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不敢直视他的面庞。 那人却旁若无人的喝酒,不分一丝眼神与她,明明今日在梳妆台前屋内的丫鬟都夸她沉鱼落雁之貌。 竟不能夺了他一丝目光。崔涟漪又是庆幸又是不幸,庆的是萧二哥不是以貌取人,随随便便便被容颜蛊惑之人;不幸的是这般更加叫她难以接近了。 她藏匿着的目光没有瞒过苍白着一张脸坐在门边的叶湘怡。 从轿子上被扶着下来后门边的丫鬟见了她只将人领进去,坐在角落里边儿,道是此刻宴席已开再通传失礼。 让她自个选,叶湘怡想了想便接受了这丫鬟的法子,灰溜溜的进了去。 屋内的人许是看见她来了,许是没看见,反正就是多个人多张案席的事,没必要指出来扫了大家伙儿的兴。 是以她坐在角落里不出声,也无人搭理她。 听着屋内众人说话,她也不吃面前的酒水,就是目光发愣看着前方,时不时看她伤了的腿,用阴鸷的目光无声地扫南栖的后背。 此刻见了那崔家小姐,生的珠圆玉润,欺霜赛雪,那藏匿着的眼神是何意叶湘怡最是熟悉不过了。 随后呆愣的眸光转了转,有了些人样。 让身旁的黄鹃附耳于她,替她办件事去。
第50章 良宵 酒过三巡, 二老爷心头高兴,从大哥那得了边关来的信,衡哥儿立下战功, 再过段时日封赏就能当个千户了。 唯一的儿子有了出息, 头一回他觉得腰杆子能挺得笔直,酒喝了一盏又一盏。白面熏红, 拿着酒盏的手歪歪扭扭醉态毕露。 柳氏瞧见了,便向太夫人告退,将人扶着回了青台阁。太夫人年事已高,饶是精神矍铄也抵不过夜色已深席来的困倦。 卢清瑶见状就要将她扶着回集福堂却被阻了:“今夜珏哥儿也在,夜深行走不便你二人便一道回去吧。” 自从卢琅意那日来过后不知为何萧珏的性子越发恶劣, 床榻帷帘间折腾她, 今日险些一觉睡至晚边, 好在没有错过小年宴。 如今听了太夫人这番话卢清瑶屈膝福礼的身子颤了颤, 双腿无力膝窝发软差点一头栽倒下去,好在眼前出现一双大掌,稳稳地将她扶牢了。 一道疤痕横亘而过的手掌温热有力让人心安。 她抬起眸子正好对上萧珏那双瑞凤眸,微微上扬无声地瞧着她, 瞳仁漆黑幽深如墨。她唇瓣动了动,借着他的手掌站住了:“谢谢夫君。” 萧珏却未松开手。揽着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将人拉至他身旁低语道:“无需谢, 某应做的。” 众目睽睽之下他却揽着她,卢清瑶薄薄的面皮开始发热,身旁人却置若罔闻。向着上首的大夫人崔氏行礼告退:“母亲, 清瑶她身子弱, 今夜儿子便先带她回去了。” 二人琴瑟和鸣崔氏自是见了欣喜,没有不允的。 “姐姐体弱, 不若我带姐姐先回去,姐夫同姨丈再吃会儿酒。”卢琅意起身,低低挽着堕马髻,低垂着头瞧着格外善解人意道。 不知为何才说完这话,卢琅意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只觉是吃酒多了有些头昏脑涨。 卢清瑶站住脚后摇了摇头拒绝道:“无需如此,天色不早了,妹妹吃完酒后还是早些回院子吧。”她还要去看看潭姐儿,这般天色留卢琅意一人在院中不好。 且她还对夫君怀着那般的心思,卢清瑶不愿,也不想忍。 今夜便所幸随着性子来。 正想开口的萧珏听了此话,揽着她腰肢的手越发的紧了,肃穆冰冷的面庞在酒色微醺下柔和了些。 只觉得今夜他的妻好美,能让他忘却以往的事。 自二夫人扶着二老爷走后,萧大公子及夫人亦回了,室内便只剩崔氏同萧衍南栖几人。 热闹过了崔氏也不多留只让下人用心伺候着,回去路上小心些便也回了院子休憩去了。 南栖早前吃多了酒让绿墨搀扶着去外头廊下透了透气,夜色如墨所望一切皆是黑黢黢的。唯有廊下隔段距离挂着的灯笼,微微发着亮光。 扶着廊柱倚靠了会儿吹了些冷风。 眸光也能渐渐适应了这黑夜,她从这头看见大厅外头那。空旷的一处平地起了一座亭子。月光倾泻在里头的汉白玉石桌上。 郎君坐于里头酌酒赏月,鹤羽与其他鸟羽细细编制鞣成的鸦青色鹤氅内敛华光,在月色中罩在他宽肩上,奢华威仪内敛。 月色清辉落于那面上,显得人更加清冷无双。 南栖看见时常握着她柔夷把玩的熟悉大掌斟了盏清酒,白如玉修长有力的指节扣着杯盏。后头却走出来一姑娘,圆脸香腮,正是崔涟漪。 二人离得近又不近,似乎是崔涟漪像他敬酒,他应下了。他随意坐着,一身风骨,墨色缂丝销金直缀拖曳着往下,结实有力的小腿被裹着。 指节握着酒盏喝酒,宽袍大袖掩去了面容,只瞧见墨色交领衣襟上头滚动的喉结。 “如何,你以为你嫁定了萧二公子吗?”叶湘怡由黄鹃搀扶着从厅内出来,她不想被嘲笑特意等厅内的主子们都走完了才出来。 便见到了叶南栖看着远处吃酒的二人,心头爽利张嘴便刺道。 南栖回过头,看向她跛了腿也不知悔改的姐姐,祸从口出的道理她还是不明白。 黄鹃瘦弱的身板搀着她往前走摇摇欲坠,好不容易站在了南栖身前,叶湘怡为了不势弱,一手馋着黄鹃借力,另一手扶着廊柱,做出腿完好无损站立的模样。 见南栖不接她的话,敷了厚厚脂粉抹了胭脂也掩不了气色极差的面上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崔氏与萧氏联姻是天作之合,二公子就是玩玩你罢了,待厌了你这身子再将高门贵女娶进门岂不快哉。” “不然你以为为何崔家小姐及笄礼刚过就来萧府小住,打的不就是同你一样的心思吗?”叶湘怡将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都说了出来。 “妹妹,你还是好好想想回了叶家后要如何与父亲母亲交代吧。” 灯笼内烛火昏黄,将她擦了□□的面也照的蜡黄。 南栖听了她的话,衣袖下的指紧紧捏起却叫人瞧不出,萧衍虽说要娶她但想也知道阻力重重,太夫人大夫人都不会答应,大老爷说不得也不愿见到这事成。 万般皆难,相比之下娶崔涟漪就容易的多,人美又娇,寻不出旁的错来。 今日吃多了酒南栖不免扩大心中的不安,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但她未表露分毫,装扮精致的面上扬起抹笑,向着叶湘怡走近了些,眸光瞥向她伤着的左腿:“姐姐还是先担心自个儿吧。不知爹知道了你伤了腿的消息会如何呢。” 比起吴氏全心全意爱她,叶老爷唯利是图,若是她没有了一丁点价值平素里再是疼爱她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不欲与她多言,南栖拉着绿墨的手就出了廊下要回栖迟院去了。 临走前回望了眼正厅前那亭子,已空无一人。 不知郎君肚子一人离去了还是与佳人月下花前。 似是瞧南栖脸色不太好,绿墨环视周围悄悄说道:“小姐莫要被大小姐的话吓到了。我看二公子这几日都与崔小姐没什么联系,想来是对崔小姐无意的。” 丫鬟的话淡淡消散于深夜晚风中。 无意又如何,盲婚哑嫁最是寻常不过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他同意便成了。 南栖正低垂着头走在回栖迟院的小道上却不妨前头出现一青衣丫鬟,面上神情是一成不变的笑意。 见了南栖恭敬行礼道:“奴婢见过表小姐,公子正寻你呢,不想表小姐走到了这处叫奴婢好找。” 寻她,就差用架凤鸾春恩车将她接走了罢。 无端地南栖今夜不想去,抿了抿唇瓣却又想着去瞧瞧他是否真的与崔涟漪还在吃着酒。 她转过头去看着绿墨道:“我晚些便回来,你先回栖迟院去莫要漏的破绽。” 心中虽担忧但不可多说其他,绿墨在假山下头目送着南栖远去。 吃了酒面上叫风吹了后更红,潋滟桃花眸见不得风般,此刻盈着泪,漆黑的乌眸水汪汪我见犹怜。 将人带至一处院落前的廊下合依便停下了脚步,欠身请南栖进去。 绣履才踏上石阶要入了那没有一盏灯火的漆黑廊下,有风呼啸而过,吹响了廊下挂着的风铃。 叮铃相撞,清脆悦耳之音在这静谧的夜里却让人心头发毛。 南栖拢紧了外罩氅衣,小心翼翼踏上了最后一节石阶。周身都笼于了无边墨色中,细细闻可听见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白嫩嫩的柔夷紧紧捏着绣帕,南栖微微提起声音唤道:“表哥,二表哥你在吗?”夜色中她踩着了什么,似乎是枯枝烂叶,嘎啦作脆响。 一旁伸出手来将她拉入怀中,酡红的面颊撞上了他的胸膛,鼻尖擦过衣襟前绣的金色丝线有些生疼。 南栖眼角溢出泪花来,抬头看向在月色中面白如玉的郎君,似因饮了些酒眼边有些泛红。一张男人面竟也能看出勾魂夺魄来。 南栖恼上加恼,本就因他与崔涟漪吃酒的事心头不喜,当下便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绣履在他乌黑的皂靴上碾过,留下个小巧精致的鞋印子。 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模样郎君喉中溢出抹笑,清隽而又微哑,惑人的很。 “表哥寻南栖来做些什么?今日是小年夜表哥不用同旁人吃酒吗?”她微微上翘的唇瓣轻启,说出的话却带了醋味。 南栖说完才察觉到,见得他眸中闪过的戏谑的笑意。 当下便也不装了,纤细嫩白的指尖勾上了他紧紧拢着的墨色衣襟前,隔靴搔痒般抚过他前襟左侧,纤长睫羽轻敛,眼尾微扬妩媚无边:“表哥,南栖今日见得你与崔家小姐吃酒了,不知那酒可好吃?” “一样的梅子酒,没甚滋味。”郎君低下头去瞧她,月光叫他遮住了,只能看见一片清辉落于南栖精致白皙的下巴上,那唇丰泽嫣红。 “我本欲在亭中吃酒寻你,无果便要离开,不想她寻了过来要与我吃一杯酒。崔家同萧家情谊长,我与她只是寻常表兄妹。”郎君清冷低沉的声音泛着哑意,在夜色中格外酥耳。 没想到他竟同她解释了,南栖知道是她多思,见不得他与旁人亲近便闹了性子。 唇瓣张了张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那人衣袖中藏着酒壶,提着细细的壶柄仰头饮了口便低下头来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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