬起头来,嗓音清亮,“奴婢没有推江二姑娘。” 江晗道:“你少狡辩,难不成我会自己跳下去?” 江蕴没看她一眼,只问道:“敢问奴婢若是要推江二姑娘,为何自己也会在水中?” “那自然是我情急之中抓住了你,把你也顺带了下去。” “那又敢问,我若是有此举,江二姑娘的侍女难道不会阻拦吗,她若是阻拦了,我能敌过你们二人?” 这话一下就把矛头指向了六菊,她身为贴身侍女,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主子被推入水? 六菊脸色发白,除了跪下说护主不力以外,什么也说不了。 主子落水,她在岸上,这是事实,她砰砰地磕着头,江晗维护她道:“你推我入水的事不说,反倒先教训起我的人来了?” 她一副受害者的形象,又有太后的势可仗,语气很是怒傲。 江蕴正要开口反驳,却有一阵清冷的声音先响起:“江二姑娘的人护主不利,不加以处置,却先要罚我的人?” 苏明樟坐在侧坐木椅上,一手拨弄着杯盏,语调间并无戾气,却莫名带着威慑。 “我……” 江晗下意识要发脾气,可待反应过来说话的是苏明樟,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从来跟着江太傅一起,称苏明樟为“奸相”,但实则从未与他有所接触,最多只是草草见过个身影,没有同堂而坐过,更没有对话过。 她抬眉看去,见他长眉入鬓,一身官袍齐整肃然,通身散着冷峻之感。 江晗恍惚了一下,一时不知该答什么,而跪在地的江蕴则是将一颗心咽回了肚子里。 看来苏明樟没打算弃她。 江蕴心里有了底气,也要拿出底气,不能任由江晗撒谎,她更不能在太后面前丢了苏明樟的脸面,思及此,她跪直了身板。 六菊框框磕头磕个不停,余太后听着也烦,“来人,将她带下去,打二十杖。” 太后的话,殿上无人反对,江晗自知阻拦不了,甚至催促太监们动作快些,生怕她说出实情。 殿上安静下来,太后这才继续道:“那护主不利的东西已经罚了,接下来,该轮到这相府这奴才了吧,苏相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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