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阿娘说过,手脚不用,便是废物,他有那么好用的手脚,却也要人跟前跟后的侍奉,他也是废物。 苻琰脚穿好赤舄,出内室遣人去叫孙医师,让他把攥写好的奏疏也一并带上。 约有半炷香,家令归来,愁声道,“陛下说您得了猫鬼病,让您别去见他,怕您把病染给了他。” 苻琰命他去把那个给王贵妃传话的女史招来,与他一同去见皇帝,再遣他去蓬莱殿,让他与皇后说明情况,让皇后携大公主一起等候在玄武门前迎他。 一应事情俱全,苻琰坐上轺车,驶向大明宫。 至重玄门前,守门的将士看见太子轺车,都吓得想拦住。 守城的果毅都尉倒有胆识,上前道,“太子殿下请留步,陛下已有旨意,不可让太子殿下入玄武门。” 隔着车门,苻琰的嗓音微沉,“孤有急事要奏,还请上将军通融。” 果毅都尉面有难色,“陛下说太子殿下病重,不可将病传入大明宫内。” 孙医师从后方的马车探出头,冲他道,“上将军尽可安心,太子殿下没有患猫鬼病,那是谣传。” 果毅都尉陷入两难境地,一面是皇帝,一面是太子,若违抗圣令,太子又患病,入内他就是死罪,可他隶属北衙,昔日也属太子麾下,外界都传太子阴戾孤冷,可真正与太子相处过才会清楚,太子对部下虽严厉,但从不会过分苛待,况且太子岭南道大捷,在他们这些军士心中有极高的威望。 果毅都尉直咬牙,心一横,抬手放行。 苻琰在车里对他道了句多谢,轺车缓慢行入门,再走一截,到玄武门前。 皇后母女等在门前,轺车停下,苻琰下车来。 母女俩见苻琰面上苍白,但眼神明亮,不像是重病的样子,都上前将他看一圈,落了不少泪,才高兴的带他入玄武门。 玄武门内的将士都低着头,只当看不见苻琰这个人。 一行人到紫宸殿,殿内还有曲乐,殿外皇后恼怒不已,率先将殿门一推。 皇帝和王贵妃本在欣赏新编的歌舞,陡然看到苻琰站在门前,皇帝吓得叫人,“快来人!快来人!把太子赶出去!” 王贵妃看见苻琰不像有病的样子,后面跟着她的耳目,心下慌慌,知事情败露,他手上还捏着兵权,能这样直入大明宫,必然不怕皇帝。 王贵妃非常快速的做出了反应,直喊了声陛下,就双眼一闭,装晕了过去。 皇帝一见王贵妃晕倒,也在龙椅上坐不住,站起来想跑。 苻琰没有近前,在殿门边站定,掀摆跪下道,“儿没有身染猫鬼之症,此系王贵妃耳目传出去的谣言。” 他身后的女史战战兢兢跪地,哭道,“奴婢以前是安仁殿的旧仆,贵妃娘娘把奴婢留在了太极宫内,让奴婢随时盯紧东宫,奴婢误听了太子殿下身染猫鬼病,把话传给了贵妃娘娘……” 皇帝瞠目结舌,一时未敢信。 孙医师忙跪地举起奏疏,说,“太子殿下与臣仆近来倒是在商研猫鬼病,太子殿下昔日曾染此症,不会再被染上,身上的血也能医治猫鬼病患者,此病也绝非巫术,乃是一种寒症,冬寒之日发作者尤甚,春夏却不见,可类比寻常疫病。” 中官将奏疏呈到皇帝面前,皇帝拿起奏疏看一遍,才确信苻琰确实没得猫鬼病,传的是谣言。 皇帝虽享乐,可也不是蠢得一无所知,策划这一切的显然是王贵妃,近来王贵妃母兄妹三人风光无限,他是宠爱他们,但也不是闭眼的瞎子,如何不知,太子若有事,他们三人最得利。 “陛下还要给王贵妃修佛塔,给五娘修别邺吗?”皇后讥讽他。 皇帝顿时脸上显出窘迫之色,转头见王贵妃还晕着,扬手先给了她一耳光。 王贵妃被打的装不了晕,捂着半张脸发懵。 皇帝手指着她,“你这贱人竟敢胡乱散布谣言,若不是今日太子前来,朕是不是还蒙在鼓里?” 王贵妃扑通跪地,摇头哭道,“陛下明鉴,妾是让这女史留在安仁殿,可是陛下让太极宫各殿得旧人入东宫服侍太子殿下,妾只是想让她留意太子动向,并未想过坑害太子殿下,这次是她乱传得话,妾只是担心陛下的身体,才告知了陛下,妾千错万错,也只是一心为陛下着想,妾甘愿受罚,但妾对陛下的心,陛下难道不知吗?” 皇帝被她哭的动了情,想想她可能有私心,但这些年过来,他们也是你侬我侬了半辈子,终究是担心他罢了。 皇后冷哼一声,“三郎没事,陛下还是速速让襄王把政务都交还吧,我听说,现在门下省乱作一团,全是因襄王瞎指派。” 皇帝被皇后说的难堪,点点头,“皇后说的是,襄王从未理过政事,交给他是添乱,还是太子管的好,但贵妃也是过于忧心朕的身体,这事她有错,佛塔就不修了,五娘的别邺,朕还是想修的。” 苻琰与皇后互看一眼,苻琰先拜退出去,皇后便与皇帝又因五公主大吵了一架,气的皇帝直骂泼妇。 苻琰回东宫以后直入内室,崔姣趴在窗头和木香套话,想打探打探崔仲邕如何了,一见他气势汹汹进来,跑的比兔子还快,往被窝里钻,没钻一阵,被子就被扯开,她被苻琰扣着腰,挣扎不得,旋即就被他摁在床头一口咬住。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崔姣被咬的嗷一声疼, 蹬腿要踢他,他的手掌揉上了后颈,这可是要害之处,别说腿了, 就是腰都直不起来, 明衣也保不住, 糊涂间就被他得逞了。 崔姣哼哼着声, 腿蜷张着,翻来覆去的遭他洗劫一通,糜红着一张芙蓉面,在他卖力时也报复的在他脸上咬了两下,就被他逮着腰身一顿狠欺, 欺的她不服气又在他肩膀上啃几口。 屋里的窗户还没来得及关上,木香和崔姣说话说到一半,崔姣忽然缩回去, 她也想探进窗去寻人,被南星一手掩住双眼, 一手拔下支撑直棂窗的木栓, 把窗门从外面给推关了。 木香扒拉开南星的手,好奇道,“里面有什么不能看的?南星姊姊要这样捂着我的眼睛。” 南星意味深长道,“太子殿下方才进内室了。” 木香哦一声,听出屋子里响动,像是在摇床,太子的床那么大, 摇起来得有多大力气,太子身上还带着伤, 竟然这般激烈。 木香虽小,但几岁就在宫里了,禁宫规矩是多,但私底下女史们凑在一起,也爱说些贵人们的艳情俗事,宫廷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闲话,哪家的郎子与哪家的寡妇娘子偷情了,哪家的舅媳不清不楚,还有胆大的女史与宫廷侍卫勾搭上。 大梁自来风气开化,这些也都当成了风流韵事为一时笑谈,鲜少避讳此类见闻。 南星朝她招手,两人边捂嘴笑,边悄转去偏殿,为太子和崔姣过会沐浴做准备,木香与她一起将矮榻搬到温池边,红扑扑着一张脸兴高采烈的对南星说,“崔娘子只有一件明衣可避体,太子殿下那般威猛,明衣一定要被撕碎了,崔娘子都没衣服穿了。” 她激动,南星比她年长,教她不要外传这种事,对崔姣的名声不好。 木香直说着知道,南星才问她,“崔娘子与你说了什么,才惹得太子殿下如此大动肝火?” 木香道,“崔娘子问我近来太子殿下有没有去过御史台,我就说了没有,崔娘子还失落呢。” 那御史台总不会有崔娘子认识的人,崔娘子出宫那天,也没透露去何地,她们都当是回清河,可若是回了清河,太子没可能这么快就抓到,回清河一定是崔娘子的障眼法,崔娘子在长安一定也有熟人,那人窝藏了崔娘子,所以被太子殿下下了诏狱。 南星在心底大概有了猜测,与她一起把这里一应物什备好,便退离。 近黄昏,苻琰才下床,随手在地上捡了件衣服披上,身后就被一只雪足偷袭,连踢了他三次,还都踢到他的伤处,换个人得疼的龇牙咧嘴。 苻琰反手扣住那只足丢回锦衾中,都不留半分眼神,先出了内室去沐浴。 崔姣窝在被里酥绵绵的不得劲,粘腻不已,床褥全脏了,她也要沐浴,以前会被他抱去洗澡,现在就没这福气了,这人小肚鸡肠,还馋她身体,有能耐就别碰她,跟他睡一觉人都快被拆散了。 崔姣慢吞吞往床沿上爬,可怜她的明衣撕的破烂不堪,就这一件也不给她留。 禽兽! 她没衣服穿,就穿他的衣服! 崔姣伸手够地上的朱色里衬绛纱袍,南星进了内室,忙走近把衣服拣起来,一看是太子朝服内衬,说,“娘子,这衣服您穿不得,会被太子殿下数落的。” 崔姣想想自己被苻琰睡的爬不起来,就是穿他一件衣服怎么了!不就是他的朝服吗?她又没在外面穿。 崔姣不开心道,“我没衣服穿。” 南星瞧瞧地上那件明衣,都撕了好几个破洞,太子在床笫间粗暴成这样,崔姣这身娇肉估计也挨了不少疼,这伸在外的胳膊就落了不少印痕,脖颈上也斑斑点点的红,南星微红着脸没好意思再劝了。 崔姣把那件袍子拿到褥子里,磨磨蹭蹭穿好,才掀了被。 南星小心搀她下地,她脚上发软,站定了要等等才能挪开步子,南星把她扶到一边的壶门座上,然后收拾脏掉的床被。 崔姣依着凭几看她收拾,脑子里在想事情,待她铺好干净的褥衾,崔姣才问她,“南星姊姊,太子殿下怎么还不内室?” 他往常沐浴没这么墨迹。 南星对她笑说,“下仆进来时,太子殿下刚从偏殿出来,去黾斋了。” 崔姣唔了唔。 “下仆这就扶娘子去沐浴,”南星过来扶起她,她们走的不是内室前门,内室有暗门,正通的偏殿温池,崔姣这几天身患猫鬼病,南星自告奋勇来服侍她,其余的女史都不准入内,以防会被她染上,再将病传出去,崔姣现下是病好了不少,但医师特意嘱咐,要多养养,把身子骨养结实了,才能恢复如初。 崔姣被扶下温池,水温正合适,崔姣趴在池壁上,乌发飘在水中,睁着水润的眸抬头,像民间传说里,勾人的美艳水妖。 “南星姊姊,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桩事。” 南星擦洗着后背,敬声道,“娘子尽管吩咐。” 她欠过崔姣的人情,为崔姣打听些事情,她是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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