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怪异之感,抬头去看晏温,却见他神色坦然,眉宇间盈着温和舒朗之气,并无半分旁的情绪。 沈若怜心道是自己想多了,又看了裴词安一眼,给了他个眼色,替他回答,“好啊,就按皇兄说的来。” 定下规则,太子屏退众人,让李福安在门外把守,只余他们三人在房中。 沈若怜坐在榻上,歪靠着一个软枕,晏温和裴词安则分坐在两边的圈椅上。 裴词安先给三人发了牌。 第一局的时候,沈若怜赢得十分轻松,一则太子手生,二则裴词安有意给她放水。 “我赢了!” 她得意地扭了扭,小脸红扑扑的,看了看晏温,又看了看裴词安,清凌凌的大眼睛里满是得意。 少女夺目又稚涩的笑靥宛若一朵初开的小花苞,看着十分娇俏艳丽,让人忍不住也跟着她心生喜悦。 裴词安对她一笑,“公主好厉害。” 晏温眼底也不自觉划过一抹温情的柔意,“嗯。” “再来再来。” 这次轮到沈若怜给三人发了牌。 她随意将鬓边碎发揽到耳后,注意力全在手中的牌面上。 晏温盯着手中的牌,视线余光扫过沈若怜。 阳光下少女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得如同照阳中盛开的桃花。 她似乎朝他这边瞥来一眼,那眼里像是含着璀璨的光,仿佛一整个冬日的雪水都融在了她的眼睛里。 晏温呼吸陡然一滞,随即不动声色地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第24章 第二局沈若怜也赢得十分轻松。 到了第三局, 依旧也是沈若怜赢。 连赢了三局,沈若怜就像一只尾巴翘上天的小猫,亮晶晶的眼睛里, 得意都快兜不住了, 她晃了晃小脑袋,唇角的小梨涡里都盛着欢快。 “皇兄, 词安,你们可要加把劲儿咯,我若再赢两局,你们就要答应我一件事啦!” 裴词安自然是愿意让她赢, 莫说一件事, 就是以后都听她的他也愿意, 他瞧着公主这般俏皮的模样, 特别想摸摸她的小脑袋。 裴词安偷偷觑了太子一眼,见他正垂眸盯着桌上的牌, 不知在想什么, 他动了动手指,最后到底没勇气当着太子的面造次。 第四局轮到晏温发牌。 依旧是沈若怜赢,可这下连沈若怜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了。 她自己的牌技有多稀烂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十局里面她若是运气爆棚也不是不可能赢四局,但连赢四局就有点儿离谱了。 总觉得好像冥冥之中就该她赢一般, 她的牌每次都很顺, 也恰好能吃上他们的牌。 她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不确定地将手中剩下的牌一摊, 疑惑道:“怎么我又赢了啊?” 裴词安也隐隐觉出点不对, 他看了晏温一眼,见他面色如常, 又觉得大抵是他想多了。 第五局开始前,沈若怜悄悄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她现在已经赢了四局,如果她想要太子哥哥答应她一件事的话,那在她再不赢的情况下,需要裴词安再赢至少三局。 她给了裴词安个眼色,决定悄悄帮他出个老千。 几轮过去,沈若怜终于找到个机会,正要偷偷将牌递给裴词安的时候,晏温好似有所感应一般,忽然抬头,朝她这边淡淡扫了一眼。 沈若怜瞬间僵着不敢动,在他视线移开后,迅速将牌又收了回来。 她偷偷咽了下口水,长舒了一口气。 ——吓死个人,玩个牌那么严肃做什么。 在被晏温看过后,沈若怜彻底歇了帮裴词安出老千的心思,谁料第五局却意外的还是让裴词安赢了。 沈若怜对裴词安挤了挤眼睛,用唇语说了句“厉害呀。” 如此一来,沈若怜赢了四局,裴词安赢了一局,晏温也许是因为初次玩,竟然一局都还没赢。 裴词安觉得这样有些落太子的面子,考虑若是下一局太子再不赢,他要和沈若怜商量着放放水。 谁料第六局晏温赢了,裴词安也就没再想放水的事情。 可令人意外的是,后面的四局,他们几乎还没怎么出牌呢,就被晏温轻轻松松赢了下来。 如此,晏温赢了五局,沈若怜赢了四局,裴词安赢了一局。 沈若怜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瞅着晏温,“皇兄你、你……” “嗯,”晏温淡定地将牌码好,语气稀松平常,“后面几局慢慢地学会了些。” 沈若怜有些想骂人,学会了就能连赢五局吗?她学了那么久,也就今天连赢了四局!还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放了水! 人和人的差距真就这么大了?!学习学不过,连玩都玩不过?! 她有些赌气,气鼓鼓地问晏温,“那皇兄要词安答应你什么?” 晏温的眸光在她说出那句“词安”时,几不可察地暗了一下,随即淡淡扫了她一眼,眼神透着幽沉,“孤待会儿和他说,你该喝药了。” 方才他们玩的时候,秋容就过来送过一次药,那时候沈若怜正玩到兴起的时候,挥了挥手给打发了。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借着玩牌将这次的药给推了,却不想他居然这么无情地提醒了她。 沈若怜方才还气恼的神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她求助一般,可怜兮兮看了裴词安一眼,娇俏的面容别有一番柔弱的风情。 晏温的视线越过裴词安,盯着她,手背上的青筋几不可察地鼓了鼓。 随后他站起身,舌尖扫过齿面,略微沉默片刻,语气平静地对裴词安道: “你盯着嘉宁把药喝了,孤先去书房。” 沈若怜闻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视线并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而是径直转了身,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她抿了抿唇,收回目光,撒娇问裴词安要了一颗糖。 晏温走后,沈若怜磨蹭了会儿才将药喝了,吃了裴词安给的那颗荔枝糖。 “公主先歇息吧,太子殿下想必还有话要同我交代,我先过去了。” 裴词安接过碗,想替她掖一掖被角,又觉得逾矩,便只同她站着说了两句话。 沈若怜舌尖拨弄着荔枝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还在想方才那几局晏温是怎么赢得那么轻松的。 裴词安将药碗递给秋容,同她低声交代了两句,又看了眼床上的沈若怜,放轻脚步离开了。 书房内,晏温正拿着一本红色封皮的小册子在看,裴词安进来后,他将册子递给他。 “下月二十三,让你父母进宫来纳采。” 思忖了一瞬,他又补充,“你也来。” 裴词安翻了翻手中的册子,钦天监卜出来的的确是这几个月来最好的日子。 他将册子放在一边,郑重对太子做了一礼,神色认真,“臣遵旨。” 纳采是六礼中的第一礼,纳了采,也便算是将亲事定了下来,只待走完所有流程,便能正式成婚。 之前本来打算先口头定亲,可此事却因为公主落水生病而搁置了,如今却是正儿八经要走六礼了。 如今距离下月二十三,满打满算也就剩下四十多天时间,裴词安心里忍不住开始期待和忐忑起来。 晏温看着他面上表情,眯了眯眼,下意识摸去腕间,忽然记起手串还留在寒山寺。 他慢慢蜷起手指,指尖碾了碾,轻笑一声,问: “裴卿平日里就随身带着糖?” 晏温朗润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笑意,眉宇间的温和使他看上去倍显平易近人,仿若闲话家常一般。 裴词安心中不由放松了几分,有些不好意思,如实道: “家妹年幼,孩子心性,最喜欢吃糖,臣平日里便随身带着一些。” 晏温微微颔首,想了一瞬,又问: “都是荔枝味的?” 裴词安早就想到,对于他偷偷给沈若怜吃糖这件事,太子定是知道的,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太子今日为何对那糖如此感兴趣,连味道都要过问。 他不知道是不是公主有什么忌口,才让太子这般关注,只能如实回答,“最近一段时日,都是荔枝味的。” “很甜吗?” 裴词安一瞬间错愕不已,怀疑自己听错了,“殿下说什么?” 晏温起身走到窗边,随手捻起窗台上一朵飘进来的花瓣,转回身似笑非笑地开口,却是换了话题: “上次你们玩叶子牌,嘉宁输给了你什么?” 太子依旧站在窗边,背着光的身姿挺拔清隽,笑容淡然,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但仔细看,他的眉眼间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凌厉,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不管她输给你什么,孤这次赢了你,便是要将她上次的账抵消了。” …… 裴词安一直到回了裴府,都在想太子方才的那句话。 他始终怀疑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可当时书房安静,太子又说得清楚,他没理由听错才是。 但太子为何会问他,那糖甜不甜,实在是有些莫名,且他总觉得太子说那话时语气也同平日里有些不同。 裴词安思来想去也难以想明白。 反倒是对于太子说的,赢了他是为了让他将沈若怜输给他的账抵消掉,他倒没什么想法。 毕竟太子殿下疼爱他这个妹妹是朝野皆知的事情,他不想让公主在自己这里吃亏,怕公主心思单纯,答应了他什么不该答应的,这也能说得过去。 但为何要问那糖,还要问甜不甜。 太子平日里最是光风霁月、温良恭谦,断不会对旁人有阴阳之语。 于是最后到夜里歇下的时候,裴词安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是,太子其实不愿让公主吃糖,而又不便给他明说,怕驳了他的面子,便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提醒他。 裴词安想了想,既然如此,以后若是公主嫁过来,家里得多备些不太甜的梅子,这些糖,就少买些吧。 - 下午沈若怜在他们走后又睡了一觉,醒来后就一直在纠结一件事。 她从傍晚纠结到用完晚膳,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去了晏温的正殿。 从馨和苑到正殿路不算远,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 这是她被“赶”出东宫时隔一年多之后,第一次踏入他的正殿,正殿的所有摆设还是同从前一样,院子里一草一木皆是她熟悉的样子。 她忍不住在院子里多站了一会儿,视线缓缓扫过每一个角落,心里泛起酸涩又怅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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