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行满眼都是她微微嘟嘴的模样。小姑娘似是有些不满呢。 他眉眼间全是宠溺的笑容,看着赵锦衣别别扭扭的朝他走过来,柔声道:“锦衣,近来可好?” “还不错。”赵锦衣本来想假意说不好,又唯恐宋景行误以为她是思念他,当即改了口风。 宋景行只笑着,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抑制住了,只轻声道:“我路过这里,瞧见你的马车,便停下来看看你。” 原来是顺便。小姑娘脸色不变,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控诉:“你莫管我,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你只管忙去。” 宋景行其实是看到了她眼中的哀怨,但仍是狠下心来:“你若有急事,便去寻孔守成。” 他是真的忙。他也是真的思念她。但这忙里偷闲的相会,他已经是十分满足。 “保重。”他低声说道,便毫不留情地走了。 赵锦衣没出声,只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道中。 其实她想告诉他,祖父醒了,并不满意他们的亲事…… 不过,等他忙完也来得及。赵锦衣想。 她正要上车,忽地瞧见在另一条巷道中,义表兄吴疾背着药箱,唇角勾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义表妹,可否赏脸,带表兄去品一品京都地道的香茗?” “自是荣幸至极。”赵锦衣扬声道。哼,他可是主动送上门的兔子,莫怪她不客气。 康惠坊自然没什么好的茶坊,赵锦衣领着吴疾到了甜水巷子里的茶坊。 二人相对而坐,赵锦衣笑吟吟道:“表兄只管点茶,我来会帐。” 吴疾露着一口白牙,看着赵锦衣:“既如此,表兄便不客气了。茶博士,来一盏天香汤。” 这天香汤却是香料与茶叶一起窨过的香茶,吃起来入口尽是芳芬。 赵锦衣笑道:“想不到表兄竟是如此懂茶。” 吴疾一笑:“我身为医工,茶道与药材的搭配,不过是异曲同工。” 茶博士自去炙茶饼,吴疾望着赵锦衣,闲闲道:“若不是我省得表妹已经定了亲,还误以为表妹对我有情呢。” 赵锦衣愕然地看着吴疾。 吴疾声音轻轻:“表妹整日叫长春跟着我,是怕表兄在偌大的京都里迷了路?” 胡管事上门提亲,将还在暗暗拭泪的尤氏唬了一跳。 肖扬已经能坐起来了,只是还不能久坐。闻言也吃了一惊:“赵家的五姑娘?我并不识得。” 尤氏颤颤巍巍的要起身给胡管事倒茶,胡管事赶紧摆手:“肖二太太莫要客气。” 一句肖二太太,让尤氏又红了眼。一转眼已经有二十年前没有人这般叫过她。当年肖家的辉煌仍旧历历在目,可十数年的痛苦也深深的刻在骨子里。 能唤她一声肖二太太的,都是知悉肖家往事的老人了。 但……康乐坊赵家?尤氏思来想去,愣是记不起与这康乐坊赵家有过什么交情。当年公公肖利被定罪,朝中官吏大多倾向将肖利斩立决,以正朝野风气。康乐坊赵家……是当年的另一小部分? 胡管事微微笑着:“过去的往事不必再提,肖二太太,如今肖小郎君也该成家立业了。” 肖扬的亲事,的确是尤氏的一块心病。 肖家如今,家破人亡,只剩下她这个身患沉疴的老寡母,而肖扬的身份,莫说是家世好的姑娘了,便是康惠坊里穷人家的女儿,也不愿意嫁给肖扬。 赵家忽而上门提亲,虽然是个庶女,尤氏却又一次觉得,是老天开眼,老天终于在时隔二十年后,一次又一次地眷顾肖家。 尤氏老泪纵横:“赵五姑娘心地善良,愿意下嫁我儿,是我儿天大的福分。可胡管事,您也看到了,我拖着病体,扬儿也受着伤,可谓是家徒四壁,若是正常的提亲,我们肖家,怕是暂时没办法,怕委屈了五姑娘……” 肖家的情况比胡管事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没来肖家前,胡管事粗粗的估量了一下,但没想到会这般穷困潦倒。肖家大宅院是大,可如今的肖家母子没有能力撑起那般大的院子,窝在这小院中,房里还散发着陈年的药味……怕是肖扬用苦力挣来的钱都用来买药材了吧。肖家的情况,比五姑娘才退掉的那户人家更为惨烈。 五姑娘,省得吗? 肖家郎君倒是生得一表人才,便是在病中,胡子拉碴的,也看得出来眼是眼,鼻是鼻。五姑娘说见过肖扬,胡管事并不这么认为。其实,他心中的想法与赵锦衣差不离。五姑娘一心要嫁肖家,定然有旁的目的。 胡管事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我们五姑娘素来心地善良,无论什么境地,都不会委屈的。” “那甚是好。”尤氏欢喜得要答应下来。 肖扬虚弱地靠着墙壁:“胡管事,你莫不是来诓骗我们的罢?我们肖家,可没有什么金银珠宝。我祖父肖利,不是贪官。五姑娘最好莫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胡管事就省得,肖家还是有清醒的人的。 他一脸肃然:“肖小郎君莫害怕,我们五姑娘,可是四姑娘的亲堂妹,素来与四姑娘要好,又怎地会有旁的坏主意呢?” 尤氏惊呼:“原来五姑娘竟是我儿的恩人赵四姑娘的堂妹,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识恩人妹妹了。” 赵四姑娘自然是好,可也不至于救人一命还得赔上自己堂妹的。肖扬可并不是狂妄自大的人。 他正犹豫,却听得阿娘答应下来:“五姑娘既然愿意下嫁,我们肖家自然感激不尽。只是,这定亲之事,还得劳烦胡管事……” 胡管事一口应承下来:“一切交给老奴手上。” “这聘金……”尤氏盘算了又盘算,手上只有上回赵四姑娘送过来的十两银了。 胡管事笑眯眯的:“五姑娘年底才及笄,我们先将亲事定下,旁的到时候再说。”说不定没过几日,五姑娘就改了心思呢。 心中一件大事落下,尤氏的脸颊又多了几分光彩。胡管事一行人离去,她站在房门门口看着斜阳西下投进来的阳光,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将那些钱取出来…… 当年,肖家自然还留了后手的。有一笔钱,就十分稳妥地藏在安全的地方。 尤氏数次,在过不下去的时候,想开口告诉儿子,将那笔钱取出来,可最终还是忍下来了。这回肖扬要定亲,尽管赵家豁达,可肖家不能让赵家失了脸面啊。毕竟人家都要将自己视若珍宝的姑娘下嫁过来了。 还是,再等等吧。万一这件亲事,不过是五姑娘与家中人置气,才冲口而出要定这门婚事呢。
第211章 敌不动我不动 茶坊的设计很巧妙,屋中的一景一像相互辉映,有一种恰到好处的雅致。 斜阳余晖,将一点光浮进屋中来,煞是好看。 就是义表兄吴疾的笑容,有些煞风景。 赵锦衣忽地扑哧一声笑出来:“原来义表兄说的是这件事。” 少女的笑容很甜糯,吴疾看着赵锦衣,脸上笑容依旧。他笑的时候,眼尾浮着细小的并不明显的纹路。 赵锦衣懒懒道:“不瞒义表兄,我对义表兄的确是有些好奇,那日我家二姐姐婚礼,我遇见义表兄,想起自家二姐姐即将要到千里之遥的岭南去,不禁想知晓恰好是岭南人的义表兄来到京都后是如何迅速适应的,好去信与我二姐姐说说。或者义表兄在外头可是受了委屈才却不与舅父诉说,倒是我们的不是了。是以才让长春跟了义表兄几日。没成想,长春粗手粗脚的,竟是惊扰了义表兄。” 吴疾的身子往后仰去,慵懒地倚在凭几上,目光却一直胶在赵锦衣面上,笑容不变:“原来竟是如此。表兄多谢表妹关心了。京都是鲁国都城,比起其他地方,对从异国他乡来的人分外包容,甚至更友好,是以表妹尽管放心。” 赵锦衣巧笑倩兮,不动声色:“都是亲戚,用不着客气。对了,义表兄,此前舅父说,义表兄欲在京都里开医馆,如今义表兄来了也有一段时日了,医馆的地址可选好了?”呵,还真是一头狡猾的老狐狸。 “暂时还没有。”吴疾看着赵锦衣,呵,还真是一条狡猾的小蛇,回答得滴水不漏。 赵锦衣两眼放光地看着他:“若是义表兄决定开医馆了,假若义表兄不嫌弃的话,我有一些私房钱……” 吴疾笑道:“表妹愿意倾囊相助,表兄自是十分欢迎。” “可不是相助,到时候表兄是要给分红我的。”小姑娘一脸的认真。 天香汤好了,茶博士将茶端上来,茶香袅袅,勾人魂魄。 “好呀。”吴疾笑道,端起茶盏,道:“既如此,表兄便以茶代酒,敬表妹一杯。” 赵锦衣笑道:“义表兄还真是客气。” 天色不早了。 二人都胶着,笑吟吟地看着对方,仿佛要将这盏茶吃到天荒地老。 赵锦衣有的是功夫与吴疾耗。 她朝吴疾推荐道:“这间茶坊的点心不错,义表兄可要来上一些?晚上不用吃甚多,用点心填填肚子便好了。” 吴疾竟认真地附和她:“表妹说得没错,过了申时,最好少吃或者不吃,此举对养生甚好。不过表妹尚未及笄,不能用这个法子。” 医工便是医工,说起话来直言不讳。 赵锦衣倒是来了兴致:“表兄快与我说说,还有什么养生的法子。”这阵仗,大有与吴疾彻夜长谈的意思。 还真是一条狡猾的小蛇。 吴疾含笑:“外头天色已晚,表妹若再不家去,姑姑可要担心了。若表妹果真对养生的法子感兴趣,日后表兄自撰写下来与表妹相看。” 赵锦衣岿然不动:“我吃了点心再走。表兄若是有事便先走罢。” 他不动,她就不动。 吴疾颇是无奈:“表兄的确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他起身,提起药箱,又道:“多谢表妹的茶。” 却是拎着药箱,走到门口,又回头朝赵锦衣拱拱手,最后头也不回的出了茶坊。 赵锦衣一直看着吴疾的身影消失。 梅染走过来:“姑娘,您果真要在这里用点心?” 赵锦衣托腮,笑吟吟的示意梅染附耳过来:“赶紧到车上去取一件披风来。” 梅染一下子明白了,姑娘来癸水了。 自从半年前姑娘初潮,到如今一直都没有动静,梅染都快忘记这事了。 怪不得姑娘一直没动弹,她还以为姑娘是一直与义郎君较劲呢。 好不容易回到车上,赵锦衣靠着车壁,脸色有些不好看。半年前的初潮来得并不多,她都快忘记是什么感觉了。今儿猛地一来,小腹却是有些不舒坦。 如今这时节,车上也没有备汤婆子什么的。 梅染只得让姑娘多喝些热水。 赵锦衣摇头:“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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