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黑气既要吸血又能弄破血管,莱娘用血引它,为什么能全身而退莱娘说黑气和颇梨针是从蓬娘身上找到的,蓬娘一个普通舞姬,又是从哪儿弄来的跟经书上那几个火焰图案有没有关系 鼻端突然嗅到一股龙脑香气,贺兰浑凑了过来:“道长觉得,这案子我审得怎么样” 桃花眼微扬带笑,说不出的意态风流,纪长清从来只是就事论事,点头道:“不错。” 见他脚步一顿,桃花眼弯起来,亮闪闪地看着她:“我还以为道长这辈子都不会夸我呢。” 他似在埋怨,又似在期待,纪长清心头掠过一丝异样。对于人心的幽微之处她一向不大能够察觉,师父说这是因为她天生无法感知俗世情感的缘故,可与贺兰浑的几次三番,她都能察觉到他藏在漫不经心的表象下,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所以,她竟能体察到他的心思吗纪长清脚步一顿,蓦地又想起在佛堂时,她的禁制咒对他也无效,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 贺兰浑看着她,那种万事不挂心的清冷神色消失了,她若有所思,带着几分探究看他,让他不由自主靠了过去:“那夜你……” 她樱红的嘴唇一动,冷清的声音:“你是不是戴了什么符咒在身上” 旖旎情思尽数被挡了回去,贺兰浑笑着摇头:“没有,若有的话,怎么会被道长摔来摔去,屁股都要裂成八瓣了” 见她似信非信,一言不发离开,贺兰浑连忙赶上:“我总觉得这案子还不算完,道长觉得呢现在还不知道蓬娘想嫁的是谁,莱娘如何控制黑气杀人的时间还有童宣,怎么看怎么像是特意拉着张承恩给他作证,就好像他知道童凌波会出事似的。” “确实还有疑点,”见她漆黑眼睫微微一动,“继续查。” “真巧,”桃花眼弯了弯,“我跟道长想到一处去了,那就等明儿得了空,我再审审阿苏儿。” “审她做什么”她与这桩案子的关联,可说是微乎其微。 “阿苏儿跟蓬娘、莱娘都不对付,几次撕破脸闹过,道长信不信阿苏儿手里肯定攥着那俩人许多料,”贺兰浑轻轻笑着,“天底下再没有比死对头更了解你的了。” 就像他跟王俭么纪长清看他一眼,见他眉眼含笑:“道长有没有死对头” 以为她不会回答,谁知很快听她说道:“没有。”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贺兰浑摇头,“看来想挖道长的料,怕是不容易。” 灯笼的光晕忽地一晃,是来德寿听他们说得热闹,偷眼来看,贺兰浑向他摆摆手,等他回过头去,才又说道:“关于颇梨针,我觉得多半跟经书上那个火焰图案有关系,咱们可以从佛寺入手。” 他低了头,向纪长清耳边一凑:“等明天散了早朝,我带你去菩萨寺看看,如果时间充裕的话,顺道把附近几个坊的寺庙也都查一遍。” 纪长清又闻到他身上龙脑掺着郁金的气味,热闹繁华,让她心思一晃,快走几步离开:“不必,我自会去。” “道长是想让北市那俩带你去吧”贺兰浑撩开长腿赶上,“他俩恐怕不行,我才让人封了菩萨寺,要是没我的话,怕是进不去。” 天底下,还没有她进不去的地方。纪长清一言不发,听他笑笑地说道:“当然,以道长的手段,谁也拦不住你,只不过道长是要去查案,那些和尚又脏又臭的,难道要道长亲自问他们北市那两个一看就不靠谱,你那个小徒弟又没经验,还是我陪你去吧。” 宫道尽头显出集仙殿朱红的外墙,纪长清停步抬头:“不必。” 迈步进殿,听得身后脚步声急,贺兰浑凑近了低着声音:“待会儿要是皇后问起什么话来,我来答。” 纪长清隐约觉得,他是怕她说了什么话,惹得武皇后不快,可那又如何她要做的只是捉妖,君主的好恶从来不在她考虑之中:“不必。” “郎中,”殿内有宦官迎过来,老远就望着贺兰浑,纪长清闪身走过,听见他们嘁嘁喳喳的耳语声,“皇后刚生过气,留神些。” 眼前陡然一亮,无数夜明珠挂在四壁,照得殿中亮如白昼,武皇后晚妆才罢,手持朱笔,正在批阅奏章,纪长清躬身行礼,早见她含笑抬头:“纪观主首战告捷,可喜可贺。” 纪长清抬头,见她黑云似的长发挽成一个高高的翻刀髻,又簪着三对金簪,在满室珠光下闪着润泽的光芒——短短一天的功夫,武皇后的头发竟比昨夜,又浓密了许多。 眼前闪过昨夜寝殿中短促的叹息和张慧光光的头顶,纪长清神色一冷。 作者有话说: 有在看的小可爱吱一声呗嘿嘿,我都以为我在单机版啦~
第14章 神魂灭,骨肉生,换命拼魂。 张惠消失的头发,八个女子缺失的器官,武皇后突然变得浓密的长发。 纪长清低垂凤目,清冷目光慢慢看过武皇后周身,龙睛凤颈,腰如束素,手如柔夷,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妥当,然而从一开始,她便是如此模样吗 武皇后很快察觉到了异样:“纪观主” “皇后的头发比昨日突然浓密许多,”纪长清看着她,“我要查一查。” “大胆!”殿中女官吓了一跳,连忙呵止,“皇后乃万金之体,岂能随意查看” “无妨,”武皇后抬手止住她,“纪观主想怎么查” 她端坐榻上,气定神闲,纪长清迈步上前,三昧真火自指尖化出,照亮武皇后宽阔白皙的额头,浑厚龙气陡然惊动,在武皇后周身盘旋往复,牢牢护住主人,纪长清能感觉到头顶的云头簪簌簌抖动,是青芙被龙气压迫,在低声呜鸣。 有此龙气护体,武皇后不可能是妖异,可她只是皇后,皇后身上,怎么会有独属于君主的龙气 无声中暗流涌动,殿中人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个个低头不语,贺兰浑上前几步,不动声色挡在纪长清和武皇后中间,余光一瞥,看见案上摊开放着一本奏章,大段文字被武皇后用朱笔划掉,却是言官上奏,道是东都接连发生命案,都因武皇后以女子之身干涉朝政,致使阴阳混乱,上天示警,贺兰浑恍然大悟。 怪道宦官说武皇后方才生过气,怪道武皇后这么晚了,还要传召他们进宫,查问办案结果。 耳边突然听见纪长清清冷声音:“并无异样。” 她躬身又行一礼,殿中绷紧的气氛骤然松弛,武皇后微笑颔首:“敢查我的,你是头一个。” “来人,把我那支紫玉如意拿来,赐给纪观主,”武皇后扬声吩咐,“贺她抓获真凶,也嘉奖她刚正不阿,一心只为查案。” “不必,”纪长清神色平静,“此案尚有疑点,真凶也未必就是莱娘。” 贺兰浑低着头,嘴角却不觉飞扬起来,天底下敢如此对武皇后说话的,她是唯一一个,果然是她,不愧是她。 殿中又是一片沉默,片刻后,武皇后笑了一声:“纪观主性情直爽,我很喜欢。” 把玩着手中的紫玉如意:“既如此,这支玉如意我就先留着,等纪观主功成之日,我亲自下诏,赐予观主。” 贺兰浑窥探着她的神色,近前一步:“这次破案臣也有份,不知道皇后殿下有没有赏” “你么,”武皇后转脸看他,笑意中透着打量,“这么许久才破了一桩案子,还全靠纪观主相助,我不罚你已经是侥幸,你还敢讨赏” 贺兰浑嘿嘿一笑:“那就等臣破了张良娣的案子,再来向皇后讨赏。” “好,”武皇后笑吟吟的,“对了大郎,听说现场找到了一件仙家宝物,叫做颇梨,可曾带来” 却是在纪长清那里。贺兰浑看过去,见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非金非玉,全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打开来时颇梨针就在内中,来德寿连忙呈给武皇后,武皇后两根手指拈住了,对着夜明珠一望,微微眯了眼:“仙家宝物,原来是这般模样。” 递给来德寿:“收起来。” 贺兰浑下意识地看向纪长清,见她纤长手指随意一勾,嗖一声,颇梨针从来德寿手中脱出,径直飞回她手中,武皇后神色一冷,听纪长清说道:“案子未结,证物不能带走。” 贺兰浑心中一凛,见武皇后修成远山状的眉梢向上一扬:“正要告知纪观主,颇梨和莱娘,从此刻起,交由内廷处置。” 纪长清心中疑窦丛生,童凌波一案尚有许多没有弄清的地方,武皇后如此着急处置证物和莱娘,到底是为了什么 边上人影一动,贺兰浑开了口:“殿下,此案尚有疑点,可能还要提审莱娘。” “如果有需要,就去掖庭狱问。”武皇后拿起朱笔,“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退下吧。” 眼见他两个一前一后退出门外,武皇后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低声叫过来德寿:“去黛眉山走一趟,请张公远速速入宫。” 纪长清走出集仙殿时,看着门前的岔道,犹豫了一下。她只记得上清观在东宫左边,只是从集仙殿过去的话,该走哪条路 “道长要回上清观吗”贺兰浑跟过来,“往东北方向走。” 却见她四下一望,似还是拿不定主意,贺兰浑正要说话,又见她拔下云头簪向空中一抛,贺兰浑一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仰头看着时,那簪子在半空中忽地一摆,细长簪尾滴溜溜转了个方向,正正好指向东北方。 倒像是个指南针,她还需要这玩意儿指路贺兰浑咦了一声,笑容不觉便浮起在眼中:“道长该不会是不认得方向吧” 纪长清一言不发,朝着簪尾指示的方向走去,那簪子便在空中悬着,指引前路,贺兰浑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三两步追上去:“我以为道长无所不能,原来,竟然不认路!” 他大笑起来,只觉得平生之中,唯有眼前这个无所不能却不认路的女子最是有趣,笑声一起,怎么也停不住,忽地见纪长清回头,冷冷瞥他一眼。 贺兰浑本能地觉得不妙,刚要开口讨饶,嗖一声,那股熟悉的形力量再次抓住他,挂上了路边的树梢。 夜风一吹,嗖嗖的冷,贺兰浑忍着笑,扬声唤她:“我不笑你了,快放我下来吧!” 纪长清像没听见一样,越走越远,贺兰浑扯着喉咙:“我两天不曾合眼,再过几个时辰还得上朝,道长行行好,快放我下来吧!” 灰色身影渐渐变成朦胧的一点,纪长清走得远了,贺兰浑越发叫得大声:“我明天还要陪道长去菩萨寺查案,要是这么挂上一夜,也只好变腊肉了,还怎么办事” 灰色身影彻底消失在远处,贺兰浑扬着眉,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也不知她这个咒术常人能不能解开难道真这么挂上一夜正想得出神,咔,树枝突然断裂,啪,他从半空中摔下,跌了个嘴啃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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