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家嫡女到万人之上的太后,他是如何打理朝政,如何铲除奸佞的,他都知晓。 皇婶是他心中的女英雄。 也是遇见皇婶之后,他才知晓是自己狭隘了。 先前他当只有男儿才能成为拯救家国的英雄,而今北辰有皇婶开创先河,女子也是能当英雄的。 “皇婶莫要担心,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我都替皇婶揽下了,皇婶只管放心同皇叔出京游玩便是。”凌明昌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江微澜好笑地捏了捏他仍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好,那便托付给昌儿了。” 鼻尖氤氲着淡淡的冷香,那香味极为奇特,叫人欲罢不能。 凌明昌鼻尖微动,可这小小的举动都被某人所察觉,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他又被皇叔敲了一个脑瓜崩,只是这次极痛,是皇叔在警告他。 凌明昌龇牙咧嘴地委屈瞪了他一眼,而后被江微澜轻轻抚了抚发顶。 他开心的露出两边的小酒窝,而在此刻却丝毫不知晓,什么叫人心险恶。 或许等多年以后,他回想起自己信誓旦旦向两人保证,让两人放心,全权托付给他之时,他会悔恨交加。 揩宣帝驾崩,动荡多年的北辰再三易主后,迎来了朝代最年幼的帝王。 凌明昌登基称帝,摄政王杜柯钏辅佐,北辰竟也安定了下来。 连年的征战与灾害使得北辰国库空虚,幼帝唤他们趁此时节好好休养生息,将部分兵卒差遣回家春耕。 正是春风拂面,万物复苏之时,被死气萦绕着的北辰,总算是迎来了多年的生机。 而民安居乐业,国日渐强盛之际,江南山林的一所府邸中,迎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嫁娶。 夜里。 华府中,凌锦御颇有些愁苦的对着那面铜镜。 鸳禾这些时日也跟着夫郎迁到了此处,正是经营着一个铺子,而今生意越做越红火。 今日华府大婚,鸳禾携夫郎前来祝贺,偌大的华府上还有暗阁的弟兄们,一时间门庭若市,他们还算张罗了许久。 如今总算清闲了些,鸟兽散去之际,就听见鸳禾在一旁打趣他:“姑爷这是作何,也学夫人小姐们对镜贴花黄吗?” 凌锦御脸色微僵,轻咳一声:“并非如此,只不过是遇上了大麻烦,要你帮我出出主意。” “如今倒也有姑爷用上我的时候了。”鸳禾掩着嘴角笑道。 凌锦御轻叹一口气:“你是不知晓,泠娘这些时日都不愿同我说话,也没有先前那般怜爱我了……” 鸳禾脸上的笑意微僵,也跟着轻咳了一声。 她早就该知晓的,他们姑爷这张嘴向来是不正经的,竟是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也罢也罢,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她定要大喊登徒子。 可从他们姑爷口中说出,倒也合理了起来。 “莫不是姑爷惹夫人生气了。”鸳禾细眉一凛。 这副架势,好似他一旦承认惹了江微澜动怒,鸳禾便要上前同他打一架一般。 “怎能呢?我怎敢惹泠娘动怒?”凌锦御心中叫冤,“我都不知晓这些时日做错了什么,泠娘便对我淡淡的。” “夫人脾气向来很好,对我们也是极好的,定是不会无缘无故不理姑爷。”鸳禾狐疑地看着他,“姑爷当真未做什么?” 凌锦御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眼前那面铜镜道:“难不成是因为我不如往日俊美了。” 鸳禾化给不了他答案,凌锦御便愈发烦闷。 他知晓的当年泠娘收留他,便是因着这张脸生得俊美。 而先前他受伤之际,泠娘亲自来看他之时也曾说过,他定是要好好护住这张脸的。 倘若往后这张脸不再俊美,他失了泠娘的宠爱,这可该如何是好。 如今的凌锦御像一只生怕失了主子宠爱的小宠,而江微澜出去许久了还未曾回来,他心如火煎。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凌锦御耳尖微动,眼疾手快地将那面铜镜收了起来。 李兰亭随着江微澜缓步而来,将怀中那包得整整齐齐的,带着热气与甜香的包裹放在桌上。 “泠娘,”凌锦御抬眸看着她,“这是……” 江微澜今日看着格外好看。 今日她多了以后从身份,泠娘不再只是泠娘,也是他凌锦御的发妻。 她而今身着正红的喜服,双凤衔珠的图案被绣的惟妙惟肖,周边一切鲜花物什都跟着失了颜色。 华袍红妆中是韶光流转,端的是清丽佳人绝色容颜。 他不禁微微屏住了呼吸。 “怎的,看傻了不成?”江微澜唇角微勾,笑道。 她不喜繁复的礼节,凌锦御便也由着她,大婚的礼节减了又减,什么喜帕,什么坐等夫君回来,她都未曾按着习俗来。 “泠娘还是穿正红最好看。”许久,凌锦御红着耳尖道。 他先前传信与凌明昌那小子,自古以来只有中宫皇后才能身穿正红宫装。 他只一句“你皇嫂只有穿正红才好看”,凌明昌便从京城差人送来了这些个喜服,便是宫中的绣娘们紧赶慢赶才做出来的。 江微澜轻笑一声,道:“你倒还一直盯着看了起来。” 那双清透的水眸看着极为温和,不禁让他想起了当年,他方被凌锦御待会慈宁宫那日。 他满身的伤口,被江微澜带回了慈宁宫,他还记得那日自己一脸戒备。 但泠娘待他永远是这幅温柔的模样,像是生怕吓到他一般,。 那日,一只流浪的幼犬被太后娘娘抱回了慈宁宫,那日起,幼犬再也没有流浪过。 这一养,就养了多年。 凌锦御反倒有理了起来,颔首道:“看不够,此般妙人如何能看得够呢,要一直看才看得够。” “一直?”江微澜噙着笑,凤眸微弯。 他道:“一辈子。” “莫要贫嘴了,拆开看看里面有什么。”江微澜从李兰亭手中接过一盏温茶。 凌锦御顺着她的话,上手拆开了那油纸包,露出其里的几块梅花糕与水晶糕。 江微澜看着眼前眸光微亮,却还要忍着欣喜故作老成的凌锦御,笑意再也忍不住。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初将凌锦御待会慈宁宫是为什么来着? 是了,是养儿防老,如今看来可算是养虎为患了。 “泠娘知晓我最爱吃什么了。”凌锦御唇角扬起。 “老规矩,还是背出一首诗才可以吃。”江微澜上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 当年便是如此,围着凌锦御多多辈出几首诗词,她便给他一块甜糕吃。 李兰亭为两人斟上合卺酒便退了出去,凌锦御拈起一块糕,那双暗绿的眼眸对上她的。 “八月秋高风怒号,江上舟摇,楼上帘招,”凌锦御凌厉的眉眼满是笑意,倾覆在她耳畔道,“朕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 “你……”江微澜刚要轻斥他,被那骨节分明的长指一晃,一块梅花糕纸质落在她的口中。 江微澜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吃下那口糕才道:“荒唐诗!” “诗我背出来了,”凌锦御那颗暗绿琉璃闪着莹润的光泽,“泠娘如何奖励我。” 说着,他拿起了桌上小小一盅合卺酒,眸子里满是期盼。 今日是两人的大婚之日,他们走了官府的公文,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待他的泠娘同他喝下合卺酒,他便是华府的男主人,是泠娘的夫郎。 江微澜并没有如他所想的去接过那只小小酒盅,在他殷殷期盼的目光下犹豫了一会:“我今日不胜酒力。” 凌锦御举着那盏喜庆酒盅的手顿在半空中。 他不知晓江微澜这些时日为何待他疏远了许多,就像是有什么事隐瞒了他。他正想着,而今脑中灵光乍现,他知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脑海中是江微澜近些时日经营铺子,卖货之时,长与林家商铺的来往。 林家商铺的老板生的年轻,不过十六岁少年郎,一笑会有两个酒窝。 凌锦御眸底蕴含着骇人的阴霾,那双好看的琉璃眸子将要这般破碎似的。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江微澜不再喜爱他了,她许是喜欢上了更为年轻的少年郎。 江微澜看他站在拿出久久不语,眸中却是被死死按捺住的水意,轻抿红唇道:“好了,我以茶代酒,喝完我们便歇息吧。” 她带着阴沉着脸的凌锦御上了榻,避开他的唇,而后侧身朝里。 万般冷心冷情的留他一人□□焚身,便不再理会这还在胡思乱想的人。 “泠娘,”凌锦御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大婚第一日便想着如何休夫吗?” 听他这话,江微澜侧身看了他一眼,发觉身旁的小狗极为低迷。 “如何这般问?”江微澜被他问的一头雾水。 “还是说,究竟是我哪一点做得不够好,让泠娘生气了?”凌锦御轻声道,却是抑制不住的委屈。 他好容易同心爱的泠娘大婚,可泠娘却在大婚第一日想着怎样休了他。 “否则为何,泠娘不愿同我喝合卺酒,不愿同我……”后面的字他再也说不出口,只咬着下唇说不上的难过。 江微澜一怔,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上手抚了抚他的发顶,而后拉过他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之上:“锦御,你要当爹爹了。” 你要当爹爹了。 这句话彻底使得他耳边嗡鸣一片,凌锦御对着她夜里明亮的凤眸,鼻头微酸。 “泠娘今日辛苦,”他起身吻了吻她的唇角,“可毕竟是洞房花烛夜,我来侍奉泠娘。” “不可……”江微澜凤眸微微瞪大,却只得了一声闷哼。 层层幔帐落下,只道是,渐闻声颤,微惊红涌,唇相凑,舌相弄。
正文完。
第57章 即刻回京城 五年后。 沈府原本的一片祥和被几声尖叫打断。 “娘亲!” “爹爹!” 两个梳着发髻的小姑娘宛若脚底生风, 在李兰亭的叫喊下朝着华年与凌锦御飞奔而去。 华年被一个小丫头扑了满怀,笑将着摸了把她软软的发髻:“衔儿这些时日可还乖巧?” “兰亭姐姐知晓,衔儿是最最最听话的乖孩子了, ”凌子衔一听这话, 心虚的看了一眼李兰亭, 但仍继续补充道, “比云祝还要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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