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情谊, 无法相忘, ”崔姣回答道,说着又落泪。 细想想也不一定是说的男女之情,应付她罢了。 陆如意看她垂泪,就不好追着问了,把人安慰好送出府去。 崔姣走后,陆如意的婢女进屋里,与她禀报在外打听的东西。 “这位掌书是太子殿下从岭南道回长安时, 半道救下来带回东宫的,打的一手好马球, 曾当众让襄王和五公主都颜面扫地,大公主与大驸马和离,多说是因五公主与大驸马不清不楚,但奴婢听郑府的部曲说,这位掌书联合大公主一同给大驸马设局,大驸马才落魄入狱。” 崔姣绝非看起来的柔柔弱弱。 能让襄王、五公主、大驸马这一个个皇亲国戚在她手上吃亏,她还能全身而退。 背后应有太子给她撑腰。 崔姣与太子之间也绝非普通主仆。 陆如意微沉思,长安内流传过不少东宫的传闻,太子不近女色,生性冷戾狠毒,曾有不知死活的宫人爬床,被太子徒手掐死。 当初宫里要了她的画像,听爷娘说是为太子甄选太子妃,她一度心慌,她既想当太子妃,又畏惧太子凶狠残暴。 但是她与崔姣结识后,崔姣嘴里的太子与传闻截然不同。 不知是不是太子授意的崔姣。 太子的为人只有陆如意自己领略过才能断定,宫里既已定她是太子妃,按照大梁的习礼,必会另设新居,让未婚夫妇共处两个月,以便相互了解彼此,增添亲近,若这两个月男女不和,还可退婚另觅良人。 若太子真如崔姣所说是个英武明理的君子,也就不用惧怕了。 至于崔姣,她想离宫,到时成全就是,岂不两全其美。 陆如意自不会揣测她和太子是什么关系,侍妾也好,普通宫官也罢,崔姣的心明显不在太子身上,她也不会为此吃不相干的飞醋,东宫没有崔姣,以后也会有许多女人,单她阿耶的后院,就有几位妾室,郎君之爱太过短暂,她既然要做太子妃,就会把这些情爱都摈弃掉。 -- 太子妃定下以后,皇帝将隆庆坊闲置的王子住宅拨出来,作为苻琰和陆如意的婚前新居。 东宫和陆府各将两人居用之物都搬入其中,东宫内负责苻琰起居饮炊的属官也纷纷过去,唯独崔姣处在尴尬之地。 崔姣是苻琰的侍妾,虽为掌书,其实平日也就理理黾斋内的书册,夜晚陪伴苻琰,现在有太子妃了,苻琰要与太子妃昏前相处,这些事情轮不到她做,太子妃可以接手,夫妇间也可趁此机会亲近,崔姣若跟过去,倒碍眼了。 入住的前一天夜里,苻琰唤崔姣近前,崔姣还如往常般跪坐在他身前,低垂着头听他说话。 “孤不打算带你去隆庆坊,你留在东宫。” 崔姣轻应着好。 苻琰没在她脸上看出一丝嫉妒愤恨,她还是像从前般乖顺,一心听从他的话,她的夫主要跟另一个女人同居一室,她怎么可能会心里不难受,她都敢与裴缨寿炫耀自己得宠,现下不过是装出来的平静,也许他走后,她就会偷偷躲在房里哭。 至少要在去之前,圆了她心底的渴望。 苻琰伸手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凑到她的唇边烙下一点点亲吻。 崔姣心里烦透了,都要走了,还对她又抱又亲,他对得起太子妃吗?她伸着细细指尖抵在他胸膛上,细小声劝他,“殿下明日出发去隆庆坊,还是早早歇息吧。” 苻琰轻拍拍桃腮,“不是想给孤侍寝?” 都这时候了,还扯什么侍寝,谁想给他侍寝了,诚然她一直表现出仰慕,可也只是口头好话,他自己无端臆想出许多,反倒都栽她头上。 崔姣唔了声,露出娇态,忸怩过后对他说,“殿下,妾近来在读诗经,读到了一句话,‘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①,殿下知道什么意思吗?” 苻琰皮笑肉不笑,“你是说孤不知礼义廉耻?” 崔姣连忙摇头,嘟囔道,“妾断不敢辱骂殿下,妾只是觉得殿下要入新居与太子妃娘娘相处,妾若侍寝了,是妾不知羞耻……” 她显得很委屈,心里却置气,本来就是骂他的,又不敢指着他的鼻子骂,还骂到自己头上来了。 苻琰目光放柔,“无事,今晚孤准你无状。” 崔姣咬咬牙,想再说什么,他已经托着她的下巴抬起来,覆唇吻住那娇艳的红唇,她只一颤,就被他拥紧了。 他们睫毛交错,崔姣有点迷糊,感觉他在扯她的腰带,她哆哆嗦嗦想阻止,手搭到他臂弯里,就被他握起放回他的脖颈上,衣服从她的身上被剥落,她张着雾蒙蒙的水眸与苻琰对视,他眼底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几欲将她吞噬,她应该跑的,但是她知道自己跑不掉。 跑不掉就少受点罪,安安分分的被他临幸,就当是被狗咬一口,她才不会放心上,况且与太子春风一度,就是被人知晓了,也是她有本事,能做太子的第一个女人。 崔姣瞬间坦然,在他如狼似虎的目光下坐起身,为他宽衣,衣衫褪尽,健壮的身躯露出,崔姣还是有点怕,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娘子,在崔氏见过太多腌臜,男人蛮横起来,也有死在床上的女人。 她主动趴到他身上,与他亲密无间,她的嗓音娇而颤,“妾身羸弱,求殿下对妾有一些怜惜。” 下一瞬,她腰间铁臂束紧,笼住她倒进床里。 秋风将窗户拍打的吱吱响,一声黏而细的痛吟夹杂着哭音自房中飘出窗。 门外守着的女史们都面红耳赤,家令是过来人,倒是欣喜几分,这也是好事,都不用皇后再派宫人来教,崔姣就可以让苻琰领会这妙事,等入了新居,一定和太子妃恩爱甚笃。 他示意女史们都退下,把殿门关住,隔绝了一室春色。 -- 闹了大半宿,四更天崔姣才昏昏沉沉睡下,耳畔还听到有人叫她牙牙,她在睡梦中呢喃着阿兄。 苻琰一腔柔情都被这声阿兄给叫散了,崔仲邕下落不明,她睡着了还惦记,若非知晓他们是兄妹,还真当是什么情郎了,苻琰也不会跟崔仲邕一般见识,崔姣失了父母,只有崔仲邕一个兄长,依赖自己的兄长再正常不过。 地上的诃子裙上沾了血迹,苻琰看一眼心间柔情蜜意再生,他们已骨肉相融,以后她只能依赖他,东宫不管进多少女人,她在他心里都是最重要的,只要她不犯大错,他会终生相护。 他捡起那件诃子裙,良晌收进了自己的箱橱内,才躺回床搂着她睡过去。 次日一早,苻琰出发去新居,快入隆庆坊,家令犹豫着问他,“殿下,是否要赐避子汤去廊房?” 苻琰沉顿着,点头,然后步入新居。 家令回头吩咐他的下属左寺丞,“我随殿下入新居,这两个月东宫其余人交由你监管,崔掌书要悉心照料,吃喝绝不能短缺,每日派人来回禀。” 左寺丞称是,恭送他入新居,待一干物件和仆役皆入其内,才匆匆回了东宫,自己跑一趟药藏局,让药藏郎开了副避子汤,煎了药亲自送去廊房,让女史端入房中。 崔姣是被叫醒的,昨夜苻琰全然像头饿狼,她之前还怀疑他不举,真是想的多,遭罪的嗓子哭哑了也没被放过,到现在躺床上动一下还是浑身疼,早上也是苻琰抱她回廊房的,她实在动弹不得,只觉得自己要死了。 “左寺丞说,殿下已经入新居了,掌书缺什么东西,只管找他。” 南星将枕头竖靠在床头,扶她靠在枕头上,从玉竹手里接过药碗喂她,她一声不吭喝了药,然后又倒头继续睡,竟是没一点承宠后的喜悦,也没有因苻琰入新居而哀怨。 两人面面相觑,悄悄退出房,先回左寺丞已喝完药,然后踌躇道,“能否请一个医师来给掌书看看?” 左寺丞答应了。 片时医师来给崔姣诊脉,开了些补气血的汤药,留一瓶伤药给崔姣搽伤处。 晚间左寺丞将这一日的事情汇写在纸张上,派人送去给家令。 彼时苻琰在和陆如意一起用夕食,家令看他们就食间气氛正好,便将崔姣的事掩下了,毕竟苻琰已入新居,该以太子妃为重,崔姣的那点小事也没必要事无巨细的报给苻琰,他想起来问时再说也不迟。 照着礼规,入新居后,为使未婚夫妇双方尽早适应婚后生活,吃喝都在一起,唯有寝室分居,宫里也分派了傅姆来教新妇规矩,东宫的一应庶务也由家令慢慢交接给新妇。 苻琰除了必要的朝政外出,其余时间都会呆在新居里。 吃喝虽是小事,但如果吃喝都吃不到一起去,长此以往,夫妇间也会不和的,这上面最好的例子就是皇帝和皇后。 皇帝从小长在长安,皇后却是河东人氏,两人都喜食面饼,但皇帝还喜欢汤汤水水,皇后就不喜欢,皇帝和皇后当初也像现在的太子和陆如意,昏前进新居相处,两人还为吃什么争吵过,但后来还是成婚了,果然皇帝不久就和王贵妃看对了眼。 王氏祖上虽在太原,大梁立朝以后,就迁来长安久居,饮食上也渐渐融入了长安,王贵妃更能和皇帝吃到一起去,吃到一起去,自然能说到一起去。 这其中的精妙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知晓。 室内只有两个女史伺候,其余人都屏退了。 两人各吃各的。 陆如意早在之前就被告知苻琰喜欢吃的菜食,他喜吃的东西不多,大都与她不重合,不过好在厨房做了各自爱吃的菜肴,不会在饭菜上有争执。 才进新居一日,苻琰除了脾性矜冷,没察觉有其他的恶习,按部就班的上值,晚间按时回新居。 品貌也很出众,陆如意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苻琰用罢膳食,起身道,“六娘慢用。” 陆如意忙起来,要服侍他漱口,他道,“不用麻烦,孤自己来就好。” 陆如意深感外界传言不可信,太子看起来很平易近人,她虽说对太子不抱期望,但太子是个正常人,已经让她惊喜了。 苻琰净过口,自去了书房,过片刻,陆如意过来,两人各坐在两张书案前,苻琰处理公务,陆如意查看东宫的一些杂务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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