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住红唇,眨也不眨的与他对望,真真切切让他看清楚,这些柔情蜜意都是给他的。 苻琰问她,“你想怎么给孤分忧?” 崔姣脑袋歪一点,脸上是小娘子独有的纯澈,她柔柔说道,“大驸马既爱胡姬,又和五公主或有暧昧,可见他是沉溺风花雪月的好色之徒,妾若与他稍加亲近,他一定也会难以自禁。” 苻琰嘴角挑起,冷笑,“郑孝饶也算个风流雅士,你没有私心?” 崔姣一下就听懂他的意思,她好心帮他,他还要疑神疑鬼,心眼比胡麻粒③还小。 她瘪了瘪嘴,“殿下冤枉妾了,妾怎会瞧的上大驸马那样的浪荡子,妾、妾心中已有仰慕之人……” 她望着苻琰,眼波荡漾,“妾仰慕之人是顶天立地的伟岸丈夫,能保四海安稳,不受战乱动荡,妾只仰慕他。” 苻琰良晌静默,抬手轻嵌住她的下颚,视线定在她的唇上,再移开,死死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敢与他假戏真做,孤便活剐了你。” 崔姣畏惧的点点头,抬一点脸要亲他。 苻琰又松开手,冷冰冰的坐了回去。 崔姣生闷气,摆明了是喜欢听她说的话,还装作冷漠,怎么这般难取悦! -- 马车上说定后,过一日是朝廷沐日,崔姣送了自己做的茶菓子并一些清河小食去郑府,大公主又拉着她絮叨半日才放她走,临出院子正好和大驸马迎头碰上。 崔姣侧身退到路边,微微裣衽,低头行礼,纤细雪白的后颈恰到好处露在大驸马眼中,大驸马当即心一动,笑着还了叉手礼,“竟是崔掌书,失礼了。” 崔姣稍稍抬眼与他目光一接,泠泠娇娇,他陡然心口一酥,崔姣道,“大驸马太过谦了。” 她撂了话,便与他错开,擦肩而过时可嗅到她身上香风阵阵,再看她袅袅婷婷走动,细腰款款,弱柳扶风。 这才是绝妙的尤物! 可惜她主君是太子,再有偷香窃玉的心也不敢忤逆妄上。 只能看两眼解解馋了。 大驸马遗憾的进了大公主院子。 又过了几日,大驸马在少府监寓直④,午间廊下摆了食床,大驸马与同僚们一同在廊下就食,正见不远处一女郎轻移莲步,往门下省走去。 大驸马认出是崔姣,当下食不知味,随意扒了几口饭,趁着休息的空隙,往横街方向走,以期能与佳人碰面,他这人运气一向好,横街上往左的东廊果然见崔姣带着女史小步走来。 崔姣远远就看见他,避无可避的,大大方方前来,先与他行礼。 大驸马见美人近前犹如花精所变,越看越娇艳动人,大驸马那颗心又躁动不安起来,面上镇定,他眼瞄到女史手里的食盒,“崔掌书是来给太子殿下送午食?” 崔姣点头,樱唇带笑,“殿下吃不惯廊飡,只有东宫的庖厨能做出合殿下口味的饭食。” 太子显贵,宫里赏下的廊飡自是难咽,就是大驸马,也不爱吃,若非寓直,他也想回府里用午食,但回府还要哄着大公主,不及在外打野食的痛快。 崔姣想了想,转头和南星道,“食盒里不是还有一碟芙蓉糕殿下未动?端出来让大驸马尝尝吧。” 南星遂打开食盒,将芙蓉糕拿出来,那芙蓉糕做的极精致,色香味俱全,大驸马客气的吃了一块便没再要了。 崔姣便与他告辞,慢步回东宫。 她走过的地方,掉了一方帕子,大驸马四下一看,暂无人过来,便迅速捡起帕子塞袖中。 大驸马闻了闻手,好像美人身上的香味还有余韵在,暗叹这等脾气柔顺可人的小娘子,怎么就进了东宫? 一阵长吁短叹,大驸马寂寞非常,等下了值,他得去喝顿酒,胡姬色艺双绝,或能聊以慰藉。 横街东廊的衙房一个小黄门偷偷将这一切全看在眼里,掉头跑向门下省报与太子。 傍晚大驸马的小仆回府跟大公主禀报,大驸马公务繁忙,要迟些回来,让她不要等他。 大公主夕食用到一半,下人来传,东宫家令替太子送信来了。大公主忙请人进来,面有喜色道,“难得三郎能给我写信,前几日是那位的忌日,也不知道他如何过的,我陪着阿娘吃了一日的斋,念了一日的经,阿娘还与我说,什么时候三郎放下了,也是为他自己好。” 他们姊弟不是一母所生,又因太子的心病,纵使她与阿娘待他如亲,也难免疏离。 家令谨慎,与大公主递了眼色,大公主会意,屏退众人,家令才把信交到她手中。 大公主拆开了信,从头到尾读一遍,原有的笑脸霎时乌云密布,抖着手里的信问家令道,“……真的?” 家令道,“千真万确,请大公主随仆走一趟。” 大公主把脸上的泪一擦,信被她放到烛火上烧掉,火速跟着他出府了。 -- 长安城入夜便宵禁,临近傍晚,白日里的热闹喧哗都慢慢沉寂了。 西市的酒肆前,崔姣掩了半张脸进去买酒,她尾随了大驸马一路,这家酒肆也要关门了,里边没什么客人,胡姬站在桌边给大驸马倒酒,两人调笑了几句,大驸马就注意到了崔姣。 掌柜的给崔姣打好了酒,崔姣像是怕被他看到,急忙提着酒出门。 那抹倩影太熟悉,大驸马一下子就认出是崔姣,他与胡姬调情被她看到,大公主与她交好,难保她会告诉大公主。 大驸马立时没了酒兴,追出酒肆,崔姣一路小跑,最后还是被他给追上,他本来想过行凶,但见崔姣吓得娇躯颤颤,一张芙蓉面上净是惊恐,就改了主意,他逼近崔姣,手里的折扇给她扇风,“崔掌书莫怕,我又不吃人。” 崔姣提防的后退了一步,笑里藏怯,“我只是路过买酒,没想到会遇到大驸马。” 大驸马摸出袖里的帕子,笑道,“这可是崔掌书的帕子?” 崔姣脸上一急,想抢。 大驸马轻佻道,“这帕子落在我手里,就归我了。” 崔姣想骂他恬不知耻,一个有妇之夫,夫人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大公主,他竟然还敢在外轻浮。 她做出一副羞态,迟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在这附近有一所私宅,还请随我过去再说。” 大驸马欣然向往。 崔姣便带他左拐右拐,拐到了一间小宅院,两人进去后,还没上灯,大驸马就想上下其手,惊的崔姣躲闪娇呼,“如何使得,如何使得?您是大公主的丈夫!” 大驸马这时色心上来,全然不管什么公主,“什么大公主!莫跟我提她!” 崔姣讥笑,“原来驸马根本不在乎大公主,难怪能与胡姬有情?” 大驸马一心挂在她身上,口不择言道,“要不是尚了公主,我怎会过的这般凄惨,与她成婚七载,都不见为我郑氏生下一儿半女,犯了七出之条,我还得当祖宗供着,换做寻常妇人,早被我休弃成了下堂妇!” 话将停,隔房内忽然冲出来大公主,对着他的脸劈手给了一耳光,“你想休本宫,本宫如你所愿!今晚本宫就写一封休书,让你做这下堂夫!”
第8章 第八章 大驸马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住,大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请大驸马归还我的帕子,”崔姣趁机道。 大公主气势汹汹又给了他一耳光,“帕子还给她!” 大驸马捂着半张脸,将那一方帕子拿出来,崔姣忙抢到手里,自觉避到隔房内,苻琰也在里面,人没出来,该是大公主收拾的,他不好参与进去。 苻琰看着她手里攥着失而复得的帕子,指着桌上的油灯,“烧了。” 崔姣走到油灯前,背转过来撇嘴,就算他觉得帕子被大驸马碰过脏了,回头洗干净就好了,烧了多可惜,这料子可是织成①的,十分名贵,还熏过香,要不是给大驸马设局,她哪里用得上这等好料子。 崔姣心如刀割,还是将帕子烧了。 再扭头,太子突然推开门出去,崔姣急忙跟上,正堂内大公主和大驸马都已经离开了,崔姣本来空出地方好让大公主发泄,但显然大公主再置气,也不会丢了公主的体面,估摸是要回去了断。 崔姣看太子脸色,温吞问他,“殿下,大公主真的会休驸马么?” 太子走在前面脚步未停。 崔姣就知道他也回答不上来。 -- 大公主连夜搬离了郑府,回宫后找皇后哭诉,皇后只有这一个女儿,大公主受委屈,断不能忍,带着大公主去紫宸殿找皇帝,彼时皇帝才跟王贵妃赋诗一回,殿中乐声阵阵,王贵妃卖力的跳了一曲绿腰哄得龙颜大悦。 皇后这时过来,皇帝的好心情败了大半,等到听皇后为大公主请他下旨休弃大驸马,皇帝已无好脸色,不耐烦道,“深更半夜,皇后不睡觉,说什么胡话。” 王贵妃在一旁看热闹。 皇后此刻已经气上头,哪管的上她,将大驸马的所作所为悉数说出来,皇帝听完也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将皇后母女安抚一顿,决定明日一早便下旨,再命中官将她们母女一路送回蓬莱殿。 等她们走了,皇帝再无心歌舞,大公主是他的长女,哪有不心疼的。 皇帝头疼。 王贵妃给他按摩,“大驸马仪表堂堂,向来爱重大娘,怎么就做了这样的糊涂事。” 皇帝叹了口气,“当初挑他给大娘做驸马,就是看重他人品贵重,又能与郑氏联姻,是两全之举。” 王贵妃道,“陛下不如传大驸马来问一问,若真是他混账,再下旨也不迟,就怕这当中有什么误会,毕竟他们郑氏门楣清正,也免得他们小夫妻就这么散了。” 皇帝深以为然,遣人召大驸马进宫。 至次日早,圣旨未下,皇后不便前去,遂命宫女过去打听,宫女回来告诉她,“皇后殿下和大公主走后,因王贵妃劝了陛下几句,陛下昨夜召大驸马问话,大驸马说,大公主伙同东宫的崔掌书设计他,他百口莫辩,但绝不认这栽赃,陛下现对大公主十分不满,等着朝后要问。” 皇后脸都气白了,“原来是这贼妇搅局!” 随后便命那宫女去东宫将太子和崔姣叫来。 皇帝没下旨,崔姣猜到恐怕事情有变,等到了听皇后一说,自己也有苦说不出,主动掺和,果然要出事。 崔姣心里急,但在皇后面前不能表露,只能看着太子行事。 苻琰坐在椅子上八风不动。 皇后没他这般定心,“崔姣不是说他与街边酒肆中的胡姬有来往,不如现将那胡姬绑来,看他还能说什么。” 苻琰道,“只怕晚了。” 崔姣手心里出汗,约是真晚了,大驸马昨夜能在皇帝面前狡辩,胡姬恐怕也辖制不了他了。 大公主抓住皇后的手,哽咽道,“阿娘,儿不愿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哪怕和离儿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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