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家的无情无义,是人尽皆知之事,义女逃亡至此时并未说明此事。 他虽未曾说明,但江家是知晓的,只是后来皇帝那边怪罪下来,说他们私藏宝珠义女,江家便一口咬定先前不知此事。 江玉初的生母当年险些被送去骑木驴,这对于女子来说是极为耻辱之事,那木驴上去了却不能活着下来。 因着她当年还有孕在身,此事便作罢,只是自此以后,江玉初母女的例银便少了许多,日子越过也越不见天日。 可江玉初却心中暗暗几下此事,或许谁也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心思竟能如此深沉。 暗阁却调查之时,都未能敢相信,她竟筹谋下了此等大局。 “你这话何意?”裴寂凉皱了皱眉头,看着他道。 江玉初眸子微眯:“沈大人可真是不识好人心,枉我们走着一趟了。” 说罢,江玉初起身便要朝外走去,却听裴寂凉道:“玉初孤苦无依,你莫要污蔑……” “江玉初孤苦无依,你便有依了吗?”凌锦御凉着声音,手心的温热远呀补不到都给了江微澜。 裴寂凉身子一僵,眸中满是痛色。 便是昨夜,他同江玉初还在城外之时,便听闻裴家遭了劫难。 一生饱读群书的裴老爷子第一次操起了刀剑,却被破门而入的官兵一箭穿心,裴府大大小小,上至主子,下至奴才,全都无一幸免。 这帮官兵的来历,他却是知晓的,乃是边疆赶回京城的常胜大将军的部下们,可裴家同常胜大将军无怨无仇,如何能对裴家大下杀手? 沈京辞虽相传是奸佞,可他却知晓的,这人也是个难得的君子,定然不会为着此事如何,更不会对巫蛊之人痛下杀手。 此事另有隐情。 “怎么,沈大人要趁此时节将矛头指向我?”江玉初好笑的看着两人。 沈京并未回应她的话,江微澜却轻笑一声。 如今那双好看的眸子氤氲着水汽,裴寂凉怔怔的看着她。 “裴寂凉,哀家没想到,终有一天自己竟也能看走了眼。”江微澜声音带了几分空灵,伴随着屋外的寒风叫人心中不免慌乱。 江微澜对上他的眼眸,轻声道:“你说巧不巧,就连暗阁都寻不到的东西,经能被你短时间内拿到。” 她说的是那日的勾陈之术。 裴寂凉坚定地道:“并非是巧合,娘娘,微臣早就派人去寻,只是……” 江微澜不愿再听他解释,开口打断道:“我也着实未想到,你竟会同江玉初一起,如今我该说是蛇鼠一窝吗?” “娘娘。”裴寂凉瞳孔微微一缩。 江微澜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莫要再叫我娘娘了,如今我不是太后娘娘。”江微澜眸子通透之极,好似早已将他看穿,“裴寂凉,我只是对你很失望。” “玉初,好心计。”江微澜笑了笑,“让裴寂凉为你卖命,又暗中以暗阁的名义害死裴家老小,你是有手段的。” 江玉初沉着脸,冷声道:“我不知晓你在说什么,表姐莫不是看了手札,懊恼的整个人疯了,魔了。” “这不就是你今日将手札送来的目的吗?”江微澜看着她,从榻上拿起那柄安邦剑轻轻擦拭着。 安邦剑在她手中闪烁着寒芒,沾了杀意的剑,叫人不寒而栗。 裴寂凉呆在那处,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简直天方夜谭。 “江玉初,若非你在四处混淆,而今该为天下偿命的也是你。”江微澜垂着眸,细细擦拭着安邦剑。 剑上一条细细浅浅的豁口昭示着,昨夜究竟是如何的恶战。 江玉初为生母鸣不平,又得知当朝太后,她那毫无联系的表姐,如今正是在为华家翻案。 可当年之事牵扯到了江家,她作为江家的人,华家与江家的世仇还是知晓几分的,便要借着她的手,将江家赶尽杀绝。 而她没想到,江微澜却未因着当年之事将江家灭族。 她当年逃出江家,断绝关系一事闹得京城人尽皆知,便是灭族一事也不会扯上她。 而宝珠君王,最后也因着贪婪,惨死在她的手上。 江玉初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又好像把事都做尽了,便将天下的黎民百姓玩弄于股掌之间。 “江微澜,空口无凭,你又如何凭自己的猜测,将这些扣到我的头上。”裴寂凉显然像是听信了几分,江玉初咬了咬牙道。 雪白的帕子拿起,赫然露出几近崭新的长剑。 那只长剑竖起,赫然将她有些泛白的面容映在其上。 “江玉初,你敢对天发誓你对北辰,对百姓,对江家裴家问心无愧吗?”江微澜声音比剑还要寒凉。 江玉初好笑的看着她,眸中多了几分赤色:“江微澜,你在此刻充什么烂好人,你敢说江谋乾是彻彻底底的好人吗?” 江微澜未答。 此刻,她心中比谁都清楚。 如今这世道哪里有什么彻彻底底的好人,江谋乾也曾做局利用她,让她去攻下小国,不过是因着他想要做皇帝。 可她同他的目的一致时,便不再叫利用。 “我倒是想知晓,你是如何学会勾陈的,又是怎样说服裴寂凉为我下勾陈之术的。”江微澜侧眸看着她,裴寂凉脸色一时难看得紧。 凌锦御在这一瞬不免也有些同情他。 他从小便对江微澜心生爱慕,可如今眼前人已今非昔比。 她是一国太后,而他是朝堂重臣,两人之间注定是不再可能。 可在他眼中分明是不可能的关系,却也能被她养大的小狼崽子掳走。 这对男子来说,是奇耻大辱。 或许辱不辱的,先放一边不谈,江玉初在他最昏暗的日子,陪了他也有个把月。 “裴郎……”江玉初看着他这副模样,微微沉下了脸。 裴寂凉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戏弄我有意思吗,江小姐。” 一句江小姐,江玉初脸色微微变了变。 她原以为自己彻底脱离的江家,裴寂凉是第一个叫她江姑娘的人,也是第一个叫她江小姐的人。 裴寂凉是个重情重义的,他原想着将她娶进裴家门,做那人人都想做的裴家少夫人。 可一切都是假的,江玉初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他罢了。 他为着这么一个人,被江微澜下了勾陈之术,为着这么一个人,使得裴家百年基业,全部毁在了自己手上。 “裴寂凉,你……”江微澜中还是叹了口气。 眼前颓废的不成样子的男子,正是她儿时的青梅竹马,看着他这副模样,江微澜不禁心中也闷痛了一瞬。 凌锦御道:“江玉初犯下了此等大错,理应按照北辰律法处置。” “律法?”裴寂凉笑着,他的笑声极为压抑,在这凌冽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哀。 他像是疯魔了一般,桀桀笑着,而后压抑着的笑声越来越大。 清风霁月的裴大人如今哪里还有半分清俊的感觉,他像是听闻了世上最好笑的事,直到笑的眼泪都出来才停下。 “律法若是有用,而今北辰怎会如此多的刀下亡魂。”裴寂凉洒笑道。 江微澜缄默不语,她目前无法给他答复,她从太后的位子上退了下来,便该由着后辈给他一个答复。 裴寂凉笑着,勉强撑起了微晃的身子,他像是一时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可就在这时,他猛地冲上前来,竟是要上前掐住江微澜的脖颈。 凌锦御眼疾手快地从身后将他制服。任由他怎样挣扎都挣不脱。 江微澜微微眯了眯眼眸,起身掀开他脖颈的衣领处,却见一块熟悉的痕迹。 她抬眸看着江玉初:“你还为他下了命蛊?” 江玉初冷笑:“我若不为他下命蛊,就像方才那般反水背叛我,我又该如何自保,江微澜,莫要再这般谴责我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江玉初的命蛊不似她的温和,裴寂凉一旦有想要违抗的意思,便会发疯般的伤人。 “将他服下这个。”江微澜从袖口中抽出一张纸包,递给方进门的景舒。 江玉初轻笑着摇了摇头,面上无喜无悲:“没用的,不论你再给他喝什么,他都会是这般模样。” “疯子,你才是疯子。”江微澜冷睨着她,“裴寂凉心悦你,你便这样糟践他。” “不仅如此,”江玉初那张妖媚的面孔上带着笑意,“裴郎,沈大人,还有你,今日我们谁也逃不掉,这片山头上被我安排的引爆的人,马上,我们就要地府团聚了。”
第56章 养儿不防老 她的笑声在这处宛如妖孽一般, 叫人心中不寒而栗。 江微澜只看着她面前的凌锦御,对此不作表示。 江玉初话音刚落没有几息,便听闻茅屋外的马蹄与铁甲相撞声, 她眸色微微一变, 看着一旁泰然自若的江微澜。 “若说心计, 我可比不过比太后。”江玉初看着门被踹开, 屋内涌进几个全副武装的将士,正是梁常的手下。 凌锦御朝着进来的副将微微颔首,副将便一举将连挣都未挣的人拿下。 “大人, 如何处置?”副将粗犷的声音震得人头皮发麻。 江微澜看着一旁挣扎狂笑的裴寂凉, 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裴寂凉救不回来了。” 这并非她危言耸听,她也习得勾陈之术多年,自是知晓什么样能救什么样不能救的。 江玉初对他下了死手,如今就连她都救不回来了。 “裴郎, 我们一起上路。”江玉初被副将禁锢着,强行跪坐在地上。 她眸中带着泪光, 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轻声同裴寂凉道。 江玉初语裴寂凉被一同押走以后,在茅房前停了许久的马车子总算是掀开了帘子, 其里跳下一个矜贵的男童。 “皇叔!”凌明昌扑进他的怀中, “看我来的是时候吧。” 凌锦御将身上这块粘人的狗皮膏药揭了下来:“炸药可拆掉了?” “皇叔这可是瞧不起我, 我早派人做好了!”凌明昌哼唧两声, 而后眸子里好似闪着星星,“皇叔可真是沉得住气,为何要同他们纠缠许久。” 凌锦御不答, 狗皮膏药救眨着那双大眼看着江微澜:“皇婶……” 江微澜俯身摸了摸他的头:“还有要事未完成。” 凌明昌看着眼前清冷出尘的江微澜,她眼周微微有些泛红, 面上却还带着笑。 他不禁有些心疼眼前这位皇婶,她的经历,他可是没少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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